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一群孩子正圍著仙鏡聽戲。
「……話說那如來，乃是天帝一生之敵，打了一個又來一個，還一個比一個厲害！」
仙鏡里傳出清元子的聲音，孩子們聽得如痴如醉。
「如來可真可怕！」
一名男孩說道：「一個倒下，馬上就有千千萬萬個如來站起來了！」
「大劫之後，一定又會有如來出來。」
另一名男孩說道。
「好可怕！」
一名膽小的女孩忍不住縮了縮身體。
「才沒有那麼多如來！」
這時候，一個生氣的聲音在孩子們背後響起。
孩子們回頭一看，那裡站在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和尚。
「原來是廟裡的小和尚。」
男孩們圍了過去：「你又去打水嗎？」
小和尚肩上挑著扁擔，最近廟裡的水井不出水，他每天都會出來挑水。
「如來只有一個！」
小和尚咬著剛才的話題，說道：「你們不能汙衊他！」
「哪裡是一個。」
男孩們笑道：「明明就是好幾個，而且都是壞人！」
「他才不是壞人！」
小和尚有些急。
「他總是阻止天帝，就是壞人！」
男孩們咄咄逼人，說道：「你難道要說天帝才是壞人嗎？」
「不……」
小和尚退了兩步：「但如來肯定不是壞人。」
「他就是壞人！」
「你也是如來的徒子徒孫，該打！」
男孩們把小和尚推倒在地，圍著他打了起來。
小和尚裝水的桶也被推倒，掉出了一隻小烏龜。
「哪來的小烏龜！」
一名男孩向烏龜伸出手。
「別碰它！」
小和尚迅速從男孩們腳下爬出來，把烏龜抱在懷裡。
「快放開！」
男孩們想把烏龜搶出來，小和尚卻緊緊抱著，一點也不鬆手。
男孩們打了一陣子，看小和尚連哭也不哭一聲，就覺得沒意思，轉身走了。
鼻青臉腫的小和尚把烏龜放進桶里，扛著它來到了河邊。
「烏龜啊烏龜，順著這條河，你就能自由了。」
小和尚把烏龜放進河水，看著它離開，忽然哭了起來。
「你為什麼哭？」
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小和尚回過頭，看見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老和尚站在那裡。
「別人打你，你都不哭，為什麼現在哭了？」
他問道。
小和尚擦乾淚水，站了起來：「這烏龜原本生活在井裡，一生無憂無慮。我把它放生，卻不知會不會餓死。」
「你是為此而哭？」
老和尚表情驚訝。
小和尚點頭。
「你不用擔心，它不會餓死。」
老和尚目光溫和：「你變了。」
「什麼？」
小和尚一愣，接著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老和尚是誰。
「長老。」
小和尚行了一禮：「你來自何處？」
「花果山。」
老和尚對小和尚笑道：「我要去附近的寺廟講經，能否請你帶路。」
「當然，請這邊。」
小和尚挑起水，在前面帶起了路。
「長老來自花果山，可見過天帝嗎？」
他問道。
「當然見過。」
老和尚點頭。
「他是好人嗎？」
小和尚問道：「為何他們都說如來是壞人？」
「他可不是壞人。」
老和尚說道：「只是走錯路了。」
因為之前的戰爭，三界眾生或多或少都對佛教抱有一定的偏見。
然而孫悟空並沒有對佛教有所偏見，而是報以期待。
「世人終有一天會理解。」
老和尚滿眼慈祥的看著小和尚：「佛祖對他們的愛，並不下於天帝。」
天空，聽到這句話的孫悟空莞爾一笑。
「天帝。」
眾佛在他背後問道：「那小和尚真的是佛祖嗎？」
「不會有錯。」
孫悟空點頭。
佛祖法力無邊，為了找到他的轉世之體，孫悟空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
如今燃燈佛祖親眼確定了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出錯了。
眾佛萬分欣喜：「我們馬上就去迎接佛祖回歸。」
「不用著急。」
孫悟空阻止了他們：「這件事就交給燃燈佛祖吧。」
眾佛一愣，然後看向地面。
燃燈佛祖化作的老和尚進了寺廟，見過方丈，卻沒有顯露身份帶走小和尚，而是繼續以凡人的形態留了下來。
「古佛這是在做什麼？」
眾佛吃驚的問道。
「保護佛祖。」
孫悟空說道：「佛祖在凡間找到了新的道。」
現在還不是佛祖應該回來的時候。
燃燈佛祖會把他培養長大，重新捧上那至尊的寶座。
「看來你的尊位，還遠未到來。」
孫悟空回頭，對東來佛祖說道。
「我要什麼尊位，自由自在豈不快哉？」
東來佛祖搖頭，笑著騰雲離開。
眾佛相繼離開，最後只有觀音菩薩留了下來。
「天帝。」
觀音菩薩有一些思索許久的話語想說：「我想……」
「我明白。」
孫悟空阻止她，說道：「水月仙子隨時都能回來。」
菩薩一愣，然後雙手合十：「多謝天帝。」
她心裡嘆息一聲，當年不快而別，之後又做了諸多錯誤選擇。
本以為孫悟空心裡會有芥蒂，準備了許多話語，然而孫悟空一句話，就讓她所有的話都煙消雲散了。
「大聖依舊是那位大聖。」
觀音菩薩心裡想著，在羞愧的同時，也感到了無上的喜悅。
漫長時間，諸多因果過後，萬靈和佛門終究還是找到了同一條路。
第二天，觀音菩薩重新沐浴身體，換上了許久沒有穿過的萬靈服飾。
「多久沒有穿過了呢？」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站了好長時間。
再之後，水月仙子回到了花果山。
仙人和妖怪們聽到消息，一致要舉辦宴會招待她。
「姐姐，歡迎回來。」
妲己滿臉喜悅的把水月仙子拉進水簾洞：」我們給你準備好了吃的。」
不出意外，水月仙子在洞裡看到了滿滿一桌的菜。
她嘆息一聲：「果然避免不了這一關嗎？」
水月仙子看了一下周圍人的笑臉，只能坐了過去。
一如既往，宴會熱鬧的開啟，不停的有人給水月仙子喂食。
水月仙子頗為無奈，但在無奈的同時，心裡卻安心了。
就如小世界一般，所有人都是老樣子。
除了一副失戀模樣的牛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