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問罪(下)

方信生出一絲怒意,他眸子浮現寒意,淡淡的說著:「不是!不過,你如是再以這種口氣來與我說話,你也不必多說了。」

方信剛才口氣一直很溫和,現在也用很溫和的聲音說話,但這溫和的一句話,卻頓令袁達賢感覺到一陣心驚,心中產生一些凜意

他雖然自負俠義,卻也不是非常鹵莽之人,心中就有些退意。

但是就在這時,穿著天藍色衣年輕人跳了出來:「哼,你罪證確實,還敢狡辯,問問全府上下,周圍百里,誰不知道你貪色欺主,叛主殺師?袁大哥,這等奸惡之輩,和他多說幹什麼,殺了為民除害便好!」

這句話一出,方信終於殺意一閃,霍然立起,隨手就把茶杯一彈,激射過來

射至半空,茶杯與水,都各分三處。

袁達賢猛的出手,用指一彈,才接觸時,突覺一絲力量沿之而上,他身經百戰,突地大驚,大吼一聲,苦修的「四夷玄功」,就直逼而上

兩股內力交戰,這絲力量本是潛入,遇到了,猛的炸開,幸虧他運得及時,逼在了茶杯上,但是轟然炸開之時,十指還是一片血肉模糊,雖然沒有炸到骨頭,也損了血肉,連指甲全部翻轉。

就算如此,餘力還沒有絕,炸開後,還轉為一絲陰涼,滲入身內,「四夷玄功」頓時為之一衰,出現了滯然的現象

幾乎同時,猛的二聲慘叫,那老者和天藍色衣年輕人,內力稍有不純,反應稍有遜色,就是攻入內臟而炸開,沒有等到內力演化到秋冬二字,就已經炸的血肉模糊,立刻撲在地上,不活了。

方信一招出手,也沒有立刻繼續追殺,悠然說著:「在武林中,聲譽的確由許多人來掌握,通常他們說我是什麼,我便是什麼,不由我分辯的,可是,到了我這地步,卻也是不同呢!」

「四季劍法!宗師境界!」袁達賢連退幾步,臉色鐵青,這種武功跡象很明顯,就是四季劍法的精要,而且,能用此一茶杯,就二死一傷,非宗師不可為之。

方信點點頭,說著:「的確如此,宗師境界,你說,我如果真的好色,有沒有資格娶那三小姐呢?何必作此齷齪事?」

袁達賢臉色大變,宗師境界者,雖然娶公侯家的小姐,還差上一些,但是卻也不是不可以了,再立些功勞,也就半推半就的成了,的確不需要什麼非禮和窺視了。

方信悠然說著:「江湖人上,什麼事都可以由得一些人說,但是有些人卻也說不得,我對這事已經厭倦了,所以今日,我不殺你,你給我帶給江湖,若再有刺殺之事,或者當我面來質問,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再大的基業,若是我拋下一切,專門行暗殺襲擊之事,不知數年後,能殺幾人呢?」方信說完這個,揮手,說著:「我掩不了天下人之口,但是可問問百尺之內,誰敢說話――好了,你可以走了。」

袁達賢心中又驚又怒,隨他前來的二人,雖然不是真正的兄弟和長輩,也有些源流,但是方信如此輕描淡寫,說殺就殺了,這等武功,當真可怖可畏。

表情陰晴不定,手一握,刺心的痛,終於還是使他眼神黯淡下去,俯首抱起兩具屍體,冷哼一聲,踏步而下

這時,在場的二女,才嘆的一聲。

這段時間,其實才五分鐘左右,這時腳步而上,廖成和張墨匆忙上來,見此情況,連忙謝罪:「小人無能,驚攪先生了。」

「哦,起來罷,這酒菜也不必上了,興致都被掃沒了。」方信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廖成和張墨不敢多言,應了一聲,就下去開路。

蕭安寧也皺眉,避開那二攤血,雖然說她也見得殺人,但是血腥到底不受她所喜,也沒有吃飯的興致了。

出了門,就上了馬車,方信和蕭安寧同車。

六竹也可以進入,她靠在一邊,不敢多說。

良久,蕭安寧就靜靜的說著:「這些謠言,顯是劍園散布了?」

突有這句話,方信卻毫不意外,說著:「只是上面吩咐一句,下面自會作事,現在,在附近武林,我也是聲名狼藉了,據說連林家都公開宣布,驅逐出族譜了。」

蕭安寧想了想,忽笑了,頓顯兩個酒窩,甚是可愛:「哦?那他們知道父親大人已經達到宗師境界,又會怎麼樣?」

方信笑的說著:「可能有些懊惱,但是卻不至於後悔,宗師雖好,但是我現在惹的禍端也不小呢!」

蕭安寧仔細的想了想,說著:「以前不過是區區一個客卿,現在卻是宗師,只怕劍園反而會更加惱羞成怒,嫉恨不己,氣量少些的主事,更是要殺之後快了。」

方信很是開心,說著:「說的好!」

這分析的的確不錯,假如方信就是一個普通客卿,反而臉面失了不大,殺了就殺了,沒有殺成也不至於真正損了臉皮,但是現在,隨著方信晉升為宗師,這事情也隨之嚴重了。

以前是心中小刺,現在是心上毒針,這就是人性了。

方信有句話沒有說,武林洶湧,這新襄公府,難道不知?

