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殺(上)

萬勝府

城外一座大宅院中,除了一處大廳外,其它,都是一片漆黑

大廳之中,人影幢幢,有八人正在商議

大廳當中的一張椅上,坐著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男人,相貌剛毅,緩緩環視眾人一眼,沉聲說著:「你對這封信,怎麼看得?主上又有什麼指示?」

又一個文士模樣的人,站起身軀,說著:「薛堂主,這方信,或者林成宵,是劍園的下客卿,現在是新襄公嫡長孫門下上客卿,這點,接了信,我們已經調查清楚,的確如此。主上說,大體上的事,由主上接下了,薛堂主你只要殺得此人,就行了,只是不能大動干戈,調遣高手來援。」

「哈哈,有這句話就行,我薛昱珍縱橫二十年,什麼時候怕過了?請主上放心,就憑我園中十八路煙塵,六大戰將,又提前知道了消息,這個叫方信或者林成宵的性命,我這次就收下了。」說話的,當然就是薛昱珍了。

文士笑了笑,正要說話,突聽一聲尖叫。

在場的人,都悶哼一聲,不在說話,大廳中一人,行禮而出,主持戰局

戰況已經拉開了序幕

第一次交手,實是相當快速

武功的精要,在於把身體各種各樣的力量修煉到某個極限,然後就是具體的空間把握了,任何一種戰鬥,都是對空間的把握――無論是劍、槍、掌,都是要攻擊到對方的身體,並且產生破壞力,除此之外,都是花式巧飾,毫不實際。

能明白這點,就算入門了,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具體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得到,作得好,又是一回事。

方信只是一交錯,就來到了一處崗哨之前,長劍刺出。

本來有著七米的距離,在某種密法的幫助下,人體的力量一下子達到某個極限,瞬間爆發移位,然後就是殺著。

但是,崗哨早獲得提醒,處處保持警惕,來的再快,他也怒吼一聲,並且出劍。

劍光一折,方信落地,這種爆發,當然對身體內臟、神經、肌肉,要求極高,幸虧這個身體根基本來就不錯,倒省了許多工夫,就算如此,爆發時間必須控制的很短暫,以免傷得了原本。

背後,那個劍手呆若雕像,猛的撲到在地。

幾乎同時,遠一點的草叢中,一人也猛的撲起,劍光一閃,與剛才方信刺殺一模一樣,進刺方信。

明暗雙哨,刺的就是這種步法對身體調整的時間差。

方信卻是只向前一步,這一劍就刺空了,然後就是反手一劍,沒有動用劍氣,長劍刺入心臟,拔體而出,鮮血從極健康強壯的身體中,「蓬」的由血壓噴出,半空之中頓時一片血點,連方信身上都噴到了一些。

走上六步,氣息身體肌肉都調整完畢,方信哈的,吐出一口濁氣,身影一閃,隱入園子之中。

所謂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

所謂壓垮牛身的最後一根稻草

別看殺這二人容易,絲毫不損,但是如果多上一個人,方信對付起來,就必須受點小傷了,也就是說,必須再次爆發術,導致某些地方的肌肉神經受損,這可不是小事,積少成多,幾次下來,武功必折數成。

哪像現在,沒有超過極限,調整片刻就可復員。

就如翠竹,彎而不斷,沒有關係,一旦纖維斷裂,就廢了,得失之間,本是一個絲毫的差距

當然,別人不是不知道這個原理,可是誰也不知道方信第一次從那裡襲擊。

武功是兵法,不是蠻術

園子雖然是別人的,但是方信只要因地制形就可

敵專我引,敵分我擊

方信隱於地形,潛行而動,到了一處園牆時,突地一笑,長劍猛的一刺,劍在瞬間,幾有電光火舌,這青磚之牆,一刺而入,瞬間拔出,鮮血順之噴濺

就在這時,兩人轉出,幾乎同時發起攻擊

方信這時,卻不退去,猛的發動攻擊

方信一口氣,攻出了十劍,每一劍,卷若雷霆,又雨絲點點。

這十劍,正面攻擊,只用了瞬間。

震開,迂迴,逼劍,破勢,殺敵,身若游龍,劍意連綿,用的是專心致意,一氣而成,兩人連退六步,破綻露出,鮮血飛濺,喉嚨和心臟各中一劍。

正攻之劍,在於力與速,與運動中尋找機會,一擊必殺,卻是運動戰的精要。

殺了兩敵,直直衝過,身體一隱,又遁入一角

後面,數個人影浮現,隱顯包圍,若是後退,必入埋伏

連殺五人,劍上滴血不染,身上點滴無傷

真氣運轉,或撫或安,與步伐呼吸中,調整狀態,這是劍法中的後勤之道,稱之為氣完神足之法

方信眸子亮起,他的劍道兵法,本也是長處,可是卻沒有淋漓盡致的發揮,這次,每次出手,都把理論化成現實,就算是他自己,也感覺到一種蘭亭寫意,點睛一刻的感覺。

方信既隱,後方追兵而至

及至一處假山之前,還有六丈,突地方信振衣而起,反身撲就,宛然猛虎。

先是濺血,其次長劍相交,再是濺血

一瞬間,方信盡起所能

被反撲的數人,突地感覺到無比雷霆之勢落下,方寸之地,頓成最慘烈的殺劫,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遇到了最猛最強的攻擊,不得不全力出手

