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電話，讓張秦下意識的放下了筆，看了一眼手機，來電人居然是消失了兩天的林寶。
他心裡已經放棄了，簽下字，拿錢走人，這時候怎麼打來電話了？
猶豫中，薛曼微微皺眉，「張秦，怎麼了？」
「我先去接個電話。」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還是選擇了先接電話，也許是心裡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走出辦公室，他接起電話，那邊林寶急匆匆道：「小張，抱歉，這兩天有點忙。」
「你怎麼才聯繫我，我以為你不幹了。」
「你那邊怎麼樣。」
張秦嘆了口氣，「正準備簽字呢，然後就可以結算離職了。」
「怎麼提前了，不是這周結束才辭職嗎。」
「前天薛主管找我談了，我就同意了。」
「這麼快，那你簽字了嗎。」
「馬上籤了。」
林寶想了想，「小張，那我幫你洗脫冤枉了，你的主管是不是就沒藉口讓你辭職了。」
「是啊，那事都不是我乾的，我憑什麼要背黑鍋。」
「成了，你不用簽字了。」
「你有辦法了？」
「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有可能你上司一狠心，為了封口，還是要開除你，到時候你連私了的錢都沒有了。」
錢……
張秦猶豫了半秒鐘，立刻瞪起眼睛，「什麼錢不錢的，我不簽了，開除就開除，黑鍋我不背。」窮小子到最後，只有尊嚴這麼一口氣，他不想就此賤賣了。
「行，下班之後我去接你。」
一個電話，阻止了簽字。
當張秦重新回去，說拒絕簽字和解之後，薛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前天私下談的時候，還老老實實的，怎麼突然改口了。
而且……他連錢都不要了，寧願被開除？圖什麼？
措手不及，張秦就大步走出去了，拒絕交流了。
辦公室里，人事部主管付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是總公司剛剛調過來的「欽差」，連這裡的管事人薛曼都要給她面子，這一個小小的員工居然甩手走了？
「薛曼，你前天不是和他談好了嗎，怎麼突然變卦了。」
「我也不清楚，這小子……吃錯藥了吧。」
付欣冷下臉色，「我可是帶著裁員的任務來的，黑狐業務在上升，但利潤沒有提升太多，小姐認為這裡人員臃腫，要求裁掉些無用的，我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不想太強硬，現在第一個就碰了釘子，別怪我快刀斬亂麻。」
「付姐，我當然不會干擾你的工作。」
「那這個，我直接開了。」
「可以。」薛曼點頭同意，決定了張秦的命運，過了一秒，她又回過頭，「要不，我再去和那小子聊聊，免得他做什麼衝動的舉動，再影響公司的名聲。」
付欣冷笑一聲：「怎麼，怕拔出蘿蔔帶出泥？」
「怎麼會呢，這種玩笑可不好開。」
走出辦公室，薛曼碎了一句：「黃臉婆，耍什麼威風。」
付欣被調來之後，就像一個處處找茬的婆娘，什麼上班打卡，什麼互相監督，沒有一件事和公司業務有關，大家被整的心煩，給她起了綽號叫瘋婆子。幾乎沒有人對她有好感，包括這裡的領頭一姐薛曼。
不過這一次，薛曼倒是對張秦意外了。
她不明白這小子到底要幹嘛，走過去詢問，張秦卻只是回答：「錢我不要了。」
「真的想好了？」
「恩。」
「年輕人總是不服軟，沒關係，走之後，我還會給你推介。」
「謝謝。」
她沒有去細想緣由，打算明天再談，卻不知道一些危機，在悄然中慢慢燒了過來。
也許將來的日子裡，她會極為後悔這一瞬間的大意，但人生沒有後悔的機會。