周圍五百里內,沒有新襄公府不知道的正事。

但是,這實際上對新襄公也是有利的,事情鬧的越大,你方信殺人越多,周圍尋仇的人越多,如此惡性循環,最後,你不得不就抱牢了新襄公府的大腿了!

所以,新襄公府,反正方信也沒有報告和求助,樂得到現在都保持沉默,這也是陽謀了。

方信卻也並不在意,不過,還是出手了。

這次,借著這個袁達賢,把自己已經晉到宗師的消息放出去,別看武林波濤洶湧,一片喊殺,知道這個消息後,起碼啞掉八成。

大部分人,三成激於義憤,七成還是掐軟笳子,畢竟區區一個劍手,與劍園相比,微不足道,喊打喊殺,又顯示了自己義氣和俠道,又向劍園獻了好,這是合算買賣

可是如果對象是一代宗師,並且說明了不準備守所謂的規矩的宗師,除了結了死仇的家族,不然也就沒有幾個敢叫囂了。

當然,還有個過程,就是一些人會自持「法不責眾」,所以必須等到方信出手,以雷霆手段,殺幾家,滅幾門,然後才會消停

這勢,也就這樣破了

這些,方信不準備直接說了,等蕭安寧慢慢領悟,反正有事實在這裡,她很快就會領悟到,明白關鍵

雪片繼續下著,雖是白天,也是一片昏暗

轉到一片亭子時,有八人正埋伏在那裡,這就是江湖上的「萬嶺八義」,老大人稱衛皓夏,卻也是有些名望。

見得車子遠遠前來,衛皓夏心中暗喜

這世界是濁世世界,但是在真男兒心中,還有大是大非,還要做一番大事業。

新襄公府,一直保持沉默,想必也不會強出頭來。

若能殺得這個「好色欺主,叛門另投,弒殺師長」的奸賊,自己就可獲得劍園和虎豹盟的兩重賞識,一萬兩銀子先不說,以後聲望就高了,後面也可拉上後台了。

想到這裡,車子靠近,他猛的突然驟起長嘯。

嘯聲清越,壯志激烈,大義凜然。

頓時雪地撲出八人

就在這時,數片小物從馬車上,飛旋而至!

衛皓夏舉刀激撞,只聽「拍」的一聲,爆出了火花。

就在這時,劍光閃動,一時間,眉眼全碧。

衛皓夏一生歷過不少險,跟不少高人交過手,但是一交手,落到這等地步,卻還是第一次發生,他腳步一凝,長刀飛切!

長劍相交,只是一聲,衛皓夏只覺全身一震,頓時眼前一片漆黑,瞬間,胸口就是一涼,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面就是連綿的數聲慘叫

人影一閃而落,返回於馬車之上,馬車竟然聽也沒有停,就直接向前。

雪地之上,八具屍體伏在雪上,卻迅速被凝固。

片刻之後,數人出現,一人上前,輕輕合了衛皓夏怒瞪的雙目,喃喃的說著:「是春雨劍,冬意凝,直接凝聚了心脈,連血也沒有濺出幾絲來。」

「宗師,這就是宗師的實力?」又有一人嘆息著說。

諸人靜默了半晌。

一人才說著:「不管怎麼樣,萬嶺八義的屍體,還是要安葬,家屬也要安撫一下。」

「這個當然!」有人說著。

其實萬嶺八義襲擊時,這幾人已經知道了方信進入宗師的消息,卻是不敢確定,因此,也就沒有通知這萬嶺八義。

只有當這八人,在片刻之內盡都被殺,才確定了真假。

這萬嶺八義,從一開始,到情況起變化時,始終只是炮灰的角色,現在死了,這幾人倒有些兔死狐悲,畢竟棋子是相對來說,對更上的,他們也是棋子。

片刻之後,一人才說著:「四季劍法,真是了得,他怎麼獲得精華的?難道是三小姐?」

「別亂說了,四季劍法,是劍園基礎劍藝,但是一般只得下卷,客卿也只得中卷,三小姐也只得上卷,三卷之外還有一訣,才是真正精華所在,非嫡子不傳,三小姐也最多得授了三卷,這精要一訣,卻是萬萬不可能獲得。」有人就說著。

沒有了這精要一訣,這四季劍法,只是一流劍藝,雖然在江湖上也可以來去了,但是卻並不算太過希罕。

「那就是他天資聰明,能自己悟得了。」

這話一出口,就又是一陣沉默,諸人再沒有說話,就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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