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宏面色鄭重,言語中也帶著一絲懇求之意。

身邊的陳景雲也轉過頭來,目光殷切,似乎希望請求之事能成。

師生二人的來意和態度,讓宋知書一時之間愣住了,有些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得還禮道:「程先生言重了,都是儒家弟子,若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自當盡力。」

他並沒有直接答應,因為確實不知道二人請求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同時心裡也奇怪,在青州城中自己能做什麼呢?

一個書院院長,又是君子境,連青州城主都要以禮相待,地位很高,在城內有什麼事情是沒辦法做到的,如果對方做不到,找自己肯定也無用啊。

即便對方知道自己的來歷,可也僅此而已,且宋知書明白現在自己一無實力,二無身份。

能讓程宏師生二人如此,必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故而言語中只說能做到就盡力。

如果是做不到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宋先生一定可以做到的。」

程宏一笑,然後深吸一口氣:「在知道宋先生來青州城後,我與書院中的各位先生們都非常高興,最後一致決定,希望宋先生能在我青州書院講學。」

「當然只是講一堂課便好,別的萬萬不敢再要求,同時我青州書院也會給予相應的報酬,定不會讓宋先生白白操勞一場,不過若宋先生有意,來我青州書院當先生,我們也非常歡迎。」

宋知書是儒家知行境,如今天下很多讀書人都知道,若在其他地方當先生可能有些勉強。

但在青州書院卻完全不同,連陳景雲都有資格,更別說宋知書了。

不過這也只是程宏心中的一個想法而已。

對方可是被大周文宮看重的人,青州書院顯然容不下這尊大佛,程宏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去青州書院講學?」

聞言,宋知書不由再次一愣,他有想過對方來,可能是為了儒家之事,卻沒有想到居然是講學,這可不一般啊,須知能被各大書院邀請講學,哪怕只是一堂課的,不說在儒家境界上有多高,但至少是成名已久的讀書人。

不然不說你能不能講出什麼道理,就算能,那可以服眾嗎?一般讀書人肯定做不到。

宋知書沒有想到,這青州書院的院長,居然如此高看自己。

思緒至此,宋知書面露笑意,不由開口:「程先生說笑了,我不過儒家知行境,才入儒道之門沒有多久,自身所悟尚覺淺顯,若在書院講學,怕是會貽笑大方。」

這樣說算是婉拒了,因為他也認為自己暫時不宜講學,即便心中有道理,但講學之事很重要,說不好那就是誤人子弟了,並不是每一個讀書人都適合當先生、當老師的。

同時宋知書也自覺還沒有準備好,即便要講,也得等到日後再說。

「宋先生實在謙虛了。」

程宏似乎也看出了宋知書心中的顧慮,當即開口:「宋先生誦念大學之道,引起天地之音,自降文氣,聖人講學也不過如此,若連您講學都沒資格,那天下還有幾個讀書人有資格呢,所以懇請宋先生答應。」

引動天地之音,自降文氣,只有兩種情況才會出現,一是聖人講道,天地有感。

第二就是有人悟出儒家真正道理,印證自身,二者合一時也會出現。

而無論哪一種,那在儒家讀書人看來都是了不得的。

程宏也看過大學之道,也悟過,但並沒有真正理解,但宋知書不同,是理解了,也按照那樣做了,想著讓對方前去青州書院講大學中的一些道理,對於書院來說絕對算得上一件幸事。

事實上,程宏可以保證,不僅青州書院,天下任何一座書院,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宋知書沒有直接開口,若只是講大學之中的一些道理,那確實沒問題。

只不過自己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之前並未做過這種事情。

一旦講學,那聽學的都可以說是他的學生。

甚至於會對一些人產生影響。

在沒有充足的準備前,自己確實要謹慎一些。

「宋先生,您若答應講學,我青州書院可用十萬靈石作為報酬,至於您擔憂的問題,卻也無需放在心上,您也知道,最近妖魔現身,書院招了一大批學生,皆沒有接觸過儒家之道,所以此次講學的目的是為啟蒙,您可以放心。」

程宏看出宋知書心中有顧慮,直接開口說出此次講學的報酬,再有就是點名是啟蒙。

儒家啟蒙很重要,但比起深入去講一些儒家道理,卻要簡單許多。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聽學的人基本都沒有入境。

