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嬴無忌:我的命就值一百萬兩?得加錢!

「接下來!請允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劍靈!」

這一幕。

荒誕且詭異。

劍靈?

這世上,除了天階神兵,也只有極其殘忍的秘術,才有可能將外物煉化成劍靈。

世間草木百獸,哪怕是人,都可以被煉化成劍靈。

但這種秘術,卻鮮有人知曉,能擺得上檯面的,也只有幹將莫邪劍,即便是這兩把劍,也只是疑似有劍靈而已。

雖然隱秘。

世人卻公認有一點。

那就是只要擁有劍靈,劍的品階和威力就會蹭蹭朝上漲。

嬴無忌的佩劍,居然擁有劍靈。再加上他的二品靈胎,還真未必沒有自保的能力。

甚至「佩劍有劍靈」這種事情都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關鍵是……

他們再次看向石碑。

「佩劍韓倦」這四個字,顯得無比扎眼。

姬姓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莫非……」

「對!你們猜得沒錯!」

嬴無忌嘴角瘋狂上揚,笑得極其囂張:「出來吧!韓倦獸!」

隨著他一聲高喊。

湛藍的劍身中忽然冒出了一股灰濛濛的霧氣,看起來極其陰森恐怖。

下一刻。

霧氣便緩慢凝實。

化作了一個讓眾人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韓倦。

面容黑氣繚繞,看起來有些兇殘,純純就是墮入黑道的魔頭。

但這個魔頭,又好像有些懶得殺人。

似乎還帶著韓倦生前那懶散的性格。

韓倦無奈地瞅了一眼嬴無忌。

還記得臨出發前嬴無忌給他說的話:這是煙燻妝,畫上去必黑化,看上去老嚇人了。你是被人殺的,你心中得有恨啊,給爺凶起來啊!

看樣子……

好像的確挺凶的。

「韓倦!」

眾人心中一驚,尤其是姬姓天才,更是一股股戾氣在心中滋生。

看起來煞氣盈滿。

閉上眼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煞氣。

這劍靈已經把煞氣練得如臻化境了!

韓倦果然沒死,這個導致牧野碑幾近崩毀,讓姬姓聯盟付之一炬的罪魁禍首居然沒死!

在那麼多高手的圍攻下,他居然沒死?

而且被人煉化成了劍靈?

雖然對於人來說,被煉化成劍靈必死都難受。

但沒死就是沒死!

「哎?」

嬴無忌有些不滿:「伱們對我的劍靈敵意那麼大做什麼?我勸你們善良,在我們黎國,損壞別人財物,可是要蹲大牢的!那幾個瞪我的,等我上擂台上削你們啊!」

南宮羽:「……」

姬三錫:「……」

姬姓眾人:「……」

這個劍靈。

的確有些棘手。

姬姓眾人對視了一眼,神情都無比忌憚,嬴無忌本身就是二品靈胎,雖然正常情況下,一品靈胎很可能對二品靈胎造成碾壓。

但嬴無忌突破的時間更久,再加上這把劍靈……

南宮羽上前一步:「公子無忌,還請把韓倦交出來!」

嬴無忌揚了揚眉:「我的劍靈,為什麼要交給你們?」

南宮羽冷哼一聲:「韓倦乃是讓牧野碑瀕臨崩潰的罪魁禍首,牧野碑可是中原珍寶,更是周王室立足之本,天下諸侯皆有義務守護。

韓倦犯下如此重罪。

理應神魂俱滅!」

嬴無忌若有所思:「還是得南宮兄啊,對周王室的律法居然記得這麼清楚!來,南宮兄告訴我,破壞牧野碑就要神魂俱滅是在哪條律法上寫的。」

南宮羽神情肅然:「有就是有,大周律浩如煙海,即便我給你指出在哪裡,你又能找得到?我等來此地是為了參加劍仙大會的,豈會隨身帶著大周律法?」

「沒事,我帶了!」

嬴無忌笑了笑:「來人!把大周律給南宮兄抬上來。」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太監抬著三尺高兩尺寬一尺厚的《大周禮刑》上來了。

「嘭」的一聲放在地上。

嬴無忌:「找吧!」

南宮羽:「???」

眾人:「……」

南宮羽神色有些不自然,破壞牧野碑的確是重罪,在律法中也的確有依據。

但天下神通,幾乎沒有能做到魂離體而生的。

即便有,也絕對是人間酷刑。

人再沒有了人的尊嚴。

所以整個大周律法體系,最嚴重的懲罰也不過是五馬分屍。

明顯用不到韓倦的身上。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對策。

他冷下臉:「這迎仙大會在即,找得找到什麼時候?不管是神魂俱滅還是五馬分屍,韓倦都犯下了荼毒天下的重罪。交給周王室乃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還請公子無忌把罪人交出來。」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在胡說什麼八道?周天子分封諸侯,請各國君主代管天下。你等看管牧野碑不利,導致牧野碑損毀在我黎國境內,自然要按黎國的律法。

你以為我那麼歹毒,就喜歡把人煉化成劍靈麼?

