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女人的氣場就占了上風。
那理智又早熟的少女，此時似乎只剩下少女二字了。
沒人能在秦瀟湘面前，勝過她的氣場。
被三言兩語說透之後，桃可兒走了過去，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我的事，你也想參與？所以用一張照片引我來。」
「你不好奇你媽媽的過去嗎？」
「我都知道。」
母親身邊緩過多少男人，桃可兒都是清楚的，也是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長大的。
「我看你並不懂。」秦瀟湘從慵懶的側躺，變成了端坐，雙腿交疊在一起，鮮紅的指甲正對著說話的人。
嫵媚的無法直視，但這姿勢是她正經談事情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
「那我問問你，你媽媽一生一共有幾個男人。」
「我見過的有五個。」
「還算記得住，實際上有七個，有兩個在你出生之前。」
「你怎麼會知道？」桃可兒越來越覺不可思議。
神秘的風月館之主，為什麼會和她母親認識？
「這個我待會再告訴你，咱們先說說你母親的事。」秦瀟湘抽了口煙，紅唇中飄出陣陣青煙，那媚態一如風塵里的花中魁首，「桃桃，你媽媽一生的生存手段，你應該知道個大概。」
「是。」對於母親的好奇，讓桃可兒願意聊下去。
「可你知道這規則中的大忌嗎。」
「嗯？」
「桃桃，你馬上要觸犯了你媽媽的大忌。」
「你在說什麼。」
秦瀟湘不溫不火道：「這個大忌，就是結婚生子。」
「什麼？」她眼裡露出疑惑。
「靠姿色依附男人，獲取利益，輾轉一生，你媽媽始終是未婚，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可能……」
剛剛出門之前，佐藤還拿著母親結婚穿的和服，怎麼可能是未婚。
「不相信？那你回國去看看你母親的戶籍，上面寫是不是未婚。」
「可我媽媽結過婚的。」
「那只是個儀式，誰說一定登記了結婚？」
「這……」桃可兒驚的睜大眼睛，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母親。
秦瀟湘繼續說道：「這才是這手段的根本，結了婚，代表失去了換取利益的機會，因為結婚本質是男女雙方變成利益共同體，對方損失什麼，你也要損失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我呢，我是怎麼來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人哪有天生就什麼都會的，你媽媽也是在這條道路上慢慢摸索，生下你便是想用孩子，再換取什麼利益，沒想到那一步失敗了，你媽媽不僅結婚不成，還被你親生父親拋棄，她才帶著你，成為了單親媽媽，徹底明白了這條路的真正規矩，不能結婚，更不可以生子，永遠做情人，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邏輯看起來說不通，桃可兒也在驚訝中，露出了懷疑。
秦瀟湘解釋道：「你要明白這身份的含義，有的人是好吃懶做，才去成為低俗的寄生蟲，但你母親是以此為職業，用手腕和精明的心思，從情夫那裡獲得好處，這可是兩碼事，你仔細想想，你長大這些年，你媽媽每換一個男人，你的日子是不是就過的更好。」
桃可兒驚的啞口無言。
當然是這樣……
「原始積累過後，你媽媽遇到了袁天淳，袁老大何許人也，人稱地下皇帝，什麼樣的花沒聞過，你母親已經是中年，還是有魅力讓他傾慕，甚至願意付出，用自己的勢力，為她開了溫泉館，這可是她自掏腰包開業的，不是你的袁叔叔送的。」
「媽媽她……」桃可兒眼角突然濕潤了。
怪不得母親最後極力要保住這裡，還留下遺願，要桃可兒也付出性命的去保住，她以為是對袁天淳的舊情，讓母親如此的堅持。
原來……是媽媽一輩子換來的心血，她怎麼可能甘願毀掉。
「桃桃，現在你再想想，你是不是犯了大忌。」
「嫁給陳子河……」
「你確定這麼做，是你媽媽願意看到的嗎？在她的規矩之下，是絕對不可能用結婚來謀取生存的。」
桃可兒擦掉眼睛的濕潤，冷靜的想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就算我媽媽不同意，可時代已經變了，我考慮的很全面了，如何和陳子河結婚，對溫泉館來說，是獲得了更大的利益，而且是長遠的利益。」
「很好，這就是我找你來，要說的第二件事。」
秦瀟湘吩咐人送來了茶水，似乎預料到了一場長談，她慵懶道：「按你所想，和陳子河結婚，做一對真夫妻，溫泉館的確得到了最大的庇護，你還能以陳家夫人的高貴身份，繼續把持溫泉館的所有權，到時候什麼對手都不用怕了。」
說到這，秦瀟湘話鋒一轉：「三五年是眼前，三五十年也是眼前，人生很短，你……看的還是不夠長。」
桃可兒並不同意她的說教，「未來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嫁入陳家，百樂城正當頂峰，還添了一個助力，將來面對你和拳場，有極大的可能完成統一，到時候我不僅是百樂城的少奶奶，可能整個地下世界，也沒有女人比我地位更高了，那溫泉館還有什麼對手？也會跟著扶搖直上。」
「小兒之見。」
一句話，把桃可兒貶低成了小孩子，她皺眉不滿。
秦瀟湘卻制止了她說話，「桃桃，我和你媽媽頗有交情，所以我不想貪圖你媽媽的遺產，更不想看著溫泉館沒了。」
「你說清楚。」
「你上面的話，說的都對，溫泉館一旦加入百樂城，三家的平衡就更危險了，但你要關注的不該是這裡，而是你自己，和你的溫泉館，你和我說說，和陳子河結婚之後，要做什麼。」
她微微疑惑：「當然是繼續經營溫泉館。」
「錯了，是洞房。」
「你……」
「桃桃生的粉面可人，天生淚痣，陳家討這樣漂亮的兒媳，何不順便再生幾個孩子呢，陳子河敢娶你，為了安你的心，就一定會生孩子，你們的算盤早就算錯了。」
未婚先孕，完全是陳子河算計之內的事。
「你所有的討價還價，陳子河都可以答應下來，然後呢？你想過然後嗎？」秦瀟湘微微睜大眼睛，「你生下的孩子，不姓你的本家姓氏，而是姓陳，你的溫泉館在你死後，會交給誰？難道不是給你的孩子嗎？」
說到，桃可兒突然瞪大眼睛，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
自己的算計，不過是保了一時的平安。
就像生下的孩子會屬於陳家一樣，整個溫泉館，也早晚會成為陳家的一部分，未必要等到她死那天，只要她開始成為陳家夫人，溫泉館就開始併入，一旦併入成功，她也就失去價值了，最多留個夫人名分，孩子媽媽的名分，然後一無所有，包括母親的一切，都被她白白送人了……
嫁過去，等於把溫泉館都當嫁妝送過去了。
「謀萬世者不可謀一時，你媽媽堅持的原則，就是血的教訓中總結下來的，結婚就是把自己利益也併入其中，成為共同體，你還幻想著用高貴身份保持所有權，你想的太幼稚了，陳家根本不怕你任何小算計，他們謀的是大局，只要你同意了，大局就成了。」
秦瀟湘敲了敲煙杆，「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要你嫁過去，利益共同之後，不管是軟的還是硬的，你早晚要慢慢交出所有權，都是一家人了，到時候你能不顧及丈夫的事業去耍小性子嗎？」
「我……」桃可兒突然失去了力氣。
「桃桃，不結婚，才是最有利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