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嬴無忌的心情有些不美麗。

因為南宮燕的關係,他對姬峒的行蹤並非一無所知。

只是在他的視角中,姬峒自從被逼出了鎬京,就一直在深山裡面作畫,修煉丹青之道。

但事實情況是,姬峒這段時間,除了作畫,還做了很多事情。

包括私下裡面見吳丹。

這些統統都不在嬴無忌的監視之內。

就連那個蠱娘,每次求見姬峒的時候,都會強調單獨彙報。

這點……

好像是可以避開南宮燕。

但說他們開始防備南宮燕也不盡然,因為如果南宮燕真暴露了,也不可能繼續呆在姬峒的身邊,況且從姬峒的表現來看,對南宮燕還是很好的。

這種迴避,倒像是蠱娘單純看南宮燕不順眼。

畢竟蠱娘這個人,還是沾點病嬌成分的。

「難頂!」

嬴無忌搖了搖頭,便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哼著歌就回家了。

天色已經晚了,就算大家再忙也會回到家。

到家的時候,白儀正在廚房忙活,花朝也在幫廚,白芷則是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馬上要流口水的那種。

他不由有些好奇:「娘!做飯交給廚子做就可以了,何必親自下廚?」

「一邊去,別來搗亂。」

白儀嫌棄地擺了擺手,根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花朝一邊切菜一邊笑著解釋道:「從來新地之後,娘一直都是親自下廚,說新家還沒有建好,還沒有到享受的時候。」

嬴無忌嘴角抿了抿。

看來白家人對新家的執念不小,就連白儀也不能免俗。

他笑了笑,扯過白芷的手腕,直接到餐桌旁原地待命了。

白芷有些不情願:「公子,你不幫廚麼?」

嬴無忌瞥了她一眼:「怎麼!?你想幫廚麼?」

白芷悶悶道:「我想看公子幫廚!」

嬴無忌:「……」

她甚至都不願意掩飾一下。

杵在廚房裡,跟個監工似的。

不過娘親親自做的飯確實香,比起大廚不遑多讓。

現在鐵鍋已經普及,「菜系」這個詞彙也隱隱有了種萌芽的趨勢。

白儀說不定有望成為第一大菜系的領頭羊。

嬴無忌雖然最不看重的就是口腹之慾,但真能每天都吃到好菜,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不得不說。

自家都是安安心心過日子的人。

「哎哎哎!」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

羋星璃正扒在廚房外面,笑嘻嘻地朝裡面望著:「白嬢嬢好香啊,您今天又親自下廚了啊!悠著點,別累著!」

白儀的聲音從廚房裡面傳來:「怕我累著,你倒是來幫廚啊!」

「什麼?白嬢嬢你說什麼?」

羋星璃揉了揉腦袋:「我在工地呆了一天,聽力不太好,我先上餐桌給您擦擦桌子哈!」

說罷,便屁顛屁顛地跑到餐桌。

….

看見嬴無忌,眼神有些驚喜:「喲!駙馬爺回來了?」

嬴無忌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女公子可真是好吃懶做啊!」

「彼此彼此!」

羋星璃笑嘻嘻道,目光移向白芷,眼睛忽然亮了亮:「哎?這位同樣好吃懶做的妹妹好生眼熟,這不是小白芷麼,怎麼幾個月不見長大了這麼多,快讓姐姐摸一摸!」

著。

雙手便朝白芷胸前抓取。

白芷大驚失色,趕忙後退,卻被羋星璃預判到了走位。

一把就給抓住了。

在家裡不允許動用修為,一時間無比絕望。

眼巴巴地望著嬴無忌。

被羋星璃揉捏成各種形狀。

這場景雖然美不勝收。

但嬴無忌很鐵不成鋼,羋星璃這招大流氓術,居然更殺女子,之前就是經常調戲花朝,沒想到連白芷也被她鎮住了。

小丫頭支棱起來啊!

反過來揉捏她啊!

那樣更美不勝收吶!

然而白芷很明顯沒有反過來揉捏的勇氣,畢竟嬴無忌都沒有對她這麼流氓過。

花了老鼻子勁才掙脫出來,沒想到又被羋星璃封住了走位逮住了。

嗯?