還不是你們這些廢物看管不利?

就任這歹人跑了,丟的是我們黎國的臉麼?

丟的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周天子親戚人的臉!

我嬴無忌嫉惡如仇。

追兇千里,才捉住兇徒,對他百般折磨。冒著被世人所唾棄的風險,用秘術把他煉化成了劍靈。

這才勉強保住了周王室的臉面。

結果你們這些沒用的丟臉貨,竟然想著搶功?

沒按大黎律法治你們看管不利的罪名就不錯了,還想搶奪他人財物,不怕罪加一等麼?」

眾人:「嘶……」

這也能被他說得大義凜然的?

南宮羽也有些繃不住了:「真是一派胡言!我等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治罪了?」

嬴無忌瞥了他一眼:「分封諸侯代管天下,乃是周天子的意思,各國律法代表的就是周天子在各地的威嚴。你們南宮家翅膀真是硬啊,連周天子的威嚴你們都敢冒犯了?」

南宮羽:「……」

有些事,嬴無忌不占理的時候,尚且能被他說得占理。

現在拿捏別人的劍靈的確不合規矩,屬實有些自討無趣了。

嬴無忌掃了一眼眾人,微微一笑:「怎麼?還有人想冒犯周天子的威嚴麼?」

「嘁!」

姬姓眾人紛紛轉身散去。

這劍靈是搶不回來了。

嬴無忌連周天子的虎皮都能扯出來當大衣,於情於理他們都沒辦法拿人怎麼樣。

畢竟,煉化成劍靈的確是極其兇殘的手法,而且煉化出來的確屬於私人財產,再不濟也是黎王室財產,誰也不能當眾搶奪。

當然。

這裡面有蹊蹺。

稍微動一動腦子就能想得出來,牧野碑崩毀最為受益的是那一方。

黎王室!

只能是黎王室!

韓倦幫了黎王室,又轉頭成了黎駙馬的劍靈。

這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裡面恐怕有不少見不得人的骯髒交易!

這可能會成為天下對趙氏群起而攻之的理由。

但在找到證據之前,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而這證據……大機率是找不到的。

現在他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想明白如何制裁擁有劍靈的嬴無忌。

「嬴兄!你這劍靈賣不賣?」

羋星璃笑吟吟地湊了過去,有些興奮地望了韓倦一眼。

這笑容中。

帶著一股專屬於女流氓的貪婪。

嬴無忌無視了韓倦幽怨的眼神,壓低聲音道:「賣!」

羋星璃小聲問道:「什麼價格?」

嬴無忌嘿嘿一笑:「奶十個孩子……」

「沒問題啊!」

「外加一個大人!」

「???」

羋星璃臉色一僵,沖他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便悻悻離去了。

嬴無忌切了一聲,還想跟我耍流氓。

你嫩著呢!

「無忌,要莊重!」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他轉身看去,看到了趙寧板著的臉。

大老婆又吃醋了?

他趕緊笑道:「主要是為了讓她斷絕覬覦劍靈的念頭。」

趙寧深深望了他一眼,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在石室的場景,又想起羋星璃那洶悍的身材,總會聯想出嬴無忌對羋星璃做某些羞與外人提的動作。

奇怪。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想無忌?

可無忌那麼懂閨房之樂,他難道真沒有這種想法麼?

