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絲不取全數予人(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絲不取全數予人(下)

一月為一年

當本體的方信抱起蕭冰的第一個孩子時,在投影處,戰爭在繼續

十餘年間,人事皆非

安昌王的土人軍,隊形滿滿,間列有序,時有金屬盔甲和刀刃的寒光。

方信處於一處高箭塔之上,居高臨下

雖然沒有火炮,但是滾石、檑木、沸水之類,還是使進攻的土司軍血肉飛濺――巨木巨石轟然而下,慘叫聲連綿而起。

「噗噗」之聲,上下對射,只聽「蓬」的一聲,數千支箭上下齊發,咻咻的密集破空聲中划過天空,激起大片的血花。

土司軍卻極是頑強,在號令之下,死沖而上,無數人前赴後繼,時有通過攀爬到牆門之上,與守軍進行肉搏戰。

「好強!」方信見此,只得心中如此說。

土司軍,面對高牆,經受著滾石、檑木、沸水、箭雨,到現在已經死傷很大,奮戰一天,卻還能保持強盛的士氣,一滾滾如潮水一樣涌了過來。

在古代,由於當時傳訊條件和戰場環境所限制,戰鬥打響後,主將就很難調控戰場,不得不依靠著部將來指揮,雖然有著旗號、鼓金之類,也難以如意。

指揮如意,計劃周密,指哪打哪的情形,只有近代通訊突破後產生,在古代,如是能完成現代那種調控的十分之一,就已經非常強大――可稱名將了。

而眼見,下面號令森嚴,滾滾鐵流一批批衝上來,雖然對方的規模不大,才五萬人,而且騎兵甚多,但是能作到這點,方信的確是非常佩服――他現在還辦不到!

「不過,也只是如此罷了。」方信冷笑,等了一會,見夜色開始降臨,敵軍不得不退下,在古代營養不足的情況下,就算是精兵也難以夜戰。

方信自高塔上下來,上百護衛隨之,突地,前方傳來一陣騷動,片刻之後,一將全身染血,策騎而來,翻身下馬:「大人!」

「是岳名時啊,現在情況如何?」方信問著。

「是,三天攻戰,我軍已經損了六千,幾與敵賊相當,如是再戰下去,卻更是苦戰!」岳名時估計的說著。

「卻也無妨,敵軍前來五萬,已經算是傾賊之兵了,現在敵軍損失六千,這可都是死一個少一個,諒它也不得不退去。」方信說著,其實,按照正常的攻城戰,守城和攻城的損失在1比3比較恰當,可是土司軍是戰了十數年的精兵,而現在守城的多是粗粗訓練的新兵,新兵就算有著地利,損失也很大。

「再說,上次襲殺一千六百敵賊,朝廷宣慰諸軍的天使正好已經到達,已經宣過了恩賞旨意,帶來了大量犒賞的牛酒錢帛,這次也正好發下。」方信說著:「你下去安撫諸軍,等會一起會議。」

「是!」岳名時不得不應命著,方信就看著他離開。

想到了天使,方信就浮現出冷笑,這次來的,竟然是太監。

話說,本朝可不是地球位面上的明朝,太監等內臣,太祖就有鐵律,不許干政,擅出者人人可殺,而內臣的最高品級,竟然只有八品,可見其低。

一般傳旨,都是大臣為之,而這次,竟然是太監,可見今上的孤立。

顧命大臣高明統專權,黨羽遍於朝野,年輕的皇帝,困守帝宮,看來不得不依靠太監了,這種種痕跡,很是明顯,可是越是如此,只怕越不得士大夫之心。

等到了衙門,就又見得了高公公――上次封爵也是他。

見了方信,這高公公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其是觀看了戰鬥的後遺症――早有人專門監督其一舉一動,知道他觀看了戰鬥,嘔吐了數次,這時他笑的行禮說著:「奴婢高遂,見過爵爺!」

聖旨已宣,他就不是天使了,區區一個從九品太監,對正三品的方信自然要恭謹。

方信卻不以卑下,上前親扶,說著:「高公公是代表皇上來的,怎可如此,快請入內上座,來人啊,上茶!」

自高公公來,一直禮遇,使高公公受寵若驚,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連聲說著:「不敢不敢,奴婢安敢如此。」

幾下推辭,才又安坐著方信下面第一首位置。

太監都是聖上的身邊人,深宮中的天子更願意相信他們,能量不可低估。

「奴婢在宮中聽說蠻人兇狠,今日一見,卻還真的如此。」才說了幾句,這太監就蒼白著臉說著,喝茶的手都有點抖,可見這幾日見得場面的震撼。

方信臉色沉重,說著:「是啊,敵賊兇狠,本撫說句實話,如非有城牆,情況危矣!」

這句話在奏章中多了,但是現實中一看,經過幾日觀摩血淋淋戰爭,蠻人的兇狠和強大已經深入這個高公公之心,他立刻應著:「是,果是如此。」

想了想,又遲疑著問著:「不過,大人為何主動出擊呢?」

這一年來,方信屢次派人襲擊和掠奪附近土司鄉村,見人就殺,斬其首極而報其功,焚其村田而墟其土,掠其牛羊馬匹以充其軍。

最大的一次,就是上個月,出兵一千,殺一千二百蠻人,無論男女老幼,直上報功,使朝廷下旨來賞賜並且查看,也導致這次攻城――一年來,殺蠻人近一萬,這如何不報復?要知道整個蠻族加起來,也不過六十萬人左右。

