這一晚,躺在大床上的許霏霏,久久沒能入眠。

輸了一起下地獄,這是同生共死的意思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條路上需要誰來陪,可現在……一條條線把他們倆捆在一起,從一開始的合約僱傭,慢慢變成了唇寒齒亡的利益關係,再慢慢的……她也分不清楚了。

只覺得,這個家越來越像家了,用溫馨驅散著負面情緒。

今晚林寶的話,讓她心裡有點暖。

睡不著的許霏霏,緩緩的坐起來,拉開窗簾,月光照進臥室里,仿佛灑了一片銀色。

她拿起手機,「睡了嗎。」

一分鐘後回話了,是一張電腦螢幕的照片。

她咬著嘴唇,「不許玩了,陪我聊一會。」

「要上樓嗎。」

「不,就在微信上聊。」

然後她撥通了電話,明明只有樓上樓下的距離,卻偏偏要玩電話遊戲。

林寶無奈的接通,關掉了電腦。

「林寶,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說好了不提負能量的。」

「沒有啦,就是問問而已。」她語氣嬌柔。

好吧,林寶也躺進被窩裡,「我恨的人太多了,比如十幾年前,給我爸看病的醫生,他判斷失准,耽誤了老爺子治病的關鍵期,當然,我爸那病不耽誤,也治不好,只是晚死幾年。」

許霏霏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明明是個挺悲傷的事,他總是用喜劇的方式表達出來,那感覺……像是周星馳的電影,永遠用喜劇表演悲劇。

「其他的呢。」

「我媽生病的第二年,有個病友家屬,給我媽推介什麼大仙治病,我媽就背著我去了,幸好被我半路攔住了,要不然又胡亂吃藥,耽誤了病情,那個病友家屬的智商,我也挺恨的。」

許霏霏似乎略有感觸,「我看過一個新聞,在絕症醫院的門口,會有成排的人賣祖傳神藥,或者什麼仙家治病。」

「對呀,像擺攤一樣多。」

那是絕症病人,明知道自己要死,寧願相信鬼話,也要求得生機的心情,人的求生,是一種本能。很多人說不怕死,但死亡降臨的時候,還能確定自己的勇氣嗎。

「最近恨的人,應該是殺死紅豆的人。」

許霏霏愣了一下,「這事還沒找到兇手嗎。」

「怎麼找啊,大海撈針,你聽過嗎,警方最難偵破的案子,就是隨機殺人,完全沒有作案動機和方向,嫌疑人的範圍和線索,非常難尋找。」雖然紅豆的事,是有針對的,可實際上和隨機死亡差不多了,林寶根本沒什麼仇人。

「為什麼恨呢。」

林寶沉默了一會,他不想再看見死人了,偏偏親眼目睹死亡。

「紅豆的死,會有人報復我。」

「報復你?又不是你殺的。」

「大概是覺得我也有責任。」

「誰報復你了?」許霏霏突然擔憂,小手扣著床單,林寶立刻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沒有沒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真沒有。」

「沒有。」

她鬆口氣,靠在床頭上,「你恨的人還挺多的。」

「我小心眼。」他自嘲著。

「那你為什麼能笑嘻嘻的。」這才是許霏霏想問的,和林寶接觸過的人,都會發現他這個特點,沒心沒肺。

「講大道理,我也不太會,就是覺得人這一生太短了,每天都是死亡倒計時,何必一身怨氣的等死呢。」這是經歷了母親等死的十年,他得來的心態,「我給你算一下人生有多短暫,童年,青少年,成年,中年,老年,沒了。」

她撲哧笑了,「有這麼短嘛。」

「就這麼短啊,每個階段,其實也就能做一兩件事,實際上對普通人來說,中年之後,能做的事就不多了,養家以及等著養老。」

大部分人一輩子的精彩,可能都在前三十年里了,命運的變數,也都在那年輕的歲月里了。

「是不是很短。」林寶看著窗外的月光,「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人生的痛苦都來自遺憾,實際上: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許霏霏跟著說道。

