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器,確實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

幾乎無人可以拒絕,會第一時間進行選擇,毫不猶豫。

老者看著面前的宋知書,臉上也不由浮現出笑意。

知道自己拿出的東西,絕對可以勾起對方心中的貪念,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只不過他並不著急繼續開口,靜靜等待。

同時周身那種莫名的氣息也愈發濃郁。

畢竟在面前是一個入了知行境的儒家讀書人,與普通修士截然不同,必須要用出真正的手段,而老者現在所施展的,就是源自於他誕生後的獨特能力。

在這種能力之下,多少修士、多少讀書人都折戟沉沙。

面前之人雖然特殊一些,但自己也花費了許多功夫,創造了最有利的條件。

而老者特知道,道器一出,只要是修士,即便道儒雙修之人,也肯定不會拒絕。

這就是自己的手段,自己的目的。

在修士看來,道器是至寶。

可在他看來沒什麼,因為自己用不了,所以可以說一文不值,畢竟與修士獲取力量的方式完全不同,而只要能引出對方的貪念,那就已經可以了。

「我知道了。」

良久,宋知書說話了,卻並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開口:「原來昨夜袁明是遇上了你。」

雖然得到的信息有限,但他卻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難怪今天一天,對方雖沒有受傷,也沒有損失什麼,但卻心神不寧,原因就在於此。

或許袁明昨日與自己遇上了相同的情況,也做出了選擇。

「小友果然聰慧,不愧為儒家讀書人。」

老者一愣,但並未慌張,明白入了境的讀書人果然不好糊弄,所以對此並未否認,同時繼續開口道。

「那位小友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畢竟已經註定要死的人,為何要去救呢?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小友啊,一整套法寶,外加一件下品道器,這一切,只在小友的一念之間,只要拿走離開,就是你的了,做出你的選擇吧。」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那莫名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濃郁起來了,但外人卻感覺不到。

是妖魔之力,是能真正勾起人內心最深處惡念的特殊力量,防不勝防。

這些詭異的妖魔之力,無聲無息。

從老者身上湧現,悄然之間將宋知書緩緩包裹起來。

老者知道,自己必須要有耐心。

只要目的達到,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自己的妖魔之力,可以壓制修士乃至於讀書人的內心,基本毫無解決的辦法,除非心智堅定到一定程度,並且真的不為外物所動。

可現在是一件道器啊,誰能在道器面前保持冷靜

「選擇?」

宋知書聞言,聖人劍胎緩緩落下,不知是被說動,還是被那股力量所影響。

「沒錯」

老者見此,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繼續道:「只是一個選擇而已,小友只要走開,再說那幾個凡人並不是死在你手裡,而是天數如此,沒有人可以改變。」

「是啊,凡人的命,比起一件道器,又算什麼呢?」

宋知書喃喃自語,看了一眼不斷靠近猛虎的三名樵夫,又將目光看向那件道器,緩緩出聲:「我知道了該怎麼選了」

「相信小友的選擇是正確的。」老者點了點頭,望向對方,自己要要成功了。

「我的選擇是」

宋知書抬起頭,聖人劍胎震盪,體內的浩然正氣被全部加持在上面,而他的聲音也直接落入了老者耳中:「我的選擇是救下他們然後,要你的命!」

面對道器,宋知書心動嗎?

是心動的,且換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倖免。

為了一件道器,而放棄幾個凡人性命是值得的嗎?

是的。

所有人都會說值得。

沒錯,宋知是確實想要強大起來,也確實想要道器,但他卻知道有一樣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堅守。

內心的良知。

所以不管心中有多想,他依舊做出了選擇,自己認為最好的選擇。

所以宋知書出手了,沒有任何預兆。

剎那之間,他周身光芒大漲,渾厚的法力奔涌而出。

手裡的聖人劍胎,更是釋放出強大的劍意,朝著前方激射而去,殺意十足。

老者見此,面色劇烈變化,顯然沒想到這個結果。

但他反應很快,

身體當中頓時浮現出一縷縷黑色光輝,形成了護盾,想要抵擋這致命一擊。

可下一刻,宋知書揮手,聖人劍胎突兀之間調轉方向,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飛向了下方山道上,將三名樵夫前方的猛虎直接擊殺。