只需講一些淺顯的道理,讓學生知道何謂儒家之道便可。

其實這種事情,程宏自己便可以完成,但他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宋知書的儒家天賦,還有對那大學之道的理解,更為重要的是,這是對方第一次講學,無論如何,青州書院都不虧。

故而他一早就打定了這個主意,然後青州登門來訪,意義重大。

宋知書在聽到程宏的解釋後,稍作沉思。

對方說的確實不錯。

且只是對於沒有接觸過多少儒家的學生進行開蒙,難度並不大。

還有一點,此次講學報酬有十萬靈石,顯然是有過計劃,知道自己道儒雙修,靈石非常重要,十萬靈石也不是什麼小數目啊。

去青州書院講學之行,可以答應。

但宋知書並沒有直接開口,在沉思過後直接道:「先生要我去青州書院講學也並非不可,只是在下也有一個條件,若先生可以應允,在下今日便可做準備。」

「宋先生但說無妨。」聽到此話,程宏心頭大喜。

而對於宋知書主動提出要有條件,他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且還算是占了便宜,別人提出條件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能做到,程宏認為完全沒有問題。

「此次講學,我希望青州書院可以大開方便之門,城內但凡有興趣的,皆可入內聽學,不設立任何要求。」宋知書緩緩出聲,說出了條件。

如今妖魔出現,城內人人自危,想要接觸儒家,雖說是臨時抱佛腳,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宋知書從林成等人口中知道,能入青州書院的人並不多,名額有限。

自己又非青州書院之人,做不了什麼,但如果是講學的話,完全可以自行做主誰可以聽,或許這樣做吸引不了多少人,也幫不了多少人,可既然可以做,那為什麼不做呢?

讓更多修士接觸儒家,不說能培養出未來幾個真正的讀書人,可至少能盡綿薄之力。

現在沒有人知道,此次妖魔事件會在什麼時候結束,而儒家力量是唯一能對付妖魔的手段。

宋知書所想的亦非常簡單,就算只能為一人開啟儒家之路那都是好的,至於其別的,他沒有思考,只覺得這樣做算是力所能及。

畢竟今日前往萬世閣,那麼多散修被阻擋在外,他亦有觸動,能盡一些力便盡一些。

「這」

程宏聽到此話,稍作沉默,便直接回答:「青州書院可以答應。」

他心裡其實猜到了宋知書這樣做的目的,但內心中也並不是很理解,因為有些人確實沒有修行儒家的天賦,就算講了,可能都悟不出道理。

當然這並不代表程宏不認可,因為此舉乃有教無類,乃君子所為,自己心裡是敬佩的。

至於為何青州書院不去這麼做,一是沒有精力,二是很麻煩。

但如果只是開一堂講學的話,還是可以的。

「如此,學生便沒有問題了。」

見對方答應,宋知書露出笑意,站起身來微微作禮。

「好,請宋先生準備三日,三日之後,景雲會來迎接先生前往青州書院。」程宏當即開口,能達成目的,他心中自然也很高興,同時給了三天的準備時間。

正好這三天,自己也可以將講學之事擴散下去,引得更多修士來關注。

隨即,程宏與陳景雲師生二人,面向宋知書微微躬身告辭。

畢竟事情已經說完,不好再叨嘮下去。

宋知書則將二人送至門外,等待他們離開後,才關上房門,盤坐而下。

「儒家講學,不可敷衍,尤其是啟蒙,更要慎之又慎,所以講什麼很重要。」宋知書盤坐在床榻上自語,神色亦有些鄭重。

不過其實在答應程宏先生之前,他就已經想好要講什麼了,只是有些地方需要完善而已。

而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再說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故而宋知書重新將寶玉和靈筆拿了出來。

「上品靈級寶玉,銘刻兩種神文,以我現在的元神肯定不會有問題,就是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宋知書略作思考,調整好狀態,隨即深吸一口氣,手握靈筆。

三千神文與普通的仙文不同,有些複雜,更類似於象形文字,所以在銘刻時需要專注。

宋知書以強大的元神操控,與自身那渾厚的法力注入,過程小心翼翼。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

