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杏梨!」

「你冷靜!」

「我是有夫之婦!」

嬴無忌含含混混地說著,說話間只覺得兩片杏甜味兒的溫軟在自己唇上猛嘬,偶爾還有一個俏皮的舌尖想要撬開自己的牙齒。

被反覆蹂躪下。

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你不要太過分啊!」

「過分?」

羋星璃過完癮,才心滿意足地住了嘴。

雖然面頰有些發紅,但臉上還是那流氓性十足的笑容:「嫌我過分,你就推開我咯!」

嬴無忌羞憤道:「我推了啊!」

「你推了?」

羋星璃低下頭一看:「還是捏了?」

哦!

是捏了啊!

那沒事了!

嬴無忌不動聲色地收了手,一臉鎮靜道:「你也知道,人一緊張,就會情不自禁抓些東西的。你這麼突然,這誰受得了?」

羋星璃撇了撇嘴。

受不了?

我看你剛才挺享受的啊!

她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不是這句話說不出口。

而是嘬了以後,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隱隱有股酸楚之意在眼鼻之間瀰漫。

嬴無忌瞅著她:「你闖進乾國使館,就是為了占我便宜的?」

「當然不是,你的色相還不值得本公子跑一趟!」

羋星璃白了他一眼,旋即張開右手:「這個給你!」

嬴無忌看向她的手心,只覺白白凈凈的,並沒有什麼異狀。

正準備問,忽然看到一縷緋紅之意,從她手心湧出,旋即凝成了一塊玉蟲。

他有些好奇:「這是什麼玩意兒?」

羋星璃抿了抿嘴:「轉生蟲!」

「臥槽!」

嬴無忌驚了:「這玩意兒你都捨得給我?」

所謂的轉生蟲,其實並不是一種蟲,而是一種南蠻秘寶。

它的功效也不是轉生,但跟第二條命差不多。

當宿主受到致命傷害的時候,它會趁著神魂尚在,精氣尚未大幅流失的時候,快速將宿主神魂收納,並且儘可能多地將暫未流失的血氣吸走。

宿主屍身會化作枯骨,但保留的這份血氣,卻還有重煉軀體的機會。

轉生蟲上面刻錄的有陣法,只要手拿的神魂與血氣達到轉生標準的時候,就會立刻激發陣法,傳送到指定位置,化作轉生繭,在天材地寶的溫養下破繭重生。

如今那個南蠻部落已經消失了,準確說是已經被楚國征服融合。

楚國君主歷來都有御駕親征的傳統,又沒有趙氏祖傳的身外化身法術,所以說相當危險,但他們還是敢於御駕親征,正是因為有這種轉生蟲兜底。

不過歷史上,這個轉生蟲好像只生效過一次。

楚王室究竟還有幾條,誰都不得而知。

這一條。

明顯是楚王留給羋星璃保命用的。

一時間,他居然有些感動。

羋星璃撇了撇嘴:「你可別誤會,主要我是看中了你那點價值,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危險了,乾脆保一下你的小命咯。萬一你真死了,正好來楚國,給我打工到死!」

嬴無忌被逗樂了:「你就那麼篤定我們翁婿反目啊,要我在黎國沒事兒,你不是血虧?」

「虧你個頭!」

羋星璃瞪他了一眼:「要真那樣,我就等楚黎開戰,開戰第一天我就派人把你暗殺咯,該給我打

工,還得給我打工!」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你還真狠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把轉生蟲收下了。

羋星璃微微鬆了口氣:「沒別的事了,我就先走了!九州祭之後,我們就會立刻趕回楚國,後,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嬴無忌點頭笑道。

羋星璃抿嘴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她的腳步說不出的急切。

「呼!」

嬴無忌吐出一口氣,緩緩伸了一個懶腰。

有時跟這些人混一起,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大概就是。

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有信念,唯獨自己沒有。

羋小妞在黎國這老些天,雖然沒有什麼傲人的戰績,但刻苦程度讓人毛骨悚然,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她變法振興楚國的意志。

只是這轉生蟲……

屬實有些高看自己了。

如果真的被逼到用轉生蟲活命的地步,自己一人逃出去,又能給楚國提供多大的價值?