噗嗤。

霎時間,鮮血飛濺。

那三個凡人樵夫似乎也有所感應,可剛做出動作,就直接昏厥在地。

從這些就能看出,宋知書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做出另外一個選擇的話,那這三人便會葬身虎口。

「你!」

而此時,才反應過來的老者見此,頓時大驚。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之前宋知書的動作,明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沒想到最後突然調轉方向,即將那三人給救了下來,所以剛剛對方的鬆懈,還有突然的爆發,全都是計劃而已,為的就是吸引注意力方便救人。

此刻將人救下的宋知書,聖人飛劍立刻回到了手中,周身氣息再漲,望向面前的老者。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存在,但從一開始出現,就一直都在對我進行引誘,要我放棄這些凡人的性命,引出我的貪念,選擇拿走那些法寶,想必這就是你獲取力量的方式吧?」

他對於妖魔不算了解,但卻清楚妖魔的能力很特殊,與接觸的任何一種都不同。

而對方將自己挪移到了這個地方,讓自己看到三個凡人即將葬身虎口。

然後又用各種法寶引誘,要自己做出一個選擇。

這前前後後的一切很麻煩,肯定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必定是有什麼目的。

否則的話,以對方的實力,如何會這般大費周章,直接出手就好了,所以宋知書才有了如此猜測。

「好啊,好啊,老夫倒是小看你了。」老者聞言,空洞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怒意:「其實你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救這幾個凡人,之所以猶豫,不過是為了迷惑老夫而已吧?」

他言語沙啞,聲音與之前大為不同,似乎並不是嘴裡發出來的,讓人聽起來極其不適應。

因為宋知書做的那一切,確實出乎了老者的預料之內,此刻的是真的怒了。

之前拿出的法寶乃至於道器也全部被收回。

「都一樣,你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想要迷惑我嗎?」

宋知書開口,神情平淡,但心中的警惕性已經提至最高,隨時應對可能會發生的意外狀況,自己破了對方的計劃,讓對方之前布置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所以面前的妖魔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加倍討要回來,必須要小心才行。

「那就不能再留著你了。」

老者開口,語氣森然,心中的怒意再也忍受不住。

雖說此人是儒家讀書人,還是知行境,但他是第一次被如此戲耍,怎麼能夠甘心?而既然無法從對方身上獲得力量,那直接下殺手便好,以泄心頭之怒。

緊接著沒有任何預兆,老者踏出一步,周身氣勢大漲,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無比危險的氣息。

嗡。

下一刻,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席捲而來,山林中的黑霧奔涌而出。

無論是樹木、還是花草,也開始枯竭了,甚至於碎石,在那黑色光芒籠罩之下,全都發生了變化,這股力量非常詭異。

對面,宋知書當即預感到了危險,體內剩下的十多道浩然正氣傾瀉而出。

同時他又將儲存袋中之前銘刻的上品靈級寶玉拿出,鑲嵌在聖人劍胎之上,天雷瓶也直接祭出,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此刻自己面對的,是一尊真正的妖魔,而且看樣子實力並不弱。

宋知書明白,在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大意,要傾盡全力。

浩然正氣,純陽之力紛紛湧現出來。

使得這方區域被光芒籠罩,連那黑霧都被驅散開來。

「哼。」

老者見此冷哼一聲,枯瘦的雙手滑動,那黑色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數十柄黑色劍刃,環繞於周身,莫名詭異的力量再一次涌動,席捲而出。

轟。

頃刻之間,周圍的草木全部都失去了生機一般,迅速枯竭。

而老祖旁邊的數十道黑色劍刃,也一一化作黑色流光。

宋知書亦毫不猶豫,將法力灌入聖人劍胎當中,劍意奔騰,化作無形的力量,與那黑色劍刃相互碰撞。

砰砰砰!