隨著寶玉的一陣顫抖,兩個模糊的字體出現,沒入了寶玉當中,最終一股古樸的氣息緩緩出現,面前的寶玉也變得耀眼無比,其中似乎有一輪大日刻印其中。

「成了。」

宋知書見此眼前一亮,握住寶玉。

只感覺其中一種熾熱的氣息不斷傳來,有些燙手,孕育著一股熾烈的力量。

『至』與『陽』二字,代表了最為純凈的純陽之力,宋知書明白,這股力量對於妖魔的克制,絕對僅次於儒家正氣,是普通修士應對妖魔的最好手段。

若加上自己體內的浩然正氣,定可以威力倍增。

「不錯,這寶玉若賣出去,怕價格會高出普通上品靈級寶玉很多,尤其在青州城內。」

宋知書明白,現在城內幾乎九成九的修士,都因為妖魔的出現而自危,希望有強大的手段,故而自己手中這寶玉的價值很大,但他並不打算賣出去,畢竟自己也需要。

再有就是銘刻這樣一枚寶玉,他用了快兩天的時間,就算沒日沒夜的刻,也做不出多少。

除非自己的元神可以再一次獲得提升,達到結丹後期或者更強,才能輕鬆些。

「寶玉沒問題,神文選擇的也恰好,這樣就可以了。」

宋知書收起寶玉,然後抬頭自語:「接下來就是準備前往青州書院講學的事情了。」

說著,他清理了一下桌面,又將之前從太昊劍宗帶來的書籍拿出,然後開始慢慢閱讀,將講學的內容定好的同時,自己也再一次進行理解,確認裡面沒有問題。

很快,三天之期到了。

而這幾天,城內也有各種消息傳出。

大多數都是有關妖魔的,城主府說是發現了天聖教徒的蹤跡,還乘勢斬殺了一批人以及一些弱小的妖魔,這個消息讓城內的恐慌減少了很多。

但同樣的,城主府依舊進行戒嚴,言稱妖魔並沒有被消滅,且已經有了作亂的跡象。

故而萬世閣發布的有關任務也比之前更多,獎勵也再一次提升。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消息,引起城內修士的矚目,尤其是散修,那就是青州書院說請了一位先生講學,有關儒家啟蒙,不設門檻,但凡有興趣的皆可前往聽學。

這讓城內無數散修都有些不敢相信,之前青州書院說不再招人,很多人都沒能進去。

就算有名額,也大部分都被城內許多勢力的子弟瓜分了,散修們對此都有意見。

如果說設立考核沒過,那沒什麼,可現在是光明正大的走後門。

一些沒勢力背景的散修怎能不怒呢?

但怒又如何?

當今天下每個地方都是這樣。

可現在突然請了一位先生講學,倒是出乎了他們的預料,還是啟蒙。

有人覺得是青州書院過意不去,為了平息怨氣,所以就隨意找了一位所謂的先生講學,表示並無興趣。

但也有修士認為,現在妖魔事件愈演愈烈,還有不時冒出的天聖教徒,若有機會接觸儒家,就算最後沒辦法養出儒家正氣,但至少也是心理安慰,所以決定去看看。

雲靈齋,一間客房內。

宋知書盤坐床榻,雙眸微閉,但並未打坐修煉。

面前是一本本儒家典籍,此刻他正在消化理解,坐著最後的準備。

等時間差不多後,宋知書才睜開眼睛,然後將所有東西收起。

因為馬上就到約定的時候了。

「宋道友。」

而也就是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是林成幾人。

宋知書起身,將門打開,看著面前幾人,雖說只有數日不見,但三人身上的氣息比之前更為厚重,顯然也沒有浪費光陰,努力修煉,妖魔的出現,給了幾人緊迫感。

沒有多說什麼,宋知書正準備將幾人請進門。

「宋道友,我們今日就不進去了。」

林成一笑,語氣帶著些許興奮:「您聽說了嗎?青州書院請了一位先生講學,有關儒家開蒙,馬上就要開始了,據說不舍限制,誰都可以聽,我們三人打算前往,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是啊,不說能不能養出儒家正氣,可多多接觸也是好的,宋道友要不要一起?」王沖也開口了。

