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尾巴一過，到了四月清明節。
這節日對年輕人來說，就是個休息的假期，對林寶來說，這是一個不太舒服的日子，清明祭奠死人，而他見過的死人太多了。
不知不覺，就這樣來了臨海市一個多月。
除了事務所之外，他基本都在深居簡出，不過隱居的日子，不代表真的一切太平，在清明節的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這次失眠不僅是沒睡好，腦子也出現了胡亂，胡思亂想，甚至覺得耳邊有人在說話。
林寶突然意識到，這就是雲千嵐說的幻聽。
於是，在第二天他給雲千嵐打了電話，沒想到那邊是電話關機。
有心求醫，卻找不到。
帶著一腦子的混亂，林寶覺得自己不能在人少的地方了，腦子會忍不住胡思亂，選擇了去人多的地方，地點是月玲的公司。
雖然是清明節了，但現在996的工作，時常有加班的，比如公司里的後期小哥們，那個個都是熬夜小能手。
放假前為了趕出節目，堆積了很多視頻，都需要後期一個一個剪輯出來。
難得在女孩眾多的公司里，見到的都是雄性。
林寶大方的請客，給大家送了午飯，「幾位辛苦了。」
「月總的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
「別鬧，我結婚了。」
熟絡的聊幾句，他去走廊里抽了支煙，隔壁就黑狐傳媒，兩家公司類似，不過出品內容略有區別。
月玲的豆芽分公司，經營的是李曉婉帶出來的核心優勢，短視頻為主，黑狐則早早涉足了直播，公司手中有不少的網紅。
本以為隔壁已經放假休息了，沒想到門突然開了。
走出來的女人，身材豐盈有料，很年輕女孩的輕盈苗條不同，明顯更成熟有女人味。
看的林寶想起自己的曉婉姐了，想起和她在辦公室的那段風月秘事。
然而，這個女人看到林寶之後，疑惑了眨了眨眼。
對視中，林寶也慢慢想起來了，這女人是薛曼。
兩人終於正式見面了。
「原來是你……」
「你怎麼認出來的。」
「那晚和張秦喝酒，我看到你了。」
「那說明你當時是裝醉了。」
「呵，我的酒量，一般人灌不醉。」
坦白的開場，讓這次見面變得更順利。
薛曼陪著林寶抽煙，憂愁道：「崔麗麗找過你吧。」
「是啊。」
「沒什麼想法？」
「和我沒什麼關係。」
「好吧好吧，算我罪有應得，反正沒幾天了。」
「什麼意思。」
她淡淡一笑，「我上面的靠山說，過段時間，總公司會派人來這裡，到時候張秦胡作非為的事就兜不住了，大家一起完蛋。」
「該害怕的是你呀，你貪了公司的錢。」
「你覺得張秦會沒事？」
「他沒收你的錢，怕什麼。」
「你小看這件事了，說了你也未必懂，尹家在內鬥，需要一件事做導火線，新老兩派都在找一個導火線，來發起進攻，打壓對方，而我這裡已經被上面盯上了，如果再來人挖出了料，我作為老派的人，就成了新派開刀的機會。」
「那和張秦有什麼關係？他就是個無名小卒。」
薛曼嫵媚一笑，「雖然你不懂公司里的事，可我不覺得你什麼都看不懂。」
這老狐狸一看段位就不低，林寶笑了笑，「神仙打架，其實我也見過，壓根不會管你一個小卒的身份，一網打盡，張秦就算沒入你的伙，現在也是牽著你的繩子作威作福，上面當然會認為他和你一夥的，何況你們倆睡過了，那就足夠了。」
「我還有點靠山，就算錢吐出去，我人也許能保住，張秦就完蛋了，呵……我現在反而一點不急了，他愛怎麼折騰我，就怎麼折騰，世界末日就快來了。」
林寶反問道：「一個付欣都對付走了，怕下一個？」
這句話，讓薛曼的臉色變得難看，她皺起眉頭，「這次來的人，恐怕誰都擋不住。」
「誰呀。」
「尹家大小姐，集團的合法繼承人。」
「我靠……」
皇女親自出馬？
那黑狐要面臨的局面，說是黑雲壓境也不為過。
怪不得薛曼的心情，又難過又解脫。
「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麼多呢，你就是個局外人。」她笑了笑。
林寶回道：「因為你們都覺得這件事我有責任，真夠不要臉的。」
「是，我和崔麗麗合謀害人，咎由自取，可你呢，你幫張秦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麼選擇了下三濫，引得他誤入歧途。」
薛曼不愧是段位高一些的，這句話的甩鍋讓林寶無話可說。
因為林寶過去三年里，習慣了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處理事情，似乎也只會這種思維，導致他接了張秦的委託後，出發點是向上的，但手段卻齷齪。
齷齪的手段，威脅了崔麗麗，也讓張秦見識到了卑鄙的威力，原來做好人是那麼難的一件事，但做壞人卻如此開心。
林寶，打開了張秦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引出了他心中的惡念。
而接下來要面對的，恐怕是大家一起毀滅，因為他沒控制住自己。
「看來你也需要我幫忙。」
「我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反正我現在畏手畏腳，成了他牽著繩子的狗。」
「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張秦一開始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可實際上哪有那麼多的救世主呢。」
她聽懂了話外音，諂媚的笑了，「林先生，我現在看你身上就放著光。」
「我真的很討厭你們這兩隻狐狸。」
「如果事成了，絕不打擾，一切與你無關，錢我照付。」
林寶挑眉一笑，「看來你想好自己的退路了。」
「做壞事的人，誰不想自己的退路呢。」
「你把和張秦有關的資料，事無巨細的給我。」
「謝謝您。」她作勢要踮起腳，親一下林寶，把林寶嚇的後退一步，「少來，我不吃你那套，我的桃花樹上，個個比你有姿色。」
神秘的林先生，神秘的事務所。
在薛曼看來，這是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高人，絕對是經歷過更大風浪的人，她們這點內鬥的事，似乎在人家眼裡是小兒科。
當天下午，林寶就收到了薛曼的消息，關於張秦的有限資料，都在裡面了。
屠龍少年變成了惡龍，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寓言故事，這更像是人的本性，沒有獲得利益的時候，正義凜然，想反抗，想爭取，當你被拉攏成為既得利益者的時候，就會瞬間忘記自己曾經為什麼正義凜然。
這件事，是時候畫上句號了。
正準備回去的林寶，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雲醫生？」
「你打給我了？」
「你上午怎麼關機了呀，我跟你說，我昨晚到現在，都不太對勁，要不你給我開點藥吧。」
「恩，你現在在哪。」
「我？我在臨海市啊。」
「具體在哪。」
「額？中心商業區。」
「你等我一會吧，我帶著藥了。」
「哦……什麼？等你？」
林寶懵了。
雲千嵐笑了笑，「我上午在坐飛機，現在剛到。」
「你來臨海市了？」
「是啊。」
「什麼鬼？」
「工作調動，我被調到了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