僅僅在一瞬間而已,雙方就交手數十招。

旁邊的數百顆巨樹全部爆裂,化作了齏粉,腳下的山道更是在寸寸崩裂。

宋知書如今是築基後期,法力更是渾厚無比,又有聖人劍胎輔助,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出了普通築基修士的極限,才一出手,凜冽的劍意之下,將周圍所有的東西都給摧毀了。

可他卻發現,如此強大的力量之下,那黑色劍刃卻紋絲不動。

更為重要的是,連加持在上面的法力也被侵蝕,開始消退。

「這便是妖魔的力量嗎?」

宋知書皺起眉頭,感覺妖魔的手段,似乎對於法力有著天生的克制,自己需要數倍於強的力量,才可以對抗,但即便如此,隨著時間推移,法力依舊會被那股力量給消解。

怪不得歷經三次大戰,各大仙門依舊不能將妖魔完全剿滅。

就是因為本身力量被克制了,同一實力的情況下,修士根本就不是妖魔的對手。

思緒至此,宋知書引動體內的浩然正氣,再一次灌入聖人劍胎當中,同時將寶玉中的那股純陽之力徹底激發。

錚錚錚!

聖人劍胎髮出劍鳴之聲。

劍身綻放出璀璨無比的光芒,猶如一輪烈日一般。

尤其浩然正氣,在遭遇那股妖魔之力後,就像是尋到了獵物,與之抗衡。

霎時間,這方區域不斷抖動,大地在開裂,出現一道道縫隙,巨石也在不斷崩碎。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浩然正氣直接就取得了上風,逼退妖魔之力,尤其那黑色劍刃,也在被磨滅,變得殘缺起來。

「怎麼可能,儒家正氣雖然克制我的力量,但作用不可能如此之大,而且此人才不過是知行境而已,體內儒家正氣還不夠純粹,他如何能做到這一步?」對面,老者感覺自己的力量在不斷被磨滅後,頓時心神一陣。

自己不是沒有和儒家讀書人交過手,儒家正氣即便很麻煩,可卻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才對啊。

尤其那股特殊的儒家正氣,在一出現的時候,老者就感覺到被壓制了。

體內的妖魔之力,根本無法全部都發揮出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的話,等反噬出現,我會進入虛弱狀態,更不是此人的對手。」老者心中思索,自己實力本就受損,但也相當於人族結丹後期,而面前之人不過築基,可以進行碾壓,即便有儒家手段比較難辦,可也不至於被壓制。

尤其對方剛剛破解了自己所布之局,也會對他造成影響,所以此刻不能在耽誤下去了,必須要速戰速決才行。

想到這裡,老者也終於徹底認真起來,周身再次湧現出一股股黑色光輝。

而之前的十道黑色劍刃也被收回,被他組成了一桿黑色長戈。

長戈上透露著詭異的力量,仔細看去,那些力量組成了一團團粘稠的液體,不斷滴落在地上,將地面都給腐蝕了,化作了黑色。

宋知書見此,亦不敢掉以輕心,聖人劍胎出現在手上,浩然正氣護身。

「滅。」

下一刻,老者將那黑色長戈握在手中,然後大喝一聲直接擲出。

黑色長戈化為了一道閃電,速度非常之快,朝著宋知書的眉心殺來。

「天雷。」

宋知書在瞬間做出反應,收起聖人劍胎,祭出了天雷瓶,將所有的浩然正氣和法力都灌入了其中。

他知道那黑色天戈是對方的殺招,必須全力應對才行。

天雷瓶懸浮與宋知書身前,一道道雷電之力不斷湧現出來,同時綻放出熾烈的紫色光芒

轟隆隆!

天雷瓶口,一條紫色雷龍出現,惟妙惟肖,起初只有三寸大小,但很快直接化作了三丈,盤旋在宋知書周身,同時發出嘶吼之聲,紫色的雷霆之力肆虐開來,然後那雷龍向著那黑色長戈衝去。

下一刻,兩股力量對撞在一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黑夜瞬間化作了白晝。

周圍十丈之內所有的東西都被摧毀了,大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好在三名樵夫與大戰所在的地方有些距離,所以現在的宋知書可以毫無顧忌,而這一次,也是自己全力出手,天雷瓶、浩然正氣、上品靈級寶玉,基本上全都用上了。