「宋道友是真正的儒家讀書人,哪裡需要什麼開蒙,再說那青州書院請的先生,我覺得怕都比不上宋道友,或許就比陳先生強一些。」李先松笑著搖頭,認為青州書院這樣做,肯定不會真的請什麼厲害的儒家讀書人來,自己等人去就可以了,畢竟每怎麼接觸過儒道。

可宋知書他們是知道的,真正的儒家讀書人,天賦非凡,據說大儒都非常看重。

青州書院在幾人的眼中確實不錯,但也只是一個小地方的書院而已。

請的先生怕也只是針對那些未曾開蒙的人。

「噢?」

「原來我在三位道友的眼中是這樣的人啊?」

可也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李先松等人頓時渾身一震,不由轉過頭去,便發現陳景雲帶著笑意站在不遠處。

一時間,三人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李先松,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什麼時候說不好,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說陳先生壞話。

宋知書則是搖頭一笑,沒有開口。

他知道以陳景雲的為人,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畢竟沒什麼惡意。

果然,陳景雲在說完話之後,緩緩走向前來,只是笑著看了林成三人,然後轉頭望向宋知書,微微躬身,語氣帶著恭敬:「宋先生,一切都準備妥當,家師差我來請宋先生入書院講學。」

此話一出,林成等人頓時一愣,然後眼中帶著震驚之色,齊齊看著宋知書。

「難道,青州書院所請的那位先生,是宋道友您?」

不能怪他們震驚。

因為幾人確實沒有想到,青州書院居然會這樣做。

可若仔細想想的話,似乎也很正常,以宋道友的能力,確實有資格。

「自然,三位道友你們可得感謝宋先生,正是他提出的此次講學不設門檻,有興趣皆可來。」陳景雲看著幾人震驚的神色,不由有些好笑。

「好了陳先生,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宋知書卻未在這個地方多做糾結,只想儘快開始,儘快結束。

「好,宋先生請。」

陳景雲也沒有廢話,領著眾人離開客棧,前往青州書院。

青州書院很大,有數十個任職的先生,基本都在知行與知聖境,而此次講學,他們與院長程宏並不會參與,只是做好了準備,而講學之地則在書院廣場,那裡地方很大,可供數千人聽學。

同時為了符合宋知書的要求,青州書院今日不閉門戶,來者皆可前往廣場。

而按照書院的估計,今日之講學,除了那些學生外,前來的散修也會有超過千人,因為書院之前只是說請了先生講學,並沒有說是誰。

這是在路上陳景雲介紹的情況,讓宋知書做到心中有數。

對此,宋知書也有預料,畢竟自己並不是什麼出名的讀書人,加上青州書院沒有透露出身份,能來千人已經不錯了,如果換做古雲大儒,怕是全城修士都會前往,可那樣一來,書院也裝不下。

不多久,眾人走入青州書院,裡面有亭台樓閣,竹林蓮池,裝飾並不豪華,但卻符合讀書人的胃口。

而在走到書院廣場後,只見廣場上坐了很多人,除書院學生之外,再有就是一些散修。

這些人黑壓壓的一片,聲音嘈雜,似乎都在談論今日講學的先生。

最中間則是一座高台,是先生的講學之地。

林成等人在其中找了個位置坐下。

宋知書則在一旁等候。

陳景雲在看時間差不多之後,直接登上高台,望向眾人,運轉儒家正氣:「諸位安靜,時辰已到,今日我青州書院講學,來者皆可聽,諸位起立,請講學先生。」

說完後,他面向宋知書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

下方,一眾聽講學生和修士,也一個個站起來,目光中帶著好奇。

「這位先生,似乎有些年輕啊。」

「是啊,這青州書院,會不會是隨意應付一下啊?」

「管他應不應付,像我們這種散修能進來聽學就已經不錯了。」

看著宋知書,有修士竊竊私語,覺得宋知書是有些像讀書人,但卻很年輕,一時間不由遲疑。

而面對數千道目光,宋知書面色平靜,當初在執法堂的場面可比這個大多了,他心中完全沒有什麼心理壓力,只是緩緩走上高台。

「在下宋知書,是今日的講學先生,而今日我要講的,是君子之道。」

宋知書望向眾人,沒有廢話,直接道出今日的講學內容。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儒家最重君子。