這條轉生蟲。

嬴無忌不想收。

但是他必須收。

因為羋星璃不該給。

她卻還是給了。

「真麻煩!」

嬴無忌搖了搖頭,看了看天色,便直接離開了院子。

來洛城之後,伙食一直都很贊。

吃得也很熱鬧。

每次都是王室、趙氏族老和白家高層歡聚一堂,彼此看起來親密無間。

吃完晚飯,天已經黑了。

趙暨遣散外人之後,把嬴無忌留了下來,把他叫到了書房。

燭火明亮,映在他的臉上。

雖頭髮斑白,皺紋明顯,卻是說不出的貴氣。

這老帥哥……

趙暨剛坐下,就發現嬴無忌不吱聲就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對面,不由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不過也沒多說什麼,自顧自地倒了兩杯清茶,將其中一杯推倒了嬴無忌的面前。

「哎!謝謝爹!」

嬴無忌嘿嘿一笑,便把茶水一飲而盡。

趙暨也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頗有些感慨地看著嬴無忌:「馬上就要離開了,有沒有感覺到不舍?」

「嗐!」

嬴無忌有些不舍:「那指定的啊!」

趙暨笑了笑:「其實如果你不想出去,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其實黎國也挺好的,有地方住,有媳婦陪,還有活兒能幹。白家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讓他們老實,不會對他們動手。」

嬴無忌笑著問道:「這可是老逼登都沒解決的問題,您真有信心麼?」

趙暨沉默了片刻,並沒有誇口,斟酌了好一會兒,才保守道:「只要你堅定地跟寧兒站一起,我就有六成的把握。」

「那剩下四成呢?」

「剩下四成,那就看你願不願意捨棄白家了。」

趙暨笑了笑,看著嬴無忌的眼睛:「你願意捨棄麼?」

嬴無忌撇了撇嘴:「如果王室和白家必須要捨棄一個,我最多只會掙扎一晚,然後堅定地捨棄白家。白家雖然大多都是好人,但一個個都不安分得要命,確實讓人頭疼。

我這人脾氣放在王公貴胄家族中,顯得有些古怪,但我好賴還是分得清的。

在黎國當質子,是黎乾兩國的事情,我能在這裡生活得滋潤,您還嫁女……三個,誰是真心對我好,我心裡門清。

便是沒有白家,我也能在黎國好好呆著。

所以老實說,白家這因果,我不想背。

看清他們吊樣的時候,我甚至想過把他們趕回去。

但沒辦法趕啊。

我娘是白家人,我又是我娘生的,我還從白家得到了老鼻子多的好處。

雖然沒有特別親近,但白家的年輕人也都是真的對我好,表哥表弟的,叫得都很親。

要只是這樣。

我狠狠心,咬咬牙,違背下良心,還真就能把他們賣了。

但他們又整天在我跟前發癲,說妖族有多麼多麼強,現在的人族根本擋不住。

一開始我還不信,結果楚國又鬧出那麼大的事兒,您說我信還是不信?