而效果也出乎了宋知書預料,強大的雷霆之力肆虐,即便築基初期修士進入,也會受到重創。

只不過此刻他卻發現,即便是傾盡全力下,那黑色長戈依舊沒有任何後退的跡象。

浩然正氣的確在磨滅老者所散發的妖魔之力,但對方的力量太強了,自己的浩然正氣只有十道,饒是有雷霆之力和純陽之力的輔助,依舊沒辦法將其消解。

且隨著時間推移,宋知書更是感覺到,體內的法力正在急速消耗。

再這樣下去,一但等法力消耗乾淨,那只能坐以待斃。

「妖魔之力,當真是修士之剋星啊。」

宋知書心情沉重,明白自己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算是動用了儒家白蓮中的法力也不行,作用並不是很大,因為現在面對的不是修士,而是妖魔。

他已經能清晰預見,如果只是普通修士,沒有讀書人的儒家正氣,那絕對會被妖魔全程壓制。

難怪當初詢問古雲大儒的時候,即便出現九位大乘修士,都只有不到五成的勝率。

只有儒家聖人出,才有可能將局勢扭轉。

因為讀書人的力量,天生可以克制妖魔之力。

此前宋知書還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就從今日對戰那老者,就可以小見大了,更為重要的是,自己還不知道面前這妖魔,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妖魔。

嗡。

而在宋知書思索的時候,體內的法力也在急速消耗。

原本的十多道浩然正氣,也在磨滅妖魔之力的過程中被消耗了,只剩下五道。

宋知書有些焦急,但也因為修身多年,不至於慌亂,而是可以靜下心來想辦法。

只不過該用的手段都已經用盡了,自己沒了其他底牌,可以對付那妖魔。

「怎麼辦?」

宋知書蹙眉,在腦海中不斷思考。

可就在這時候,他卻發現那黑色長戈上的妖魔之力正在消退。

「噗~」

對面的那妖魔,也突然之間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

下一刻,黑色長戈徹底消失,老者更是在不斷後退,整個身軀都在發抖,似乎進入了虛脫狀態。

「出手。」

宋知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卻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當即將體內的法力再一次灌入,浩然正氣湧入了那條雷龍之上。

吼。

紫色雷龍長嘯一聲,緊接著在宋知書的操縱之下,直奔那老者。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音炸裂開來,周圍所有的黑霧也頓時消失了,老者則處在爆炸的最中心,此刻的老者衣衫襤褸,一手一腳都沒有了,但他傷口上滲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一團團黑色的液體。

不過在下一刻,老者身上有黑色光芒涌動,所有的傷勢全部恢復原樣,連衣服都是如此。

那對於人族低境界修士足以傷及到性命傷,就這麼被修復了。

見此,宋知書心頭一震。

自己的力量已經被消耗了八成,再來一次的話肯定扛不住。

會死在這裡嗎?

只是很快,宋知書發現了不對勁,對方身上的氣息,似乎變得極為虛弱。

而且那老者並沒有出手,只是查看了一下身體狀況,胸中蘊含滔天怒意,一雙黑色的眼睛看著宋知書,眼中浮現出恐怖的殺意,然後緩緩出聲:「好好好,我記住你了。」

說完,他直接轉身,整個人化作了一團黑色霧氣,然後徹底消失在了原地,像是從未出現過。

可地上那一團團黑色的液體,似乎正在無意識的蠕動,依舊是那般詭異。

「走了?」

宋知書疑惑,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剛剛對方還占據著上風,怎麼突然之間就陷入了虛弱狀態?

「難道是因為之前我選擇救了那三名樵夫嗎?」宋知書思考,之前自己就有猜測,妖魔的力量或許源自於人內心中的貪念,只要著了道,對方便能獲得好處,但如果反過來就不一樣了。

因為無論修士,亦或者是妖魔,本身力量取自於這方天地,人族修士想要變得強大起來,就必須要一直苦修,吸收天地靈氣的同時,激發潛能,而妖魔雖然與之不同,但顯然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個代價,有可能就是妖魔沒有達到目的,然後被反噬。

換言之,妖魔激發人族修士的貪念,更像是一場賭博,賭贏了那就皆大歡喜。

若是賭輸了,那連本錢都收不回來,這也就是對方突然虛弱的根本原因。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宋知書的猜測而已。

不過他感覺,自己現在的想法或許就是事實。

「難怪說讀書人可以克制妖魔,除了儒家正氣外,最重要的是讀書人的內心,比一般的修士更加堅定,就算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只要堅定本心,那就可以重創妖魔。」

