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去撿自己掉的錢，怎麼變成了這樣？
「不可能！」
「張秦，你先別激動，針孔的確被發現了，我剛剛派人秘密拆掉了，不想事情擴大。」
「可我是冤枉的。」
薛主管見他情緒激動，笑了一下，「你還真不夠成熟，人言可畏不懂嗎，公司接受不了利潤損失，本來就女同事多，你不離開，難道我們要承擔罵名和風險，把事情鬧大嗎？」
反正不是這麼重要員工，一刀切的處理掉，寧錯殺不放過，總比損失了利潤要好。
而且一上午過後，這事已經傳開了，公司不會花精力為一個小員工做公關，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直接處理掉就好了。
這是一家無情的公司，或者說，資本就是無情的。
張秦面如死灰的走出辦公室，憋屈的險些站不穩。
來這裡的第一年，被女友拋棄，第二年，被公司拋棄，而這兩件事，自己都是無辜的，他什麼都沒做錯，卻承擔了全部痛苦和代價。
憑什麼！
午飯過後，白領們開始慢慢返回辦公室，結伴回來的女同事們，看見張秦，紛紛避開，滿臉的嫌棄。
而走在其中的崔麗麗，更是趾高氣昂，那些精緻的女生，從來看不起落魄的屌絲。
憤怒的張秦，雙眼猩紅的瞪著她，人善被人欺！我明明是無辜的，賤人！你為什麼造謠傷害我！
憤怒之下，他衝動的要一把將崔麗麗揪出來，當眾問個清楚，為自己討回清白。
大步邁開，結果直接撞到了旁邊的人，女孩嬌喊一聲，差點摔倒，東西掉了滿地。
張秦立刻收起情緒，尷尬的扶住對方，發現還是那個女孩。
「額……對不起。」
「沒關係。」
意外的相撞，也讓張秦的衝動轉瞬即逝。
老實人終究沒有那麼大的勇氣，他失望的嘆了口氣，幫著女孩撿起東西，卻發現了一張名片。
「你叫胡蝶？」
「不是，我叫月玲，這名片是我朋友的。」月玲看著那名片想笑，什麼嘛，非要開店。
「你朋友的？胡蝶事務所？」
「額，就是……專門為人解決麻煩的事務所。」
說起來好尷尬，誰會相信有這種地方，根本沒人會需要好嗎。
急著上班，月玲起身要走，張秦喊道：「你朋友的名片。」
「哦，送給你吧，如果有需要，可以去看看。」
「事務所……」
張秦下意識的把名片放進兜里，走出辦公樓，明媚的陽光溫暖整個城市，臨海市的三月，春風拂面，他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我要離開這裡嗎？
老家那不大的小城市，又能找到什麼工作？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個工作就是經濟來源的全部了。
的確可以再找工作，薛主管也說了，會給他一筆私了的補償金，可下一步該去哪？
無望的看著天空，他點上了一支煙，掏出手機，這個時候，他突然很屌絲的想打給前女友。
電話撥通，對方很快接聽了。
「喂？」
「小帆，是我啊。」
「張秦？有事嗎。」
過於客氣的開場白，讓張秦有些尷尬，就不該打這個電話，「沒什麼，我可能要被辭職，心情不太好。」
「那你這個電話，不該打給我，我不是你女朋友了，沒法安慰你，你成熟一點吧，男人不應該自己克服困難嗎。」
呵！
滿嘴的雞湯，張秦生氣的掛了電話。
哦，你當初上班嫌累嫌賺的少，可以給我發一整天的牢騷，我還必須哄著你慣著你，我難過了，就是不成熟？
我特麼也是人！
主管說他不成熟，前女友也說不成熟，我不成熟你媽！
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喪氣感，讓他大步離開公司的辦公樓，這破壁地方，老子不幹了！
車水馬龍的轟鳴，仿佛再也與他無關。