她定了定神:「總之這羋星璃不簡單,跟她相處還是要謹慎,落座吧!」

說完,便步履匆匆地趕往自己的座位。

這次是劍仙大會,而她作為參會人員,自當不能享受任何優待。

嬴無忌抿了抿嘴,愈發感覺自己大老婆像女子了。

「嬴兄!」

韓倦伸了一個懶腰,指著劍身道:「我能回去修煉了麼?」

老實說。

他根本不想出來顯聖,何況是幫助嬴無忌顯聖。

最主要的是。

這所謂的煙燻妝實在太醜了,要不是嬴無忌給他陳述了半天利弊,他才不可能出來。

嬴無忌笑著擺了擺手:「回去做什麼?修煉也不差這一會兒!今日是你獲得合法身份的大好時機,必須讓那些人想殺你又殺不掉,才勉強算成功。走,跟我吃飯去!」

韓倦瞅了瞅自己虛幻的雙手,然後在肚子上劃了劃。

穿模了。

他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根本吃不了東西。

嬴無忌卻無所謂道:「沒事!我吃著你看著,反正你出家人沒有口腹之慾!」

韓倦:「……」

無奈。

只能跟著嬴無忌落座。

位置是隨機的,但沒有完全隨機。

天賦比較出眾的,安排得都比較靠前,而且似乎有著某些若有若無的羈絆。

就比如。

兩兄弟是挨著的。

嬴無缺打量了一下托著腮閉目養神的韓倦,目光又落在了嬴無忌的身上:「無忌!我奉勸你一句,劍靈再強,也只不過是助力而已。

打鐵還需自身硬。

現在你暴露出韓倦,儼然已經成了姬姓公敵。

為兄是真的害怕在擂台上等不到你啊!」

嬴無忌撇了撇嘴,就好像沒有韓倦,我就不是姬姓公敵一樣。

他瞅向嬴無缺,呲牙一笑:「沒關係!擂台上等不到我,你就去戲班找我,絳城這麼大,我還真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能切磋的地方了。」

嬴無缺想到當日被一邊凌辱一邊暴揍的場景,心中頓時戾氣滋生。

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冷笑道:「僥倖打了一個修為差,莫非還能讓你躺在功勞簿上沾沾自喜一輩子?父王一直都看不上你,難道你就沒有從自己身上找過原因麼?」

嬴無忌:「……」

咋還人身攻擊了?

被老逼登看得上,你驕傲啊?

嬴無缺越說越興奮:「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急著泄私憤,我也不會那麼快就突破煉精十三層,說不定就不能趕在劍仙大會之前凝結靈胎了!

為了逞一時之快!

卻憑空造就出這麼大的威脅!

無忌,相似的後悔,你經歷過多少次?」

嬴無忌面無表情掃了一眼他腰間的鐘:「哦?你還想打死我不成?」

他心中愈來愈冷。

這口鐘他沒有見過。

但他認識。

是從趙氏的記載中看到過的。

嬴趙兩家早就分成了兩脈,但關係一直不遠,趙氏發跡之後,乾王室一脈便來投奔。

所以說,如今乾黎兩家王室的典藏,有不少都是一同攢起來,後來分家時分走的。

因為一開始有依附的因素在內,所以乾王室分走的好東西並不是很多。

這口鐘就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它的原名有些拗口,嬴無忌懶得記。

但它現在的名字,叫做乾王鍾。

是天下少有的禁制型法寶,已經入臻地階上品,距離天階只有一步之遙。

若不是這玩意兒除了封印之外,再沒別的功用,恐怕已經天階了!

據說此寶物起源於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

與嬴無忌掌握的神通法術同宗同源。

再輔以絕佳的煉器材料,內部自成一個小世界,就算是悟神境高手,被困住也不可能輕易逃出來。

呵……老逼登把這東西都給他了?

這是想用困獸的方式,讓兩個兒子決出結果啊?

他想過因為徙民的事情,老逼登會對自己不滿意,但沒想到他會對自己更不滿意。

看來自己猜測得沒錯,乾王室跟自己母族的關係絕對沒那麼簡單。

而這小壁燈,估計也是故意給自己看的。

這個動作,很有可能就是來自於老逼登的授意。

想讓我知難而退?

嬴無缺陰沉一笑:「那可不行!那就看你認輸得快不快了,畢竟擂台邊有無數師長坐鎮。若是你認輸得快一些,說不定真能撿回去一條命。

不過這也就是碰到我,我或許會手下留情一點。

姬姓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恨不得你死。

你雖有劍靈,但韓倦本身實力就差得要命,碰見真正的高手,恐怕一擊都擋不住。

小心點,別死得太快!」

嬴無忌虛空戳了戳韓倦:「倦子哥,他開你的團!」

韓倦托著腮,半閉著眼,吐出一句話:「開吧!又不會掉塊肉。」

嬴無忌咧嘴一笑:「也是,你也沒肉可掉了!」

「你們……」

被兩人無視的嬴無缺有些氣,卻不想掉價,只能哼了一聲:「假裝無所謂是你們的自由,但心中究竟怕不怕你們自己心裡清楚。騙為兄可以,別把自己也給騙了!」

說罷,便端起自己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只是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煩悶感還沒有散去。