宋知書明白過來,對於妖魔的手段也有了更為清晰的了解。

當然,這只是對於那老者能力的而已。

至於其他妖魔是不是這樣,宋知書不清楚,除非能夠接觸更多的妖魔。

思緒至此,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不管怎樣,今日的危機總算是渡過去了,

這是自己第一次直面妖魔,可以說非常危險,畢竟那是一股未知的存在,不過也因為這一次,宋知書對於妖魔有了更多的了解。

至少能肯定,讀書人的力量對於妖魔而言,確實有著天生的克制,下一次再對上的話,會有更多的準備和把握。

「不知羅家莊和附近幾個村莊村民消失的元兇,是否就是那個老者,不對,不是還有那三個樵夫嗎?」宋知書想到這一次的任務目的,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自己剛剛救下了三個凡人,直接從他們身上了解不就可以了嗎?

此刻依舊是夜晚,不過看樣子已經快天亮了,而那妖魔離開之後,所有的黑霧全都消失了。

所以宋知書無需再擔心會被困在一個地方,可以自由行動。

當下他來到了三名樵夫身邊,略作檢查,發現這幾人只是昏厥了過去,並未受傷,身上也沒有任何妖魔的氣息,只是有些虛弱而已。

隨即,宋知書揮手,三道法力分別注入了三人體內。

不多久,三人就醒了過來。

但他們的眼神當中充滿了迷茫,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宋知書沒有多言,只是詢問在三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似乎能看出宋知書是修行者,當下也不敢隱瞞。

只不過在聽完幾人的解釋後。

他失望了。

按照三人的說話,他們都是羅家莊人,而這座山正是幾人打柴的地方,非常熟悉。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三人也不清楚,只記得某日睡下之後,昏昏沉沉的,其中過程卻沒有一點記憶,至於別的村民在哪裡,宋知書也沒有得到答案,是生是死並不知道。

「算了,你們先休息一陣吧。」

對此,宋知書有些無奈,知道這是妖魔的手段,不再多問。

既然天已經快亮了,而這裡幾人又非常熟悉,並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讓眾人休息過後便離開了,直奔羅家莊。

因為宋知書並不清楚,林成等人有沒有遇上妖魔,必須要儘快去看看,或許也能發現新的情況。

不過在此之前,他將那老者身上留下的黑色液體收集了起來,用東西封城。

而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還特意用浩然正氣進行壓制。

與此同時,羅家莊內。

陳景雲等九人齊聚,還是在原本的地方,但個個都面色焦急。

「現在宋先生不知道是生是死,我們該怎麼辦?」

「宋道友是儒家讀書人,即便遇上妖魔,也能逢凶化吉的,不可能出事。」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那妖魔的手段要詭異了,可以切斷我們所有人之間的聯繫,我覺得肯定不是普通的妖魔,不行的話我們就回城,回稟城主府。」

林成等人開口,他們遇上的情況和昨日差不多,被黑霧困在某個地方。

而等黑霧散去之後,原本以為不會有危險,最後卻發現宋知書不見了,當下一個個開始尋找,但最後卻沒有結果。

所以眾人猜測,那妖魔肯定對宋知書出手了,現在黑霧散去還見不到人,肯定出了事。

陳景雲更是言稱此事怕是無法解決了,冷靜下來後認為應該回稟城主府。

然後讓城主府派出強者前來。

這無疑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因為眾人中就屬宋知書最強,如今連對方都生死不明,他們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反正此地距離青州城並不遠,來去花不了多少時間。

對此,林成等人沉默,畢竟就這樣丟下宋知書,心中有些無法接受。

當初在雲華山,若非對方出手,自己可能就藏身在妖獸嘴下了。

可如今,他們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想什麼,宋先生不僅救過你們,也救過我,我也擔心,但現在你們還能找出更好的辦法嗎?請城內強者出手,或許還有解救宋先生的機會。」

陳景雲自然也不想直接離開,可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那妖魔的手段太強,怕已經不是普通陰魔了。

「其實,我覺得各位道友不用擔心,宋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而這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袁明突然之間開口了。

他聲音並不大,也帶著不確定。

但心裡知道,若宋知書遇上了和自己一樣的情況,應該不會出事,除非對方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只是那可能嗎?

