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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鐵軍抱著水舀子,嚎了一會,覺得不趁熱吃,辜負了蔡根的好心,沒有那麼辦事的。

凡是吃過苦的人,都非常珍惜別人對自己的好。

哪怕別人只是順手,順便,不是刻意,也必須往心裡去,把好記住。

疙瘩湯還有溫度,已經不燙了,曾鐵軍都沒停,一口就乾了,比喝酒還豪爽。

完事以後,才吧嗒吧嗒嘴,一陣幸福感湧上心頭。

「爺們兒,你這咋做的,還有海鮮味呢,放毛蝦了?

真鮮靈,好吃,比我老婆做的都好吃。

可惜沒加雞蛋,記得那天,我老婆特意給我加了兩個雞蛋。

哎,白瞎了,沒吃到。」

蔡根真想衝過去揍曾鐵軍,你這小子,不煽情就不會說話?

非把我這快四十歲的大老爺們整哭了,才滿意嗎?

雞蛋是啥好東西啊?

這都什麼時代了?

還把倆雞蛋當成補品啊?

你過的叫啥日子啊?

穩定情緒,蔡根心平氣和的說。

「好吃就行,老弟吃飽了嗎?」

曾鐵軍可能是煙癮大,也可能是貪圖雪茄這個味,剛吃完就把雪茄點上了。

「吃飽了,挺好,你欠我的,就用這瓢疙瘩湯還清了。

從今往後,咱們平帳,誰也不欠誰。」

這話說完以後,曾鐵軍把水舀子往地上一摔,直接變成了個鐵餅。

此番動作很利索,好像摔得不是一個水舀子,是蔡根欠他的帳一樣。

說平帳了就平帳了,沒有羅里吧嗦。

那是白鋼的水舀子啊,什麼硬度,需要多大力量,直接給摔平了?

先不說誰欠誰,怎麼欠的,這小子有點情緒化啊?

以前聽嘯天貓說過,凡是死過的人,都比較情緒化。

因為正常人的思維,已經在死的那一刻,被擾亂了,被改變了。

如果想要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去對待事情,需要一定的年份,才能慢慢想起活人的思維模式。

這曾鐵軍應該是死了又活了,或者說不死不活的狀態,肯定更混亂。

蔡根大度的沒往心裡去,挺好的一個水舀子,白瞎了,有點小可惜,雖然不是自己的。

「老弟,你說平帳就平帳,時間有都是,我也不著急,給我講講,這帳是咋欠的唄?」

曾鐵軍好像吃完了,有點犯懶,坐在了地上,背靠著血球,還熟練的把腿盤了起來,像是坐在炕頭一樣。

自從曾鐵軍出來以後,血球明顯的縮小了很多,現在不是像以前那麼龐大,當個依仗,靠著正好。

「欠的帳已經平了,不著急說,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咱們先好好捋捋,成不?」

如果說不成,那蔡根就是傻子,對方是想主動給蔡根解惑啊。

低頭說話不舒服,尤其衣服下擺還透風,蔡根也往地上一坐,也把腿盤了起來。

就像兩個農村老太太,一個炕頭,一個炕梢,準備開始扯家長里短。

「成,老弟,你說,我聽,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慢慢捋。」

小孫他們一看這架勢,估計暫時不能動手,不需要觀眾喊加油。

悄悄的把三大天王搬到了一起,檢查傷勢。

萬一動起手來,還指望他們出力呢,裝死划水怎麼行?

曾鐵軍覺得蔡根已經準備好了,開始了自己的捋順。

「爺們兒,我是咋死的,你知道吧?」

蔡根忙著點頭。

「知道啊,瓦斯爆炸,礦難了,然後」

蔡根覺得細節就不要說出來了,不太好,太殘忍。

「那為什麼瓦斯爆炸,你知道不?」

這個,不是本專業,涉及什麼瓦斯濃度啊,什麼通風換氣啊,蔡根就不明白了,只能搖頭。

「我從小是孤兒,沒咋上過學。

即使這樣,我也知道,現在的採礦技術,只要按照安全規程來操作,遇上瓦斯爆炸的機率很小。

可是,我真的沒有違反安全規程,偏偏我就趕上了,你說意外不?

泡在水裡,沒死以前,我就納悶,按道理說,我命挺硬啊。

小時候,我大冬天被扔到柴火垛里,一宿都沒凍死,不像短命的人啊。

後來我死了,才明白,就是我胸口這個牛角,引發的這起事故,要了我的命。」

蔡根不敢打斷,仔細聽著,好像要說到關鍵地方了。

曾鐵軍沒有繼續解釋牛角怎麼引起的事故,而是轉彎了,說起了另一件事。

「爺們兒,你知道自己和那個老頭,是咋過來的不?

為什麼要陪我走完的最後一程。」

這就是蔡根最大的疑惑了,非親非故,他曾鐵軍臨死,為什麼能把自己拉過去?

同樣搖了搖頭,蔡根很虛心的擺出了一問三不知的態度,也不敢打斷他的拐彎。

「剛才說了,我是孤兒,從小沒過上什麼好日子。

好不容易長大了,也沒有什麼依靠。

萬幸,遇到了我老婆,她不嫌棄我的家庭,就相中我這個人了。

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一窮二白的我,還有了孩子。

我必須感恩啊,我必須努力啊,我必須讓她們娘倆過上好日啊,你說是不?」

蔡根聽迷糊了,這位是想到哪說到哪啊,沒有什麼承前啟後的邏輯順序啊。

算了,他說到哪,聽到哪吧,自己就當他神志不清。

「嗯,這話說得對,現在娶老婆多難啊,要房要車要彩禮。

老弟你運氣真好,是應該感恩。」

得到蔡根的認同,曾鐵軍也沒怎麼高興,因為他認為自己本來想的就對,別人認同與否也不重要。

「我沒啥學歷,以前都是打零工干體力活。

現在拖家帶口的,那零工的收入就不夠了,所以我來下井了。

越危險,越辛苦,給的錢越多,我不懶。

我也沒啥捨不得的,就想多掙點錢,讓我孩子過的好點,別像我小時候那麼遭罪。

我的要求,不高吧?」

這要求到底高,還是不高呢?

蔡根本能上覺得,不高,就是為孩子爭取一個有品質,有尊嚴的成長環境,高啥?

但是,想要實現起來,難度高嗎?

有多少很努力,很努力的人,就是這麼簡單的要求,都沒法實現?

蔡根決定還是不違心的忽悠他了,用不回答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繼續說,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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