嬴無忌有些詫異,雖然沒見過白芷實力幾何,但絕對算是年輕一輩數得著的天才,怎麼朝哪躲都能被羋星璃輕鬆猜到?

這是……天衍神術?

他想到了大杏梨那次從暝都盡頭回來時交給自己的冊子。

裡面好像就有關於天衍神術的記載。

只是內容的碎片化太強,內容也是玄之又玄。

以嬴無忌的豬腦根本就看不懂,所以乾脆放棄了。

不過符合這種現象的,好像也就是天衍神術了。

羋星璃這小妞,居然用這種術法逮凶。

離了大譜。

「都到了啊!」

門外又響起一個聲音。

趙寧與李采湄手挽手,一起走了過來,面帶笑意地來到了正廳。

羋星璃這才鬆開自己的魔爪,笑著拱了拱手:「太子、太子妃殿下有禮!」

白芷這才掙脫,躲在嬴無忌的身後,瞅著羋星璃,整了整凌亂的衣襟,俏臉上滿是驚慌的戒備之色。

趙寧淡淡一笑:「女公子有禮!」

說著,就挽著李采湄坐在了嬴無忌的旁邊。

倒也沒有忌諱什麼。

畢竟現在行宮正是一個臨時居所,為了生活得自在些,除了值得絕對信任的自己人,其他所有宮女和太監都是被遣散出去的。

現在到了晚上,更是一個外人都沒留。

即便是官吏彙報政事,也需要專門的太監通報。

所謂的身份秘密。

在這裡並不需要保守。

反正羋星璃這妞已經看穿太多,瞞她也沒有什麼意義。

羋星璃托著腮看著李采湄,不由咂咂嘴:「太子妃殿下容光煥發,指定能生一個大胖小子,某些人可真是好福氣啊!」

「承女公子吉言!」

….

李采湄嘴角微抿,滿眼都是幸福的笑意,輕輕捶了一下嬴無忌的胳臂。

嬴無忌嘿嘿一笑,給她沏了一碗隨時備著的參茶。

他白天在書房裡也聽趙寧說了,這些天糖糖的氣色的確越來越好了。

除了有些嗜睡,其他任何孕婦的症狀都沒有。

每天心情賊好,吃嘛嘛香,母女倆經常出去散步。

羋星璃瞅了瞅喂李采湄喝參茶的嬴無忌,又瞅了瞅一旁托腮假寐的趙寧。

臉色不由有些古怪。

天下怎麼有這麼奇怪的三角關係?