雖然宋先生是真正的儒家讀書人,可那誘惑真的太大了。

「袁道友,你什麼意思?」陳景雲轉過頭來,眼中浮現出疑惑之色,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你為何確定,宋先生不會有事?還是說你知道了什麼?」

其實從昨天開始,他也發現了對方有些不對勁,但卻沒有多想,認為是太緊張了。

畢竟那種情況,誰都沒有遇上過,自己不過因為讀了幾年書才稍稍鎮定罷了。

可今天,對方從一開始就不對勁,太怪了。

加上事情牽連到宋知書,陳景雲也有些忍不住,言語中也帶著逼問的味道。

「我我只是猜測。」袁明看著前者認真的眼神,當下低下頭去,他沒辦法解釋,也沒臉去解釋,總不可能說自己也遇上了妖魔,用一個嬰兒的命換取了一整套法寶吧?

而從昨夜到現在,袁明也一直都在回想此事,腦海中那嬰兒的哭聲也揮之不去。

他在想,如果當時心智堅定一些,是不是嬰兒就不會死了?

但這樣一來,自己也就與所有的法寶失之交臂。

袁明不知道該怎麼辦,心難以平復,想要那孩子活下去,但那些法寶也想要,不知不覺間,昨夜發生的一切已經藏在內心深處,連平下心緒修煉都做不到了。

「那你為何會有如此猜測。」

陳景雲繼續開口,顯然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想要問出真相。

其他人也把目光投過來,看出了袁明似乎隱藏了什麼。

「陳先生,諸位道友。」

可就在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了。

所有人都轉過頭,但看見來人後,頓時露出欣喜之意。

「宋先生。」

「宋道友,你去哪裡了?」

「宋道友你沒事吧?」

來人正是御劍歸來的宋知書,聽著各種關心的話語,看著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後,也鬆了口氣,繼而搖了搖頭便開口道:「多謝諸位關心,莪沒事。」

他知道黑霧消失後,眾人發現自己不再肯定會出現慌亂,好在離得並不遠。

「宋先生,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遇上妖魔了嗎?」

陳景雲走過來,檢查了宋知書身上沒有傷,只是有些虛弱後當即開口。

這一次的任務是他邀請的,若對方出了事情,自己難辭其咎,尤其陳景雲知道宋知書的身份,乃大周文宮看重的天才,意義非同一般。

「不錯。」

宋知書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過那妖魔已經被我擊退了,我們暫時安全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相視一眼,他們在這裡待了兩夜,被黑霧困住了兩夜,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妖魔,可現在,卻聽到妖魔被擊退,自然一個個都很好奇。

至於袁明則是一臉震驚,他有些不明白宋知書口中擊退妖魔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妖魔是什麼存在?宋道友你看見了嗎?」

「是啊,這黑霧也是它引起的嗎?」

「宋先生您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幾個村子村民消失,是那妖魔做的嗎?」

「你們都別問了,現在宋道友剛剛回來,肯定也消耗了許多,先讓宋道友休息休息。」

林成等人開口,你一言我一語,都想要了解更多的東西。

這不僅僅是對妖魔的好奇,也關乎此次的任務。

但也有人覺得。

妖魔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想讓宋知書先恢復體力。

「其中過程確實有些危險,具體的等我稍後再向諸位解釋吧。」

宋知書聞言拱手,微微一笑,表示等之後再解釋,然後將目光投向袁明,繼續道:「袁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好,可以。」袁明聽到此話,先是一驚,但並沒有拒絕。

隨後,二人並肩而行,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當中。

「陳先生,宋道友回來後,為什麼要先找袁道友呢?」林成對此有些不理解,不過心中有了些許猜測,卻不敢肯定,只能詢問。

「不要多想了,宋先生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陳景雲稍作思索,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看出袁明有問題,可對方身上卻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宋先生與此人單獨相對,自然是有關妖魔的。

不過陳景雲清楚,這種事情還是不能胡亂猜測,眾人組成一隊,最基本的信任必須要有的。

另外一邊,羅家莊外的小河邊。

宋知書與袁明並肩而立。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前方,似乎都在等待對方仙開口。

最後還是袁明忍不住了,微微拱手:「不知宋先生單獨尋我,所為何事。」

他心裡其實已經知道了,只是不願意說出來,所以開口詢問,想著若那妖魔沒有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呢,這樣以一個嬰兒性命,換一套法寶的事情也就不會有人知道。