兩人在不同的房間裡,一起看向窗外的月亮,各自露出了笑意。

這一晚,窗外的月亮,很圓。

……

清晨,突然的降溫,是秋天來臨的預警。

今年的秋季,來的有點快,也可能只是一閃而過,又變成高溫酷熱,春秋兩季的溫度變化,像是老天爺戲耍著凡間。

出門的時候,許霏霏披上了風衣,高挑的身材,在風衣加持下,更顯得氣場逼人,坐上車之後,月玲彙報著今天的見面計劃,李媛媛的第一部戲結束了,雖然沒有上映,外界反饋未知,但內部已經收到了新的邀請。

劇組裡,已經對她的初次表現,有了不錯的評價,業內自然也收到風聲,商人的嗅覺要有預見性,等著別人發現,你才反應過來,那你就是做生意失敗的那個。

李媛媛的冉冉升起,在業內幾乎是肯定的。

「青蛙影視的新劇,有意找她當女主。」

「有個二線的電影,想請她做女二,是小成本的愛情喜劇。」

月玲正一一說著,許霏霏突然打斷道:「紅豆是什麼背景。」

「這個……我沒了解過。」

關於紅豆的死,當時許霏霏正焦灼在挽救公司上,暫時沒分出精力去想,事後反敗為勝,事情翻篇了,紅豆的事也就被遺忘了。

「我這就去查。」

「我來吧。」許霏霏拿起電話,猶豫了一會,撥通了夏舒秋的號碼,幫林寶洗脫嫌疑的人是她,她應該知道些什麼。

「嫂子,今天有時間嗎,中午想約你喝杯茶。」

「中午不行,我去陪我媽媽聽戲,你不急的話,晚上可以嗎。」

「好,晚上我讓司機接你。」

微涼的氣溫,颳起了陣陣秋風,林寶一直到晚上才出門,家裡沒別的事,只是發現那株百年好合,落了幾片葉子。

林寶微信上詢問了夏舒秋幾句,她說只是正常的天氣變化,不會有問題,倒是很意外,林寶對花如此用心。

「百年好合嘛,寓意好。」

他穿好衣服出門了,夜晚的風更涼了,告別了拖鞋褲衩,他直接去了大學城。

老黃的母親回來了,林寶雖然和阿姨不熟,但總該去見一面,表示一下,結果半路堵車了,等他到大學城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這就是他討厭四個輪子的原因,兩個輪子就不怕堵車。

九點鐘,他走在路上,天冷加上時間有點晚,路上沒幾個學生了,身後似乎有倆學生回寢室挺急的,小跑的聲音,讓林寶自動讓開。

然後,一條腿踢過來了。

臥槽!

幸好老子轉身了!

林寶躲開踢腿,回頭就看見兩個黑衣人,這裡路燈太寒磣,根本看不清,也來不及看清,一拳一腳合力打過來。

讓黑衣人意外的是,兩隻大手左右同出,穩穩的握住了手腕和腳腕,過於淡定的反應,過於冷靜的反擊,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有的。

就那麼兩秒鐘,他就反打了?

就看見林寶全身猛的發力,同時卸掉了兩人的拳腳,身如猛虎,突然反攻過來了,利爪直接抓向兩人的喉嚨。

閃電戰一般的由守轉攻,反倒讓兩個黑衣人措手不及,人的本能,怎麼能和野獸本能相比呢。

他們敗了,一人被扼住喉嚨,一個人躲開了,但被林寶一爪抓破了肩膀。

「又是你們倆?」

林寶氣的質問,直接把那人舉到了半空中,不對,體重不對。

黑衣人突然對著他的臉灑了粉,林寶瞬間感覺眼睛火辣辣的灼燒著。

「哎呀臥槽!辣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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