而在場之人,大多數都是沒怎麼接觸過儒道的人,從君子之道入手,讓他們初步了解何謂君子,這便是宋知書給眾人的啟蒙內容。

「敢問先生,何謂君子之道?」下方,一人站起來,年紀不大,身材有些肥胖。

看起來並不是青州書院之人,而是一名散修,眼中帶著求知的慾望。

「問的不錯。」

見此,宋知書壓了壓手,示意對方坐下,然後望向眾人,沉思片刻後便直接道:「君子懷德,以眾人利益為出發點,君子德風,以積極的態度向世人傳頌美德,君子周而不比,以公正之心對待每件事物,君子坦蕩蕩,無需逃避任何懷疑的目光,君子中庸,不偏不倚,君子守禮,留一份敬意在心中。」

宋知書開口,對於自己理解的君子之道,沒有絲毫隱藏,大大方方講給所有人聽。

同時深入淺出的進行講解,為眾人道出何謂君子之道。

他並沒有引經據典,說的非常明白,即便一個普通人都能明白。

而在講解的過程當中,自己也在不斷理解領悟,講學並不是全為他人,也是為自己,更深一步的了解君子之道。

不知不覺間,宋知書沉浸下去了,體內浩然正氣涌動,在胸口縈繞。

下方的學生們都被吸引,聽著那一句句君子之道的言論,不由點頭。

而也就是此時,在一些學生的身上,有一縷莫名氣息湧現出來。

那是他們在聽君子之道的過程中開始理解。

也就是所謂的啟蒙。

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氣息越來越多,慢慢浮現在整個廣場之上,散發出一縷縷霞光。

不過也在宋知書的講學的過程當中。

青州書院的一座庭院當中。

院長程宏與書院的一眾先生落坐,相互攀談。

他們沒有去聽講學,原因很簡單,並非不想,而是每個讀書人都有自己的路,再說此次只是啟蒙,聽與不聽也沒什麼。

「老師。」

這時候,陳景雲過來了,微微躬身:「老師,宋先生今日所講的是君子之道。」

「君子之道?」聽到此話,程宏點了點頭:「儒家修心,成為君子,宋先生的啟蒙內容選的不錯。」

君子之道乃是儒家重中之重,也是讀書人一生所追尋的,所以對於宋知書講的那些,也確實極為適合未曾接觸儒家的學生和散修。

「這位宋先生,悟出大學之道,講君子之道,也符合情理。」有青州書院先生開口,同意程宏所言。

「咦?不對,我怎麼感覺到了儒家正氣?」

突然,一位書院先生開口,不由望向書院廣場所在的方向,頓時面露驚愕之色:「院長,各位先生,你們看哪裡。」

眾人聞言,紛紛投去目光,然後各個都不由睜大了眼睛。

只見此刻在那個方向,一縷縷儒家正氣浮現,雖然在他們看來並不是很多,但卻非常純正,這些儒家爭取不斷遊蕩,浮浮沉沉於半空之上,看起來很是獨特。

「這」

院長程宏見此情景,忍不住開口:「難道這宋先生第一次講學,就能使人啟蒙不成?」

他很震驚,因為現在的情況就是,那些儒家正氣的出現,正代表了一些學生正在啟蒙,顯然開始理解宋知書所將的君子之道,即便只是理解了很少的一部分,但也足夠了。

畢竟那都是一些沒怎麼接觸過儒道的人。

「怎麼可能?」

一位先生難以置信:「引人啟蒙,走上儒家之路並不簡單,即便有天賦的人也需要日夜讀書,如今廣場上有學生和散修,天賦參差不齊,這宋先生是怎麼做到的?」

其他人也不理解,因為太誇張了,怎麼在第一次講學,就讓人啟蒙呢?