「咯咯咯!」

一陣輕靈的笑聲響起:「嬴兄的這個劍靈,可真是一個妙人啊!」

嬴無忌轉過頭,看到了一個一身素雅長裙的女子。

姜樂清,齊國傀儡王室女子。

二品靈胎,一個傀儡公主,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屬實稀奇。

佩劍與她同名,就叫「樂清」。

這小娘皮。

長得不錯。

可惜嬴無忌不論對姜姓王室還是田氏都不太喜歡。

所以不管她是真心實意給田氏當傀儡,還是暗中協助姜太淵。

嬴無忌都有些排斥。

不過他還是沖姜樂清笑了笑:「怎麼?公主想要跟我韓倦兄談戀愛麼?也別擔心,我倦子哥雖然沒有肉體,但你們可以神交。」

姜樂清:「???」

本來好言好語,結果瞬間被氣到。

原本還想跟嬴無忌商量一些事情,現在瞬間沒有心情了。

只是……

她轉頭看了一眼托腮閉目的韓倦,這種充滿煞氣又有些慵懶的氣質,的確挺不錯。

就是沒有肉身。

可惜了……

嬴無忌重新坐正,感覺無數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但他不想跟這些人說話。

便又戳了戳韓倦:「倦子哥,我給你找婆娘,你不介意吧?」

韓倦被他騷擾得有些難受。

只是抬了抬眼皮,擺手道:「隨便了!你願意找就找吧,找個願意守活寡的。」

嬴無忌:「……」

他撇了撇嘴。

有一說一,他還是挺待見倦子哥的。

人坦蕩,夠仗義。

涉及到正事絕不含糊。

就是尋常時候太過無趣,整天除了修煉,就是發獃。

你不找他說話,他能一天不搭理你,仿佛已經失去了世俗的慾望。

要不是症狀沒有加劇,嬴無忌早就想給他找個心理醫生了。

他看了看天色,又問道:「倦子哥,話說太上觀這次派來的夫子究竟是誰啊?會不會是你師父?」

「不知道。」

韓倦有些頭疼:「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嬴無忌搓了搓手:「是的話當然是給我開後門啊!我算過了,以咱們現在參會的人數,如果兩兩捉對廝打晉級的話,前面幾輪都會有人輪空。讓你的師長安排一下,咱們最多能輪空七輪。」

韓倦:「……」

他忍不住側過臉:「嬴兄!你實力也不弱,怎地滿腦子都是偷奸耍滑?」

嬴無忌攤了攤手:「學你們道家的啊!」

韓倦疑惑:「怎麼就學我們道家了?」

嬴無忌咧嘴一笑:「無為而治啊!」

韓倦更疑惑了:「這跟無為而治也沒什麼關係吧?」

嬴無忌撇了撇嘴:「你想啊,輪空七輪,相當於我什麼都不做,就把他們治住了!可不就是無為而治麼?」

韓倦:「???」

他別過頭,繼續閉眼假寐。

剛過沒多久,就聽到一陣鐘聲。

「咣!」

一時間,無數人都心神為之一顫。

本來還稍顯熱鬧的殿前,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在鐘聲餘韻之中,重黎殿中走出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眾人齊齊起身。