這是一個讓普通人傷心的城市，這裡的虛榮和夢幻，很多時候與他們並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因為你永遠沒機會享受，你只是為這裡提供GDP的螻蟻。
底層的炮灰，就像一張擦屁股的紙，用過了就再也不重要。
行屍走肉般的行走了半個小時，張秦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方向，這不是回家地鐵的入口。
他懊惱的皺起眉頭，自己怎麼像個廢物一樣。
突然，他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招牌：蝴蝶事務所。
立刻從兜里拿出名片，名字一模一樣，還真有這樣的地方？
那事務所位置很小氣，被幾棵大樹擋住了招牌，還藏在了第二排的居民樓里，要不是他稀里糊塗走錯了路，恐怕根本看不到這裡還有一個店面。
反正今天已經夠喪氣的，大不了圖一樂。
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走向了事務所。
門口，一個冷艷的黑髮女人，靠在那裡抽煙，春暖花開的季節，他卻穿著風衣和短靴，熱褲勾勒得雙腿豐盈有力，一看就是有過健身經驗的女人。
而她的眼神就更為冷漠了，看都不看張秦。
「這到底什麼地方呀。」他奇怪的嘟囔著，推開了門，前台一個女孩正趴在桌上睡覺，聽見腳步聲，迷迷糊糊的抬起頭。
一張粉嫩像高中生的臉蛋，讓張秦以為這是誰家的閨女，「額……小妹妹，這是里蝴蝶事務所嗎。」
「是……啊！」
小蝶猛的跳起來，「哥！有客人了！」
少女雙眼瞪的溜圓，興奮的看著張秦，讓他很不適應。
而樓上聽到叫喊之後，咕咚咕咚幾聲，一個健壯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下樓，看見張秦，那像看見救星一樣，立刻跑過去握手。
「恭喜你，你是本店開業以來的第一個客人！獲得唯一的免費名額！」
「啊？第一個客人？」
「我叫林寶，事務所經理，她是我的助手小蝶。」
「林……林先生，你們這裡，是啥地方啊。」
「小蝶！給顧客介紹一下業務！」
早就背得熟練，小蝶挺起身板，朗誦道：「本事務所業務極廣，生活難題，家庭瑣事，工作困難，戀愛諮詢，甚至你的寒假作業，我們都可以代寫，只要是您生活遇到的麻煩，而且是那些法律之外的麻煩，都是我們的業務範圍。」
張秦聽的目瞪口呆，「還有這種地方？」
「這是新興產業，我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整個臨海市沒有第二家。」
「哦……」
「先生，你一定是有什麼麻煩了，對吧。」
「額……」
「別急，讓我猜猜，你一定是工作上有麻煩了。」
「你怎麼知道。」
林寶笑了笑，「你不像個學生，也不像結婚的人，在這種大城市裡，讓年輕人心煩的，只有愛情和事業，額……我看你也不像有女朋友的人，那一定是工作的麻煩了。」
張秦哭笑不得，「是啊……我這樣的，哪像有女朋友的，你說的真准。」
「請上樓，我們可以詳細談談。」
「可以嗎？」
「先生，免費的，你不要？」
「好吧。」
小蝶和林寶一對眼，立刻把人請到樓上，然後他們倆開心的抱在一起，興奮的像個收紅包的熊孩子。
「哥！終於開張了！」小蝶都要哭了，足足半個月無人問津，連街頭巷尾的大媽都不理他們，懷疑他們不是什麼正經公司。
林寶心裡苦，我開了這麼一個活雷鋒的事務所，專門為人分憂解難，居然沒人相信，這社會咋了？這麼冷漠嗎。
連善良都沒有生存之地了。
「老天有眼，說明我們的善良，還是打動了社會。」
小丫頭踮起腳，親了他一下，「哥哥真棒。」
「上樓吧，咱們做好第一單，以後絕對源源不斷的生意。」
在臨海市的生活，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