嬴無忌瞅著她,有些不悅:「你這是什麼眼神?」

羋星璃笑了笑:「咋?羨慕你們一家還不行麼?」

「這有什麼羨慕的?」

白儀端著一托盤菜進

來了,一邊擺桌一邊瞅向羋星璃,似笑非笑道:「你要是真羨慕,乾脆也嫁過來,反正大家都挺待見你的,嬢嬢也待見你!」

聽到這話。

耍了一輩子流氓的羋星璃有些繃不住了。

臉蛋漲紅,硬繃著看似鎮定的神情:「我也待見嬢嬢啊!就是有人家中已經有四個嬌妻美妾了,可未必分得出心,我就不湊熱鬧了。」

白儀笑吟吟道:「我就開個玩笑,小星璃還當真了,這要是用婚事捆住你,讓楚國少一個變法的天才,那可就犯大罪了。」

羋星璃:「……」

花朝見她吃癟,忍不住掩嘴輕笑:「沒事沒事!等你回楚國振興完家業,再回來也不晚的!」

羋星璃:「……」

嬴無忌咧了咧嘴,沒想到羋星璃也有今天。

不過這種話題也不能硬扯,便笑著分發起了筷子:「快吃飯吧!我早就餓了!」

白儀沒有繼續再調笑。

雖然她也想把羋星璃給變成自己的兒媳婦。

但現在這場景,的確也沒條件。

這女娃子心中裝著整個楚國,兒女私情不可能阻止她做自己的事情。

況且,一家人現在還在黎國。

自家可能註定跟這個好生養的女娃子無緣了。

一家人開始動筷吃飯。

白儀做的菜很好吃,席間誇讚之聲不絕於耳。

別管這些兒媳婦在外是個什麼身份,私下跟婆婆呆在一起的時候,全都是晚輩,得把婆婆哄好了。

搞得白儀樂得合不攏嘴,吃飯的時候就知道笑了,等反應過來,一眾晚輩都吃飽了,她才慢悠悠地吃起來。

吃完之後,收拾碗筷。

便以「回白家住為由」離開了。

只剩下自己兒子和一屋的女眷。

羋星璃瞅了瞅嬴無忌這一屋子的老婆,也飛快站起身,意有所指道:「我繼續待著也不太合適,今晚在外面住,明天早上再回來。」

嬴無忌撇了撇嘴:「還怪識相!」

羋星璃有些不滿:「駙馬爺不送送我麼?」

「嘖!陪老婆呢,沒空!」

嬴無忌嘴上嫌棄,不過跟幾個媳婦打了招呼,還是起身相送。

….

一送。

就送到了行宮外。

嬴無忌瞅她了一眼:「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讓我送你吧,你路上也不說話。你該不會真被我娘的話破防了,單獨拉我出來表白的吧?」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羋星璃白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

嬴無忌眉頭一擰,回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覺得哪點不正常,撇了撇嘴道:「沒有啊!你該不會酸妒我家庭美滿幸福,而你就像一顆大蔥,永遠是調味品,太希望跟我有一刻專屬的劇情,然後準備給我添點堵的吧?」

「駙馬爺可太高看你自己了!」

羋星璃有種被噎到的感覺,不過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說道:「有些話對你來說確實有些不太好聽,但謹慎起見我還是說吧!你有沒有感覺,你孩兒他娘有些過於健康了?」

嬴無忌:「???」

嘿!

這小妞咒我是吧?

但是轉念一想,羋星璃不是這樣的人。

而且糖糖的確健康得有些出人意料。

羋星璃繼續說道:「你孩兒他娘雖然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坤承之軀,但不代表我以前沒有聽說過。這種體質雖然對

於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但我們這些人想要查一些資料還是沒問題的。

嬴兄我問你!

坤承之軀和李家血脈的特點是什麼?」

嬴無忌神色也變得有些凝重:「就是母體先天氣血旺盛,在懷有身孕的時候,用氣血最大程度地溫養胎兒。」

這件事情並不是絕密。

之前的李家雖然盤子不小,但嫁出去的女子,最多只會生出三胎。

往往是第一胎天資極高,第二胎只是略高,很少要第三胎的,即便要了也只會泯然眾矣。

坤承之軀要強上不少,但規律同樣如此。

羋星璃點了點頭:「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趙郢逼宮那天,你孩兒他娘體質應該極其虛弱吧,這究竟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演的?」

嬴無忌沒有回答,但已經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了。

坤承之軀會極大程度地溫養胎兒。

母體受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當日的情況,三分真,七分假。

糖糖不至於形銷骨立,卻也的確相當虛弱,就這還是各種天材地寶瘋狂砸的結果。

這根本就是坤承之軀不能避免的情況。

不過只要好好養著,只是會有些虛弱,整體不會有什麼大影響,更不會危及生命。

所以一家人只是照顧糖糖更多,卻也沒朝特別嚴重去想。

後來糖糖變健康,大家也都只有高興。

但現在。

還真感覺有些不太對。

他咧了咧嘴道:「你是說坤承之軀供養胎兒的過程中斷了?不過這也不是問題,小孩子要那麼生猛做什麼?只要當娘的身體健康就行。」

….

羋星璃反問:「那你覺得,她腹中的胎兒沒變強麼?」

嬴無忌:「……」

他作為孩兒他爹。

時時刻刻都在在母子的情況。

若胎兒真的出問題,他早就急得跳腳了。

但實施情況就是,糖糖吃嘛嘛香,胎兒也健康得很,先天資質絕對要凌駕於任何天才之上,這也不像是中斷供養了。

這特麼能量不守恆了啊!