「見過黎王陛下!」

「諸位免禮!」

趙暨淡淡應道,今日他並沒有穿王袍,而是一身劍客的打扮,但身上的貴氣卻絲毫未減,反而鋒銳之氣更盛。

見眾人紛紛落座,他才緩緩說道:「今日乃迎仙宴,宴席過後劍仙大會便會正式開始。此次大會由孤與太上觀清虛道長一起主持,劍乃百兵之首……」

他將劍與道的意義娓娓道來。

其中不乏引經據典。

講得那叫一個引人入勝。

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劍修天下無敵,任何其他兵刃在劍面前都是渣渣。

只是這世界的主旋律永遠都是戰場,但凡上戰場的高手,都至少要掌握兩種以上的兵刃。只修一種兵刃的,終究只是少數。

即便這次劍仙大會,也無法扭轉世人這個看法。

趙暨念誦完畢之後,掃了一眼上座的席位,上面都是各國派來的高手。

他淡淡笑道:「兵刃無眼,但此次劍仙大會,終究只是切磋。故特請諸國德高望重的高手,為諸位護法,若察性命受險,大可大聲呼救,自有人保諸位性命無虞。」

上座上的人,的確都是各國的高手。

嬴無忌比較眼熟的就是南宮陵和嬴十三,其他各國高手的資料他都看過,有悟神境也有兵人境,個人戰力全都是核彈級別的存在。

所以說這次劍仙大會,沒有人敢壞規矩,因為壞規矩那方必將受到難以想像的創傷。

即便黎國軍隊千千萬,也不可能在這種條件下發揮「主場優勢」。

趙暨也沒想著濫用主場便利,與一眾高手交換過眼神之後,便沖天邊拱了拱手:「清虛道長,可以現身了!」

話音剛落。

天邊便響起一陣劍鳴聲。

隨著劍鳴聲,漫天星河陡然明亮了一瞬,星月光輝化作溪流,飛快湧向天邊。

最終凝聚成一個明亮光點。

光點由遠及近,慢慢變大,在眾人視線中終於有了形狀。

那是一把劍。

而劍身之上,正有一個頭髮雪白的老者在御劍飛行。

純白的須髯隨風飄揚,看起來仙氣十足。

羋星璃盯著那柄星空巨劍,饞得眼睛都直了:「真是仙風道骨!」

「真是逼味兒十足!」

嬴無忌小聲吐槽了一句,這些悟神境的高手,真是個頂個兒的裝逼犯。

上次百家盛會,各家夫子的出場方式已經夠炫酷了。

結果這清虛道長更離譜,自帶燈光師誰頂得住?

他瞅了一眼旁邊托腮假寐的韓倦,頓時一陣嫌棄:「你師父的氣度風範,你真是一點也沒學會啊!倦子哥,努力啊,我也想御會發光的劍!」

「……」

韓倦揉了揉腦袋,無語至極。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楊朱一脈預言的二聖之一,居然是這個德行。

清虛道長的出場,看得一眾年輕人心馳神往。

在讚嘆聲中。

他已經將劍收入後背的劍鞘之中。

身桌道袍,緩緩落下,就像是高空飄落的鶴羽,悠閒自在,卓然出塵。

清虛道長站定,淡笑著沖眾人拱了拱手。

「諸位有禮,黎王道友有禮!」

「道長有禮!」

趙暨淡淡一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長果然仙風道骨,孤原以為這迎仙宴已經配得上天下所有人,但見識到道長風采,覺得還是有些寒酸了,還請道長不要見怪,請!」

「那裡的話,世外修行多年,哪還有什麼口腹之慾?」

清虛道長擺了擺手:「道友也請!」

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人齊齊落座。

剛坐下。

清虛道長鼻子都動了動,瞥了幾眼餐案上的吃食。

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忍住了。

他掃視了眾人一眼,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招了招手:「孽徒!過來!」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韓倦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緩緩向上走去。

姬姓眾人神情微冷。

尤其是上座中韓家的高手,神情更加厭惡。

這韓倦雖然被逐出師門,但他行為如此古怪,不可能是他個人意向,其中必有師門授意。

他們的行為,不僅破壞了姬姓聯盟。

更是將整個韓家都置於不仁不義的地位。

若不是捨不得含光劍,他們甚至都不會參加這次的劍仙大會。

等韓倦在眼前站定。

清虛道長上下打量他了一眼。

靈體清明,離開肉身之後,仍然無比凝實,絲毫未見消散之意。

乃是上品靈體,比自己那位劍靈朋友先天條件好多了。

喜意在他眼中一閃即逝,但很快就沉下臉轉而訓斥道:「你怎麼落魄成了這個德行?你的肉身呢?」

韓倦老老實實道:「弟子鬼迷心竅,犯下大罪。如今已經認罪伏誅,肉身崩毀,不足抵罪,神魂也被煉成了劍靈,永受折磨,希望能洗清罪孽!」

「倒也不是無藥可救!」

清虛道長冷哼一聲:「幸虧當時為師慧眼識人,提前把你逐出師門!不然此等污名,就要冠到我太上觀的頭上了!既然已經被煉化成劍靈,那就好好受折磨吧,你犯下此等大罪,沒有一百年可贖不清!下去吧!」

「是!」

韓倦應了一聲,便懶洋洋地下去了。

一上一下,相隔最多二十息。

這一對師徒,一個訓斥,一個認罪。

跟開玩笑似的。

姬姓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太上觀這齣戲唱得可真敷衍。

這絕對是跟黎王室商量好的。

韓倦犯下大罪,黎王室和太上觀一個比一個摘得乾淨。

偏偏到最後,韓倦還死不了!

這不是噁心人麼?