而且看樣子,廣場上啟蒙的人還不少,有接近百位。

「宋先生乃大周文宮重視之人,天賦絕倫,當初誦念大學之道便引起了天地異象,而大學中有君子之道,他講學的內容,是自己最擅長的,是自身明悟之禮,所以這種事情,只有宋先生才能做到。」

程宏在沉思片刻之後,說出了自己的理解,因為能夠引起天地之音的人,是因為徹底的明悟。

讓這樣的人講述最擅長的一種道理,直接勝過言傳身教。

即便廣場中那些學生修士沒怎麼接觸過儒家,但只要稍有點悟性就都能理解,當然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沒有接觸過儒家,那就相當於在這方面是一張白紙,看似什麼都不懂,但只要說了,就能夠全盤接受,不會排斥,也就是為什麼,儒家讀書人越是修行到後面,就越是艱難了。

因為懂的越多,就想的越多,若沒有參透,只能困於其中。

但有些人卻沒有這個苦惱,就像廣場上那些人。

「看來,青州書院請宋先生講學的選擇,老夫沒有做錯啊。」程宏見此,神色中滿是欣慰,這也是他一定要請宋知書來講學的原因,直接讓人啟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啊。

「老師,那這樣一來,怕是等會來聽講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此刻陳景雲開口,望向廣場上那些儒家正氣所散發出的光芒,不由開口。

如此異象,肯定會吸引更多人的注意,那進入書院的散修肯定會大幅度增加。

「無妨。」

程宏卻不在意,心裡還非常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只要此次青州能渡過妖魔之劫,未來青州學院的名聲,會傳遍整個大周王朝,所以繼續笑道:「只是講一次而已,且也是宋先生要求的,若有人想來,就讓他們來吧,景雲也注意維持秩序就好。」

「是,老師。」陳景雲聞言點頭。

「對了。」

此刻程宏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最近妖魔事件得到控制,城內各方勢力都在準備從旁協助,早日將妖魔之禍遏制,我們青州書院也要有所行動才行,所以你等有了空,也就去萬世閣接取幾件妖魔任務,然後再找幾個幫手。」

「否則到時候裘城主又要說我青州書院,只知讀書,不知出力。」

作為青州書院院長,妖魔之禍出現,他必須要出力。

不僅是因為城主有令,也是讀書人的責任。

而自己的弟子陳景雲,道儒雙修,不日也能破入築基境,又有儒家知聖境,是書院最好的人選。

「是。」

聽到此話,陳景雲有些錯愕。

面對妖魔他還沒有心裡準備,可既然是老師開口,自然不能回絕,當即點頭。

而在另外一邊。

宋知書站在廣場高台上,將自己所理解的君子之道全部說出來。

同時他也發現,下方已經有人開悟啟蒙,體內正在凝聚儒家正氣,同時隨著時間推移,廣場中的人也越來越多,怕是被儒家正氣的異象所吸引而來的。

但宋知書並未在意,繼續講學。

約莫一個時辰後。

宋知書停下,廣場上空的儒家正氣涌動,不斷注入在場學生和散修身體之內。

但還有一些人並未開悟,依舊在理解,被他所講述的那些吸引,認真思考。

不過,自己此次講學已經完成了,該說的都已經說完。

只有到底有多少人在其中得到好處,宋知書不知道,同時也不想去知道,因為自己已經做了該做的,至於後來的那些人,他也並沒有理會。

並不是不願意再將一遍,而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思緒至此,宋知書微微躬身,沒有打擾下方正在開悟和理解的人,慢慢走下高台。

「宋先生。」

陳景雲立即迎了上來,直接拱手作禮:「您真的太厲害了,此次講學,莪幫你算了一下,算上後面被吸引而來的,聽學的人總計三千,而能夠開悟的至少有百餘人。」

他雖未完全聽那些君子之道,但看著廣場上開悟之人,早早就超過一百後,心中對於宋知書就只剩下敬佩了,明明只高出自己一個境界,卻能做到如此。

自己當先生也有些年頭了,可幫助啟蒙的讀書人,還沒有面前這位宋先生一日多。

「三千人?」

聞言,宋知書一愣,突然感覺這個數字有趣。

大成至聖先師孔聖人,傳聞也有三千弟子。

莫不是巧合不成?