他忍不住問道:「所以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羋星璃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不過剛才我在太子妃身上發現了祈禳的跡象,而且這次祈禳還連在了你身上。她身上的異狀,可能就跟這次祈禳有關。嬴兄,你有沒有感覺,自己體內的氣血變弱了?」

「沒有啊!」

「咦?難道是祈禳者獻祭自己來的?」

「這……」

嬴無忌也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

羋星璃點了點頭:「如果只從母子身體健康來看,的確是實打實的好事,但……」

話說到一般。

她有些欲言又止。

嬴無忌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妙:「但是什麼?」

羋星璃咬了咬嘴唇:「嬴兄!實不相瞞,我現在的天衍神術已經入門,雖然算不出太多的東西,但占卜禍福還算是頗有心得。

這個胎兒無疑是健康的,但可能給你們一家帶來極大的災禍。

這個災禍,很可能跟這個祈禳有關。」

嬴無忌:「……」

羋星璃揉了揉腦袋:「聽起來好像是我在咒你,不過確實應該小心點。至少據我所知,坤承之軀懷有身孕之後,都需要極為小心的靜養,安排祈禳的不少,但貌似沒有能完全解決問題的。

這次效果能這麼好。

恐怕出手的不

是尋常人。

不知道嬴兄知不知道此人是誰?

或者說,這位高人,是從哪裡請過來的?」

嬴無忌感覺到了有些不對。

因為他感覺羋星璃說的句句在理。

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

糖糖懷的雖然不是趙氏的親孫子,但其實老丈人給出的待遇十分優厚,該有的一樣不少,甚至猶有過之。

祈禳,肯定是有的。

不過那只是例行公事的祈禳,每次王室添嗣的時候都會有,不可能有這麼強的效果。

除此之外。

所以這次祈禳,究竟來源於何處?

自己沒找。

白家沒找。

老丈人也沒找。

所以這個好心人究竟是誰?

既然做了好事。

為什麼又偷偷摸摸的?

嬴無忌忍不住問道:「剛才你說,這胎兒可能會給我們帶來災禍,這又是幾個意思?」

羋星璃輕嘆一口氣:「準確說不是胎兒帶來的災禍,而是這次祈禳帶來的災禍,具體情況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總之你要小心一點。不過也別太抑鬱,只是有可能帶來災禍,也不是一定發生……哎!怎麼越說越亂了?」

….

她舌頭有些打結。

因為天衍神術才剛剛入門,所以也只能看出個大概。

眼見嬴無忌表情愈發難看。

她趕緊說道:「嬴兄!我這個人一向有什麼說什麼,這次說的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你別……」

嬴無忌擺了擺手:「我又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怎麼會怪你呢?多謝女公子告知,若是以後真的應驗,我必有厚禮贈謝!」

「好,好吧!」

羋星璃勉強笑了笑:「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就算這災禍對於你來說,是所謂的定數,也必有逢凶化吉的可能。而且我這天衍神術也只是一個半吊子,本來就可能算得不是特別准。」

嬴無忌點頭:「也是!信你一個半吊子做什麼?」

說罷,便隨手掏出一袋金子丟了過去。

笑嘻嘻道:「感謝女公子今晚不打擾我大被同眠,今晚你也別住太差,這袋金子足夠你找七八個精壯小伙侍寢了!」

羋星璃:「呸!」

嘴上唾棄。

揣金子到懷裡的手卻一點也不含糊。

反正她早就習慣花嬴無忌的錢了,不管拿多少都一點不臉紅。

嬴無忌目送她樂顛顛地離開。

神情慢慢沉重了下來。

這小妞雖然說自己天衍神術只是個半吊子,平時人也看起來不著調。

但只要在正事兒上,大杏梨從來沒有掉過鏈子。

她敢把這種可能得罪人的話說出口,就說明她已經有了相當的把握。

嬴無忌提煉了幾個重要信息點。

祈禳是實實在在的祈禳,從健康方面對糖糖和腹中的胎兒只有好處。

但這件事,又的確很可能帶來災禍。

這就離譜了。

為什麼一個單純的祈禳,會帶來災禍?

除非……這個祈禳還有別的效果?

關鍵是。

這個祈禳究竟是從哪來的?

祈禳不在周禮之中,卻也需要相當隆重的禮節,動靜不可謂不大。

若是黎國境內有這種禮節,不可能逃得過自己的眼睛。

所以,肯定在境外。

境外什麼人這麼做好事?