可人家姿態都做出來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清虛道長沖趙暨拱了拱手:「黎王道友,師門不幸,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孽徒。不過他已經在恕罪了,畢竟是我教導了二十年的徒弟,貧道心中實在悲切萬分。」

趙暨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便只好靜等下文。

清虛道長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四個字:「快開席吧!」

趙暨:「……」

眾人:「……」

韓倦:「???」

迎仙宴進行得很順利。

猶記得諸子宴時,席間言笑晏晏,各家夫子微言大義,時不時地冒出一句妙語,就讓人忍不住放下餐具好好揣摩,眼中耽誤了吃席進程。

但這回迎仙宴不一樣。

清虛道長帶頭吃飯。

流水席一波接一波,大家都吃得很盡興。

期間趙暨還為了提高宴會逼格,試圖讓清虛道長講兩句,但都以失敗告終。

別問。

問就是食不言寢不語。

預計兩個時辰才結束的迎仙宴,辦了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也不是趙暨想要提前結束,完全是因為御膳房準備的上等食材已經用完了,也不是沒有替代品,但做成菜肴就不禮貌了。

趙暨撫須大笑:「沒想到迎仙宴就如此順利,看來這次定會有無數天驕現世,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啊!」

清虛道長有些意猶未盡,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笑得很和藹:「那是自然!含光乃是古時帝王之劍,如此珍品問世,自然只有天驕能配得上!

此次劍仙大會!

天驕必現!」

說罷。

他豁然起身。

鏗的一聲抽出長劍,遙遙指向天邊。

「含光兄!借劍意一用!」

話音剛落,便有一股恐怖的劍意從天邊湧來。

恣意張狂,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威嚴華貴,讓人恨不得頂禮膜拜。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就這麼完美地融合到這麼一道劍意當中去。

這是帝王劍才有可能擁有的劍意。

如今的周天子劍都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恐怕只有在鎬京被犬戎攻破之前,才有可能與這道劍意一較高下。

商王劍。

含光!

這道劍意,便是含光麼?

「收!」

清虛道長厲喝一聲,劍意便虛渡而來,盡數灌入他的佩劍之中,激發出了漫天光華。

劍鋒舞動,星月光輝齊綻。

他本來差點因為暴飲暴食崩塌的形象,瞬間重新立住了。

「去!」

清虛道長又喝了一聲,劍身星芒便沖天而去。

飛快刺了七下,點亮了北斗星芒。

天罡北斗,瞬間成陣。

清虛道長神情淡然,手持長劍,猶如書聖執筆,在漫天星子為盤的夜空中輕輕一畫。

「開!」

隨著這最後一聲,夜空七星瞬間連線,裂開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掛在空中,仿佛一隻能看穿世間萬物的眼眸。

這隻眼眸,仿佛連通著另外一方世界。

「來!」

清虛道長聲音溫和了許多,輕輕沖裂縫招了招手。

便有星輝裹挾著高貴的青銅光澤緩緩從夜空中降下,落在重黎殿前,眨眼之間就盪起團團光塵。

青銅光澤與星輝各自凝聚,化作一道道奇景勾連成陣。

眨眼之間,重黎殿前便似換了一處光景。

這世界,只籠罩了十丈見方。

但人置身其中,卻能感受到山川湖泊、丘陵沙漠。

須彌芥子。

自成世界。

端的神妙無比。

這回不僅參加劍仙大會的年輕人,就連在場那些見多識廣的高手,也忍不住發出一陣陣感嘆的聲音。

清虛道長微微一笑:「此陣便是含光大陣,劍仙大會乃是各位天驕兩兩過招,優勝者便能得到含光認可,並且獨得道家四道氣運,諸位還有何疑問?」

場上一片寂靜。

「既然沒有異議,那今日便散去吧!」

清虛道長沖遠處的石碑招了招手,石碑便凌空飛來,他輕輕扛在肩上,仿佛毫無重量。攜碑離去,只留下一句話在殿前迴蕩:「明日辰時來此,老道自將對陣名單列出。諸位,明日見!」

含光大陣尚未消散。

也許在劍仙大會結束之前它都不會消散。

上千人在陣中,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

趙暨揮了揮手:「都散了吧!」

「我等告辭!」

眾人這才入夢方醒,紛紛拱手告辭。

很快,黎王殿前只剩下了黎王室的自己人。

嬴無忌拍了拍韓倦的肩膀,指著剛才劍意涌過來的方向問道:「剛才放出劍意的,應該就是那位含光劍靈吧?」

韓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該是!」

嬴無忌快饞死了:「他的實力至少也得悟神境了吧?你跟他熟不熟,如何才能說服他回來當劍靈?」

雖然含光劍已經夠饞人了。

但誰不想有一個悟神境的寶寶呢?