一直熬到了下班時間，張秦不管別人，第一個離開了辦公室，走進電梯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一起出來的月玲。
再遇到這甜甜的女孩，他害羞的打了招呼。
「是你呀，這麼早下班。」
「哦，今天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月玲想起前幾天的針孔謠言，據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眼前的人，因為他當時剛好誤入了女廁所。
這事真奇怪。
不過她沒有多想，大方說道：「我叫月玲。」
「張秦。」
也許是最後一次和這女孩說話了，張秦有些珍惜，閒聊道：「你是剛來上班嗎。」
「是啊，我剛來兩個月。」
「怪不得呢，看著好年輕，在哪畢業的。」
月玲愣了一下，他誤會自己是實習的畢業生了？少女笑了笑，順著說道：「我的大學沒什麼名氣。」
不一會，電梯下樓了，兩人結伴走出大樓，迎面便是林寶在等候。
三個人愣了一下，林寶指著他們倆說道：「你們認識？」
「剛認識的……」說完，張秦反應過來了，「你們倆也認識？」
月玲笑了笑，「你忘了嗎，蝴蝶事務所的名片，是我給你的。」
「哦對呀，謝謝你幫了我。」
「我有幫到嗎。」
林寶插話道：「一定幫到了，咱們別浪費時間了，快走吧。」
他拉著張秦就走，消失在了下班的人群中。
月玲噘著嘴，「這可是我給你拉的第一單生意，要不然，你的事務所早就無人問津的倒閉了。」
另一邊，張秦跟著林寶上了車，這次小蝶不在，只有開車的夜叉，那個冷的讓人不敢靠近的女人。
夜叉還習慣戴黑色口罩，看起來更有距離感了。
「怕她？她也是我助手。」
「哦，寶哥你身邊都是美女。」
林寶呵的笑了，「年輕人就是簡單，只關注長相。」
張秦難得說笑一次，「內在我也不了解呀。」
「呦，心情好了？」
「我也不知道。」他抽了一口煙，「其實我也不敢指望你幫到我什麼，只是剛才拒絕簽字之後，心裡莫名的痛快了。」
簽字會拿到補償，但也就出賣了年輕的尊嚴。
尊嚴值錢嗎？
對林寶來說，屁都不是。
但對普通人來說，這可能是一無所有之後，僅存的一點信念了，能支撐自己的信念。
「沒關係，今晚咱們就幫你伸冤。」
「去哪呀。」
車很快開出了擁堵的商業區，來到了一家精緻的日料店，「走，先請你吃晚飯。」
「這很貴吧。」
「我不差錢。」
林寶爽快道，問向夜叉：「你去嗎。」
她搖搖頭，點上了一支煙。
這女人真酷。
雲里霧繞的被帶進了店裡，張秦看著昂貴的菜單，幾道菜就夠他半個月工資了，前女友就喜歡這種「精緻」的面子，可他無力滿足。
怎麼又想她了。
林寶指了幾個菜式，服務員聽完，客氣的笑了：「先生您很懂日料。」
「客氣了，我有一個女朋友就是做這個的。」
桃可兒教會了他不少。
這時候，林寶的電話響了，是小蝶打來了，「哥，人已經出發了。」
「收到。」
張秦聽的一頭霧水，「寶哥，咱到底做什麼呀。」
「稍等一會，你就明白了。」
這一等，足足半小時，誰讓大城市總是堵車呢。
兩人開始吃完飯了，林寶的手機才再度響起來，他拍拍張秦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樓梯口。
一身淺色制服的精緻OL，挽著一個帥哥走上了樓。
張秦驚的瞪大眼睛，「崔麗麗？」
「噓，我們伸冤，全靠她了。」
「這賤人第一個造謠詆毀我，怎麼可能靠她。」
「你小點聲，別激動，謠言就是從她嘴裡出來的，當然要她親自承認是詆毀你，這樣你不就清白了。」
「哪有這麼簡單，公司里好多女同事都圍著她轉。」
「是啊，誰不羨慕明牌的包包和裙子呢。」
這事當然不簡單，有趣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