對方信來說,雖然城中兵力保持在四萬左右,這次更是換血了三千,但是通過訓練、作戰、殺戮,總體兵員素質提高了不少。

而方信的方法和原則很簡單――凡是投靠方信,事事聽從方信的人,又經過戰爭考驗,得以加三分提拔(就算是方信,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提拔,因為一個集團必須有規則),反之,照樣按照功勞提拔就是了,減三分處理,不必非常露跡露骨的讓他們繼續去死,如此就足夠了,他們遲早邊緣化。

就這點簡單原則。

方信一嘆,說著:「高公公是聖上身邊的人,本撫豈敢隱瞞,本撫諸將,你都見得吧,可明其血海深仇?」

見高公公還有些不解,方信說著:「岳名時,大將,其父兄都是與蠻司作戰中陣亡,而范傑彪,更是滿門上下,只留下一個活口,所以對蠻司無比仇恨,這等人,占軍中大半,雖本撫也不可壓制呀!」

方信又說著:「而且,餉尚不足,如不事仇,如不掠奪,不能禦敵!」

意思就是,朝廷的餉不足一半,如果再不許他們報仇和掠奪,那怎麼能抵抗敵人呢?

高公公聽了,若有所思。

見他這個表情,方信心中暗喜,又說著:「三鎮五衛,足兵八萬,但是餉尚不足一半,只能抵禦,無法出擊,而西賊日益殘暴,流民十數萬無所安也,本撫準備奏請朝廷,許之軍屯,出關建堡,層層推及,以遏其賊,不但可安撫百姓,也可解決一些糧餉。」

方信的政策,實際上更在於針對安昌省的漢蠻關係――安昌王實是英明,軍政合一,編府編制,對於漢族淪陷百姓,又設郡縣,管理漢民,以作耕作,雖然開始時鎮壓不可避免,但是經過十數年,許多淪陷漢民慢慢就臣服了。

這對方信自是極不利,他明白,如安昌王真的消化了這些漢民,不但實力大增,而且其龍氣兼受漢族氣數,才是成龍之始,無論在神秘學上,還是在現實中,都不可允許。

安昌王雖然學習一些漢化,到底根基淺薄,無法有效的建城,所以,安昌王可派騎兵襲殺大楚,自己這方,還有城可抵禦,而實際上方信也可反襲,敵方甚至無法有效防禦――千里之大,哪能處處設防呢?

雖然說這種襲擊的效果不大,每次出戰,都損失三成,也不過斬得幾十幾百敵方平民,少有殺得敵方軍士,但是這種騷擾,對人心和生產,產生的破壞作用,不是幾十幾百顆首極所能說明。

如此不斷襲殺,己方軍隊精銳化,而漢族和蠻人的對立就增加,達到一定程度,就算安昌王英明,力圖壓制,也難以緩解漢蠻的仇恨和對抗,無法阻止蠻人對漢族的遷怒――淪陷區還有數十萬漢民,方信的判斷是,在這樣的政策下,他們至少死上三分之一,逃亡三分之一到關內。

這樣,不但可以破壞安昌的生產力,並且也可以再獲得十數萬充滿仇恨的漢民,這就是用兵之基了。

不過,這些考慮,當然不必對高公公說。

他只要讓朝廷知道,他可以勉強壓制那些兵鎮,可以作一些反擊,可以防禦住,但是不要期待幾年內反擊成功――這就足夠了。

方信也沒有這個意思在五年內反擊,能在五年內,稍微反擊成功,收復附近一縣二縣,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高公公聽了,沉吟的說:「這某家只能如實回報聖上,有什麼旨意和裁決,就非某家所能聞能作了。」

方信笑:「這個當然!」

他估計這種情況下,特別是他的政策後,再流過來的百姓增加十萬,那朝廷不得不同意軍屯的政策,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軍屯一始,就是方信真正獲得實力的開始。

當下,方信就派人整治酒席,當然,是那種簡單的酒席,畢竟明天,高公公就要回京交旨了,沒有過多少時間,群將就來了,一一拜見。

沒有多少時間,岳名時帶領諸將魚貫而來,向中心的方信屈膝行禮,又向公公行禮,諸將皆是身披鐵甲,叮噹做響,雖已經經過清洗,卻還是帶著鮮血的味道。

才戰,那些將軍自然個個充滿殺氣,不自覺就帶著桀驁的氣息,對高公公也是略行禮就算,這些,都被高公公看在眼裡。

等到宴中,喝了酒,這些人更是大呼小叫,甚至直言不晦,這實際上是看的角度不同,如是從善意的角度上看,這只是軍人的本色,但是從惡意的角度上看,這驕橫跋扈的定義就免不了。

先入為主的高公公,自然越看越是如此。

方信見了,露出一絲微笑,又敬了高公公一杯,並且在與喝了酒,有些放肆的部將說話時,故意顯出一點遲疑之態,以表示對這些驕兵橫將的顧忌。

如此,高公公回去密報,才能使他利益最大化――當然,也不可太過,別讓朝廷認為他無能就是了。

這些戲只是默默之中,眾將卻一點不知,等宴結束,眾人告退時,方信才掃到遠處幾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那裡,已經積幾次功,升遷到正七品翊麾校尉的吳傑,還有一些軍中考察和接觸,可培養的年輕軍官。

再想到已經有二十餘人,降臨這片大陸,開始組織情報網和商業網,方信更是露出了微笑――這兩片網,三年後就差不多可用了。

「大人不必遠送了,某家就去了。」方信送到門口,聽見高公公如此說。

方信再客氣幾句,見他離開,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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