韓倦卻搖了搖頭:「不熟!」

嬴無忌有些急切:「你也是劍靈,你倆怎麼能不熟呢?」

韓倦看著他,就差把無語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嬴無忌知道問不出什麼來。

只好放棄。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裂縫,從裡面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劍氣。

主要是劍氣。

不過除了劍氣,還有一種引誘人走向墮落的氣息。

裂縫的另一頭,必是暝都。

這陣法,或者說含光本身,的確有連通兩方世界的功能。

趙寧拍了拍嬴無忌的肩膀:「無忌!快回去休息吧,這含光劍必能留在我們黎王室!」

嬴無忌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這麼有自信?」

趙寧晃了晃手中的重黎劍:「有它,嬴無缺未必是我的對手。」

這樣……

嬴無忌知道她的自信來源於哪裡。

嬴無缺就算再強,也是剛剛突破,手中佩劍不過是臨時過渡的存在,怎麼可能比得上重黎?

有重黎的優勢,能極大彌補她跟嬴無缺之間的差距。

至於能彌補多少。

嬴無忌也不知道。

因為自他突破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跟人動手過。

不同品階靈胎之間的差距,他也把握不了太准。

只是……

他問道:「剛才清虛道長已經說過,獲勝者自然獲得含光劍的認可。即便你能贏了嬴無缺,難道要把重黎劍廢掉?」

趙寧笑了笑:「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只管好好發揮。只要你能一直贏下去,跟我匯聚到最終一戰,我就會棄權,把含光劍讓給你。」

「這……」

嬴無忌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還想問些什麼。

趙暨卻說道:「無忌!先回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明日斷不能輸!」

「是!」

嬴無忌只能點頭,便帶著韓倦離開了。

待人都離開。

趙寧才看向趙暨,有些詫異道:「父王,你當真願意讓無忌拿到含光?」

趙暨點頭:「你已經覺醒帝軀,便沒有任何人能影響你的王位。無忌這個人小心思很多,卻沒有什麼壞心眼。你給的人情越多,他就越把你當家人。

含光劍很強。

但終究只是一把劍而已,更是商王朝舊物,被新規則所不容。

離了規則。

天階,只是天階。

而不能是其他。

換無忌歸心,值了!」

趙寧點了點頭:「是!」

趙暨深深看她了一眼:「家國是否安定,還是要看寧兒你!須靜心,懂麼?」

「兒臣明白!」

趙寧趕緊點頭。

……

嬴無忌一到家。

就看到院子裡矗立著高大的石碑。

一個鬚髮皆白的道長,正盤腿坐在石碑前,抱著一隻烤雞猛啃。

跟剛才帥得冒泡的形象判若兩人。

逼格在崩與不崩的邊緣反覆試探。

花朝挎著食盒,欠著身問道:「老先生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醉仙樓給你買?」

「去吧去吧!謝謝姑娘了!」

清虛道長擺了擺手,隨意打發著。

花朝點了點頭,便挎著食盒準備出門,迎面就撞上了回家的嬴無忌。

「哎!無忌,你回來了?」

「花朝姐!」

嬴無忌把她扯到一邊,疑惑道:「這燒雞哪來的?」

花朝無奈道:「你中午吃剩下的,都放涼了,我本來打算熱一下的,但道長實在餓得不行!」

嬴無忌點了點頭,輕輕抱了她一下:「多買點,別讓道長餓著。辛苦花朝姐跑一趟了,路上小心點。」

花朝溫柔一笑:「放心吧,那麼多高手護著呢!」

目送花朝離開。

嬴無忌這才坐到清虛道長旁邊:「道長!還沒吃飽啊?」

清虛道長點頭:「你岳父端的摳門,岳父欠下的債,我只好找到你這個當女婿的償還了。」

嬴無忌無奈,只好放出韓倦。

韓倦瞅了一眼石碑,又瞅了一眼吃得正香的清虛道長,無奈嘆了口氣,坐到了清虛道長的另一邊。

「唉什麼聲,嘆什麼氣?」

清虛道長嘿嘿笑道:「我又不是故意饞你的?在山上的時候,你是腸胃不好,吃了容易拉肚子。現在你連腸胃都沒有了,還饞個什麼?」

韓倦瞅了他一眼:「師父,你不是走了麼?」

清虛道長反問:「我走哪?」

韓倦無奈:「我哪知道你走哪?你要來的是駙馬府,完全可以等著一起,不必走得那麼早。」

清虛道長撫須:「我尋思扛碑離開的背影,更能給人留下揮之不去的印象。」

韓倦:「……」

嬴無忌:「……」

清虛道長瞥了一眼石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嬴無忌:「小友!你對這名單有想法麼?」