兵法,詭道也

兵法與劍法,二者水乳交融,相輔相成。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每一劍把握住這個,就可分得勝負生死

短暫的慘叫,四人落地,方信一翻身,落在地上,胸口衣衫而散,二道血痕,化為二條紅色的小蛇,正在探索著蜿蜒而下――戰到現在,第一次負傷了。

方信卻若無其事。

兵法之道,哪有不折損的道理,受此小傷,殺得四人,算是大賺了――畢竟,這裡是虎豹盟精銳敢死之輩,論群戰或許略差,論小隊作戰,就算是公府甲兵也難以比喻。

殺完,方信收劍,一點鮮血落下,他靜靜的立了一秒,看著假山,沒有表情。

就這一秒,卻已經定了神,定了氣,假山之後,發出一聲嘆息,一個瘦弱的男人轉了出來,他一出來,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武功和武術的區別,就是所謂的內力,這可以產生許多奇蹟。

這個瘦弱的男人,以方信的目光來看,一掃就見到許多痕跡――戰鬥留下的痕跡。

這咳嗽,很大可能是傷了肺葉,如果在武術世界,這種人早就不能戰鬥了,可是在這個世界,他身上流動的強大能量,還使他有著戰鬥力量,並且是非常強大的戰鬥力量。

但是這,只是一念之間,連半秒時間也沒有,就聽見他說著:「你怎麼知道我在後面埋伏著?」

方信沒有回答,回頭以雷霆之勢殺得四人,就是破得包圍圈,現在,也不會和他閒聊,使著其它人趕來。

方信瞬間衝上,就一動,那人頓時一驚,抽出刀來。

這一抽一送,就是他的畢生絕學。

但是,他的動作猛的停了下來,望著方信,兩隻眼珠拚命掙著,嘴巴想說些什麼,但只能啞啞作聲。

長刀拔出來,落地,手摸上了喉嚨,就這一摸,驟噴出一蓬血霧!

他還堅持著不死:「不,不……可能……」

是啊,六大戰將之一,怎麼就這樣輕易被殺了?

方信徐徐的收回劍,武功高上一絲,就相比若天地。

單論武功,這人比剛才那批人強上五成,可是照樣一劍殺了。

那些低上五成的劍手,一人對一人,也照樣一劍殺了,可是若是配合默契,三人以上,就難以殺之。

這同樣一劍殺了,就證明方信在目前的程度中,把握住了武道的精華。

低於一線,一視同仁,從容殺之,但是對於人多了,就沒有辦法了。

事實上,方信也很奇怪那種在人多的地方更加殺力猛烈的傳說,以他的評估,修煉不出劍氣之類的瞬間殺傷的力量的話,武功再高,也難以在數十人亂刀齊下中活命,除非他能獲得游擊戰和運動戰的精要――空間轉機會,避實擊虛,各個擊破。

更加不要說,持著厚盾長刀的甲兵了,面對這種,方信只有立刻逃之夭夭。

當然,修出了劍氣,就算有著厚盾長刀的甲兵,也可通過「隔山打牛」的方法,一絲劍氣透過盾甲,殺人無形,但是,這也大耗力量,不能久為。

因此,世上並無單靠武功所能千人敵。

不過,若是給方信兵家法寶――寶馬、盔甲、長槍、配劍、弓箭。

那方信要殺這園中人,無非翻掌。

這時,園子中傳來一些驚聲,幾個人影迅速靠近,方信冷笑,退後!

然後,在園子中,或隱或沒,每一劍,帶出的,都是人的慘呼,以及人體被刺穿的那種特殊的聲音

有人在作戰中大叱:「卑鄙,你敢正面與我等作戰?」

方信完全不理會,也不需要理會,再等上片刻,一聲慘叫之後,園子中頓時清凈了下來。

方信露出一絲失望,殺這餘下九人,並沒有再次負傷,而核心大廳中,明明氣機沉凝,卻沒有出來。

十八路煙塵,一路戰將,盡殺之,也沒有引得出洞。

只要出來,無論多高武功,在廣闊的地形上周旋,方信相信自己,能一一格殺。

可是,若是自己入內,裡面數個氣息綿延的高手,那雷霆一擊,就可以對自己產生致命的威脅。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凝力成城,所向披靡。

這就是奧意了。

不過,方信也不急,他施施然的走過屍體,找到了木柴,又找到油,一灑,取出火摺子,「啪」的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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