而且還不留名!

姬峒?

周王室?

還是乾王室?

不論是哪一個,好像都有些讓人不省心啊!

嬴無忌搖了搖頭,轉身回了駙馬府。

原本以為四個女人坐一起會尷尬,不曾想正談笑風生,趙寧這個大老婆畢竟是一國太子,只要她願意,場子就不可能冷下來。

見嬴無忌到了。

趙寧笑著招了招手:「無忌!我們正商量新駙馬府選址呢,你過來一起看看!」

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地圖。

現在的駙馬府和太子府雖然安排在了行宮裡面,但也只是短暫借住。

等行宮正式開建,太子府可以不搬,但駙馬府肯定要是搬出去的。

嬴無忌瞅了瞅,趙寧圈出了四個地方,看起來都相當不錯。

….

見幾個媳婦興致都不錯,便撐起笑容,假模假樣地跟他們討論了一番。

趙寧見他眉宇之間似有憂色,不著痕跡地試探了幾次,卻發現他並沒有當面說的意思。

微忖片刻,笑著抬頭說道:「無忌!前些日子我修煉出了些岔子,準備閉關調養一下,你可願幫我護法?」

此話一出。

李采湄、花朝和白芷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趙寧神色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臉蛋也有些發紅。

花朝溫婉一笑:「這種事情就不能問他,直接把他揪去就行,他修為這麼高,連媳婦療傷都不顧還像話麼?正好我剛寫出一冊戲本,正好讓采湄和小白芷幫我參謀一下,你們快去吧!」

「好!」

趙寧抿嘴一笑,便扯著嬴無忌離開了駙馬府,朝不遠的太子府趕去。

到了書房,才關上門,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便把剛才跟羋星璃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好像還真有些蹊蹺!」

趙寧秀眉微蹙,不過很快就又舒展開了,輕輕握住嬴無忌的手:「其實倒也不必如此擔憂,便是真的有災禍,難道我們一家還頂不過去?這件事不必讓采湄知道,她安安心心養胎便是,我還真沒聽說過有人能通過安胎來害人的。」

她的手。

修長又溫暖。

只是簡簡單單握著,就讓人無比安心。

「倒也是!」

嬴無忌笑了笑道:「你不是說你需要閉關調養麼,快點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替你護法了。」

趙寧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那只是託詞,不必護……」

嬴無忌攥住她的手腕:「那我要是硬護呢?」

趙寧:「……」

一個時辰後。

趙寧枕在嬴無忌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嬴無忌輕撫著她光潔的後背,還是顓頊帝軀夠勁兒,有種棋逢對手酣暢淋漓的感覺。

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

不對……

顓頊帝軀?

他飛快內視自己的丹田。

裡面囤著暝都牧野碑融化後的血氣。

當時這股血氣分為兩部分。

自由的那部分,給自己和趙寧塑造了顓頊帝軀,早已經徹底用完了。

剩餘的那部分大的,則是封鎖在丹田之中,基本沒辦法利用。

嬴無忌也不知道怎麼開發,乾脆就存著它不怎麼去看。

結果今天一看。

好像少了一些。

少在哪了?

嬴無忌忽然想到了羋星璃

說的那句話。

「嬴兄,你有沒有感覺,自己體內的氣血變弱了?」

這……

莫非我少的那部分氣血,被這團血氣給抵上了?

所以這祈禳……

嬴無忌有些不安。

身體微微側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把趙寧驚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無忌,怎麼了?」

剛才動靜太大,讓她精神攀上了高峰,體力卻跌落谷底,現在渾身軟綿綿的,只想重新墮入睡夢之中。

….