嬴無忌一聽有門,難怪趙寧剛才那麼篤定,原來這位道長是個暗箱操作怪。

他笑著湊了過去:「道長,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人數,前面七輪都會有人輪空。你看能不能給我安排一下,我想無為而治,直通決賽。」

「無為而治?」

清虛道長嘴都快氣歪了,不過想了想還是氣消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一萬兩!」

「沒問題!」

「我是說第一輪一萬兩,第二輪兩萬,第三輪四萬,每差一輪就乘二!」

「你搶錢啊?」

嬴無忌算了算,到第七輪都特麼六十四萬了,這誰頂得住?

清虛道長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是搶錢呢?老道要價都是有跡可循的,每上一輪,就會淘汰一半的弱者,要價加一倍合情合理啊?」

嬴無忌撇了撇嘴,這道士是玩數學的,等比數列給他玩明白了。

清虛道長問道:「小友買麼?可以不全買,老道也不打包強賣,你看你相中哪一輪了,我拆了賣給你也可以。」

「買不起,告辭!」

嬴無忌拱了拱手,直接朝大門走去。

等花朝。

買回來的東西全吃了。

一滴油都不給這老道士留。

於是石碑前。

師徒兩個終於有了獨處的空間。

韓倦問道:「師父,你這麼搞,不太好吧?」

清虛道長擺了擺手:「有什麼不好的?咱們道觀都快窮死了,你爹留下的資源用完以後,滿道觀的小道士嗷嗷待哺,等著提升靈胎。我這個當師長的,不給他們賺點錢像話麼?」

韓倦撇了撇嘴:「可是我看著,好像沒人買啊!」

「非也!」

清虛道長淡然一笑:「有人買,還不少!乾王室買了一單三萬兩的,還有一單一百萬兩的還沒確定,不過估計也八九不離十了!」

「一百萬兩?」

韓倦算了一下,這跟七輪輪空差不多了。

他忍不住問道:「是誰要當這個冤大頭,他也想七輪輪空麼?」

清虛道長搖頭:「不,他們買的是讓嬴無忌死到最慘。」

韓倦不解:「可你這不是坑自己人麼?」

「不!我這恰恰是在幫他!」

清虛道長望了一眼大門的方向,神情嚴肅了不少,意味深長地說道:「一柄寶劍,就算再為鋒利,見不到血,也稱不上神兵利器。

大勢自他而始,又豈能久居人後?

也該磨劍了!」

「哦……」

韓倦點頭,若有所思。

……

醉仙樓。

「公子,花朝來了!」

「就是嬴無忌的那個姘頭?」

「是!」

「她來幹什麼?」

「訂了很多吃的,咱們動手麼?」

「動手幹什麼?把她點的菜搶過來吃麼?她身邊現在無數高手暗中保護,想找死啊?」

姬肅罵了一聲,轉身看向屋內的其他人。

燕吳魏韓以及南宮,姬姓諸家年輕一輩的話事人都在了。

他沉聲道:「一百萬兩!買嬴無忌一路上遇到我們所有的高手,買不買?」

眾人面面相覷。

一百萬兩。

均攤到每一家,也有接近二十萬兩。

雖說大家身家都不低,但近十幾萬兩現錢,想拿出來也不容易啊!

但猶豫了一會兒。

大家都點了點頭。

這個嬴無忌,必須除掉。

隨著牧野碑近乎崩毀,太上觀一脈的「大勢」和楊朱一脈的「二聖」之說越來越讓人恐慌。

而這兩者,全都跟嬴無忌扯上了關係。

從推演變法,到冢盤大捷,再到這次牧野碑崩毀。

好像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這次含光劍問世,商周本來就是生死仇敵,這玩意兒要是再落到嬴無忌的手中。

姬姓的人還能睡得著麼?

「那就決定了!」

姬肅跟南宮羽對視了一眼,交換眼神之後最終拍板。

「從先到後,依次是吳、韓、魏、燕、炎、南宮!」

「誰傷到嬴無忌最多,日後姬姓成立誰就更靠前。」

「殺掉嬴無忌的,就是周天子以下的姬姓魁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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