思緒至此,宋知書一笑,卻也並未放在心上:「既然講學已經完成,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您回去。」

陳景雲當即開口,現在他對於宋知書依然佩服到五體投地。

尤其心中也有些懊惱,為什麼對方在講君子之道的時候,自己不前後都聽完呢,就算不能更進一步,也能獲得不少好處啊,只可惜錯過了。

故而他想著,要好好拉進與這位宋先生的關係。

也或許。

老師交給自己的任務,也可請對方一起幫忙。

陳景雲突然想到,畢竟宋知書的實力,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但並未直接開口,要先思考該如何措辭。

「多謝陳先生。」

宋知書並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只是點頭回禮,然後在陳景雲的帶領下離開書院。

至於林成等人依舊留在廣場,他們也被君子之道吸引,細細體悟,若能理解,養出儒家正氣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在這一路上,宋知書也看到有人正在往青州書院趕,似乎都被那儒家正氣的異象所吸引。

只可惜現在去已經晚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二人回到了雲靈齋。

「多謝陳先生相送,一路辛苦。」宋知書開口,同時邀請對方進來歇歇。

「那宋先生,在下就不客氣了。」聞言,一路糾結該如何開口的陳景雲眼前一亮,拱手後便走入房間。

妖魔他也沒有見過,不知有多強,自己雖道儒雙修,可也沒有多少把握,若有宋知書加入,那無疑會好很多。

不過陳景雲並未直接提起,而是道:「宋先生,您此次講學,我青州書院將會在三日之內送來靈石,以示感謝,還請耐心等待。」

「無妨,這個不急。」

宋知書為對方倒上一杯茶水,表示不用著急。

十萬靈石的確很多,可對於青州書院而言顯然不算什麼,不可能因為這個而失了信譽。

隨即,他望向陳景雲,稍作沉思後便詢問道:「一路上我觀陳先生有心事,怕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對方一路上的表現,宋知書也是看在眼裡的,肯定有事,且與自己有關,可看上去似乎不好直接說出來,現在到了客棧,見陳景雲依舊顧左右而言他,宋知書只得直接詢問。

「這果然瞞不過宋先生。」

陳景雲聽到後,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暗道果然自己修身還沒到火候,居然被看出來了。

不過既然已經說出,他也並非扭捏之人,便深吸一口氣,同時站起身來:「宋先生,在下確實有一事希望您可以幫忙,家師給交給我一件事情,讓我代表青州書院接取萬世閣任務,處理妖魔事件,可我唯恐自身實力不濟,有負家師所託,所以希望宋先生可以與我一同前往。」

說到這裡,陳景雲自覺有些不妥,當即再一次開口:「當然,若宋先生不願,在下也不強求。」

畢竟是有求於人,且還是面對未知的妖魔,總不可能要求別人同意吧?

這不是讀書人該做的事情。

「原來如此。」

宋知書聞言,明白了過來。

難怪後者一路上都是那般表現,原來為的是妖魔之事。

不過也正常,對於一個未曾見過妖魔的人而言,心裡對於這些確實沒底。

思索片刻之後,宋知書望向陳景雲,緩緩出聲:「既然陳先生有求,而我也確實想見識見識妖魔,若到時候接下任務,我會與陳先生一同前往。」

自己現在的實力不算強,但對於妖魔宋知書也確實很有興趣,而且之前他就想過去接一接萬世閣的任務,只不過一直都抽不出空。

且宋知書也聽說過了,妖魔事件得到控制,萬世閣發布的任務並不會太過危險。

所以這一次,也是歷練的機會。

如今有人邀請,還是認識的人,自然欣然應允。

「多謝宋先生。」

聽到此話,陳景雲頓時大喜,連忙再次躬身。

「陳先生實在客氣了。」宋知書還禮,又不是什麼大事,而且自己也有意,順水推舟而已。

隨即,二人又聊了一段時間,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陳景雲對於宋知書的敬佩。

畢竟今日的事情,也確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加上之前那些經歷,陳景雲是越來越佩服面前之人了。

不過青州書院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陳景雲也就沒有多留,不久後便告辭了。

而房間中,也只剩下了宋知書一人。

他站在房間內,沒有修煉,而是在回憶今日講學的內容,看看有沒有錯誤,同時重複理解君子之道,直至最後全部理清楚後,才盤坐起來。

可也就是在宋知書沉下心神,準備修煉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體內的儒家正氣發生了變化。

似乎是因為今日講學後所引起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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