卻不曾想,一隻溫厚的右手正在她身上不斷游弋。

本來已經消停下去的旖念,好像又被喚醒了。

感覺心頭痒痒的。

她抱住嬴無忌的腦袋:「今天有些累,要不明天再繼續吧?」

嬴無忌有些口齒不清:「這我就不得不批評你了,別的事情都那麼敬業,怎麼造小孩不努力了啊?」

趙寧:「……」

……

日子一天天過去。

墨者公會內部動靜不斷,但並沒有調離的跡象,墨家工匠一個比一個忙碌,不論城裡還是鄉下,該有的設施一個不少,全都是在建的狀態。

城牆一寸一寸起。

溝渠一條一條挖。

整個新地,都呈現著蒸蒸日上的狀態。

新黎的盛況不斷傳遍各地,各國各家看得一陣陣眼紅,卻又有些奈何不得,紛紛想著效仿,偏偏內部阻力極大,只能望洋興嘆。

尤其是魏韓兩家,不但要興嘆,還要提防著趙氏吸血。

有先前徙民令的前車之鑑,又在趙氏無孔不入的宣傳下,大黎新地已經成了魏韓兩地百姓心中的仙境。

外加一個李氏故土這個大口子,他們為了阻止人口流失,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

別說魏韓。

就連乾國也隱隱有了人口外流的趨勢。

要不是乾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並且法律足夠嚴苛,可能早就成為趙氏吸血的第三大受害者了。

別的不說。

就以燕國為例,這麼長時間,已經有近千戶偷渡到大黎新地了。

雖然黎國因為投入得太多,財政有些緊張。

但整體前景一片大好。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學宮開了以後,無數百家學子投身而來,一些優秀的,直接下放到下面的吏職鍛鍊,考核通過的直接入職。

還有全國的青年才俊投入到軍隊裡面,一個個基本功紮實得嚇人。

最頂尖的那批精銳,更是在嬴無忌的牽線下,直接讓白家人用秘法特訓。

修為個個一日千里。

等重新入伍的時候,儼然已經是精銳級別的了。

下一批白氏門徒也馬上開招。

整個大黎,儼然盛世前兆。

但……

有一點不美。

甚至讓嬴無忌很驚慌。

五個月過去了。

糖糖的肚子越來越隆起。

眼看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生了。

但大老婆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明每天晚上都在認真做功課啊!

包括花朝也是。

明明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就是沒有見懷孕的跡象。

一想到這件事情。

他就急得腦門冒汗。

莫非這就是那個祈禳的額外功效?

這是什麼鬼祈

禳術?

老丈人的身外化身,本來是打算過來好好享福,順便看一看盛世之兆的。

結果強行化身催生員。

每天都絮絮叨叨的,看見嬴無忌就問他:「第二輪春小麥的種子都快種下了,你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

嬴無忌只能尷尬賠笑,並且接受老丈人安排的各路御醫檢查身體。

每次檢查。

都是身體沒毛病。

前幾次還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但看看老丈人愈發凝重的表情。

他也越來越輕鬆不起來了。

後背有些發涼。

莫非姬峒那麼自信,就是因為這個?

……

重黎殿。

又結束了一天的大朝會。

遣散朝中文武,趙暨並沒有立刻離開,只是靜靜地坐在王座上,揉著腦袋小憩了片刻。

現在的大朝會,每天都會重複著兩個內容。

一是魏韓兩家在吸血被被吸血的事情上跟自己反覆拉扯。

另一件事是趙氏宗室愈發眼饞新地收益,不斷朝學宮裡面塞年輕人的同時,又試圖從自己這裡直接討要好處。

這兩件事。

他早已經處理得遊刃有餘。

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愈發覺得疲累。

「也許……是大限將至?」

趙暨揉了揉渾濁的眼眸,望向殿外地面灑著的明晃晃的春日,神情有些恍惚。

楊柳吐綠。

生機盎然。

正如今日的黎國一般。

新地發展神速,有牛犇犇那頭牛妖,再過幾天,九成的土地都會種上第二茬春小麥,這批糧食會成為整個大黎的定心丸。

黎國似乎一切都煥發了新生。

除了垂垂老矣格格不入的自己。

「陛下!」

殿外,響起了一個尖細而嘹亮的聲音。

趙暨抬了抬眼皮:「大伴兒!進來吧!」

「是!」

曹公公踩著小碎步飛快走到趙暨的身旁,微微弓著身子,笑眯眯道:「陛下!那祈禳之術,有消息了。」

趙暨頓時眼睛一亮:「當真!?這祈禳之術,究竟從何而來?」

曹公公身體微微直起,目光微凜,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天人族!」

想喝胡辣湯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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