「袁道友,有些事情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你我二人初次相見時,你稱我為先生,而作為先生,就該答疑解惑,導人向善,所以我想知道,我們來的第一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知書也沒有拆穿,即便猜到了其中大部分情況,但還是覺得讓對方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我沒發生什麼。」

袁明低著頭,聲音微弱。

「凡人的命,換一些法寶,這在很多人看來確實值得,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說過,你曾經讀了多年的書,我想知道,你現在心安嗎?」

宋知書聲音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像是在自說自話。

可這些,卻讓袁明渾身一震。

還是知道了嗎?

他有些恍惚,然後望向宋知書,不由開口:「那宋先生,你的選擇呢?」

袁明確實為那件事情而飽受煎熬,但卻想知道宋知書怎麼選的,真的能無視那些誘惑嗎?

「在當今天下,凡人無數,也確實每天都在死人,我們確實無法阻止,但試問,有多少修士在修行之前,自己又不是凡人呢?誠然,在很多人眼裡,凡人的命不算什麼,死了也就死了,但我輩修士修行的意義在什麼呢?說衛佑蒼生,那確實太遠了,可無論如何,要留有一份善心,你讀過書,應該更加能明白這個道理,對嗎?」

宋知書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話,而是從更大的角度去講述一些問題。

當然,他並沒有用自己的道德標準卻要求別人。

因為這是不現實的。

每個人的情況和遭遇都不同,沒有什麼事情是真的能做到感同身受。

正如妖魔在拿出道器之時,

宋知書邀請對方單獨相談,為的也不是了解真相,因為這些他已經知道了,和袁明來此,是因為看到了對方其實也飽受折磨,有一份良知在內,否則就不會是這種狀態了。

正如之前所言,初見時袁明稱呼自己為先生,而先生就是答疑解惑,導人向善。

「我」

聽到這些話,袁明愣住了,臉色發白。

確實,他是有善心的,不然當初在面臨選擇的時候會那樣的猶豫,正因為知道自己真正應該做的是什麼,但卻做了相反的選擇。

而此時此刻,袁明也知道了宋知書在面對那妖魔,面對誘惑是做出了什麼選擇。

他想起了在水井中的那名才幾個月的嬰兒。

想起了自己為了法寶,為了利益,而選擇放棄救人。

是啊,那人不是自己殺的,但要論起來的話,又有何分別呢?

不由的,袁明恍惚了,耳中再一次響起那嬰兒的哭泣,終於忍不住了:「是我錯了,我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我不該如此,那是一個孩子,一條活生生的命啊,我卻放棄救人了。」

他聲音中帶著哭腔,雖然只是過去了一天,但卻一直都揮之不去。

現在宋知書開口,袁明的良知被喚醒了,所以此刻心中只有後悔,無比的後悔。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哪怕手中的東西都不要。

「不,其實這不是你的錯。」

宋知書卻開口了,看著對方,言語溫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修士都會選擇的,你不必一直困擾其中,而且就算後悔也沒有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你需要向前看。」

他已經知道袁明經歷了什麼了,在嬰兒和法寶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錯了嗎?

其實是沒錯的,至少放在一個正常人身上。

再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宋知書開口,也只是紓解對方心中的鬱氣而已。

袁明天賦不高,也沒什麼勢力和背景,走到現在全靠自己,而更為重要的是,他心中也有良知,是一名合格的修行者,未來也有可能是一名合格的讀書人。

宋知書並不想去譴責什麼,因為他沒有資格,也不屑於去這麼做。

自己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好好的人,因為內心煎熬,徹底沉淪下去,斷了未來的路而已。

這就是他要做的,也是自己真正的目的。

事實上,也因為袁明,讓宋知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大多數修士,乃至於包括自己,在成為修行者後,就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心中真正要的東西,忘記了自己也曾是個凡人,忽視了內心的良知。

這不應該。

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宋知書一定要讀書的根本原因,他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守住這份良知。

這是身為一個人最基本的東西,也是人與妖魔之間最大的區別。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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