有時還真擔心妖族打過來了,威脅到我的老婆孩子。

就好像被人推著走。

現在的黎國很好,不應該有白家內耗。

但只是和平發育,到時候開戰又不會那麼順利,您也看到嬴無缺跟南宮羽了,看把他們牛逼的。

我沒有什麼人生抱負,不過還是有點家庭責任心的。

索性讓他們在家裡過幾年好日子。

我在外面好好發揮下牛逼勁兒,給他們鋪鋪路。」

「哎……」

趙暨有些感慨:「一直覺得你小子不著調,現在還真有幾分當爹的樣子了。只是外面兇險異常,若你駕馭不住白家,在外面恐怕並不好過。」

嬴無忌笑道:「也沒那麼難駕馭,年輕人倒還好,只要拿捏住那幾個老頑固就行。」

「有自信便好!」

趙暨笑了笑:「現在說說計劃吧,姬峒那邊,打算怎麼安排你們?」

嬴無忌撇了撇嘴,便把剛才姬峒跟自己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

趙暨神情頗為嚴肅。

他早就猜到姬峒真實身份應該是某個老妖怪,沒想到還真是,而且他的潛在力量,絕對比展現出來的要多。

至少以姬峒目前的三個身份,都很難養出一萬精銳私軍。

何況姬峒還宣稱,這一萬精銳,平均修為比趙氏派來的軍隊還要狠。

嬴無忌笑著問道:「您心裡有譜麼?別他們實力太強,直接攥著我們強行突圍出去,那樂子就大了!」

「啪!」

趙暨一巴掌落在他腦袋上:「你這是看不起你爹?到時候就讓你看看黎王的含金量!若他說能夠全殲趙氏精銳,我倒能相信幾分。強行突圍出去,簡直痴人說夢。

我們黎王室雖然不經常出手,但能鎮壓魏韓那麼多年,真當我們吃素的?也就是我沒出過手,不然你真覺得,嬴越能成為天下戰力第一人?」

嬴無忌驚了一下:「那您比之聖人呢?」

趙暨笑了笑:「別的不保證,打起仗來,所謂聖人,不過土雞瓦狗!」

嬴無忌撇嘴:「您可真能吹牛逼。」

趙暨:「?」

他虎著臉瞅了嬴無忌許久,才無奈地擺了擺手:「主要你還年輕,沒見過大場面,到時候你就知道,各大勢力的底蘊真的沒有那麼簡單。快去布置法陣吧,免得姬峒懷疑。

此番必傷姬峒元氣,到時候爹再送你幾個禮物,省得你以後受制於他。」

「哎!」

嬴無忌笑著站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問道:「爹!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到時候突圍會不會遇到變故啊?」

趙暨擺手:「盡在掌握之中,不會有變故!」

嬴無忌呲牙一笑:「得嘞!」

說罷。

直接離開了書房。

趙暨瞅

著剛剛關閉的房門,神情有些複雜。

門外。

嬴無忌輕嘆一口氣,今天翁婿倆說了不少真心話,卻並沒有說到太多實質的內容。

比如說……趙寧子嗣和王室繼承權的問題。

送我幾個禮物,去制衡姬峒?

他有些想不明白會是什麼禮物?

是創業大禮包,還是喪葬大禮包?

聽趙暨的話,突破趙氏的封鎖,好像比全殲趙氏精銳都難。

也算是給自己提了一個醒吧!

他甩了甩腦袋。

直接出了城,去往白氏族人所在的營地。

……

翌日。

洛城鑼鼓喧天,陣仗之大,簡直前所未見。

天下君王畢至,堪稱千年難遇的盛會,就連周攜王重建舊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大的陣仗。

但你說它萬眾矚目吧,其實也不盡然。

因為這場九州祭,大部分的內容其實早就提前商量好了,無非就是走個過場。

此次九州祭。

由周天子和黎王聯手主持,從頭到尾兩人都平起平坐,無非是誰人在左,誰人在右的問題。

一時間,趙暨在諸侯王中風頭無兩。

但沒有辦法,姬姓諸國需要魏韓儘快獨立出來,田氏也想趁著這股東風立國,楚國又急著借兵平定妖患。

這些都是趙暨一手成全的。

除了乾國之外,沒有人會提出異議。

嬴越看著曾經的兄弟裝了一個大的,但現在提出異議,又顯得有些不太合群。

所以說只能靜靜地看著。

心中有些悶悶的。

但好在自己的老兄弟馬上就會痛失愛婿。

想到這個,他心中頓時好受了很多。

九州祭一直都按照流程走,長相有些小帥的周天子,慷慨激昂,代表全天下,向上天祈福,祈禱九州風調雨順。

然後黎王情真意切上前,陳訴自己兩個好兄弟,兩個好臣子,是如何的愛民如子,當一個諸侯國的臣子,實在是屈才了,所以希望能夠讓周天子給他們封地。

周天子沒想到諸侯國中,竟然有這等明君,對著黎王一陣歌功頌德,然後就宣布了給予魏桓和韓赭封國。

從此。

魏國和韓國正式誕生,不過還需要黎國撤去原本的官署布置,需要為期一個月的時間。

然後姜樂清的爹姜御上前陳述,說姜姓已經失去了對齊魯大地的控制,請求改封到睢城。

周天子借坡下驢,給姜齊封到了睢城,以一城之地成了姜國,但同時又封了田侯為齊王。

最後統一給這四位兄弟一併來個封王儀式。

魏桓、韓赭、姜御、田力,四個新王神色各異,前兩者有種老淚縱橫的感覺,後兩者目光對視,仇恨已經不加掩飾。

反倒是姜太淵的老爹姜諶不敢出面,只是派了一個宗室子弟妄圖代表姜姓出席,但趙暨在這,根本不給他代表姜齊的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姜御繼續成為姜姓正統。

氣得眼睛都紅了。

封王之事,自此塵埃落定,基本奠定了以後中原的新格局。

隨後便提起了楚國妖患,楚王一番痛心疾首的陳述,說妖患讓楚國如何如何塗炭生靈,請求周天子出兵。

周天子當即表示此乃人族大事,他作為天下共主,除妖義不容辭,然後一通動員,問各個諸侯王誰要出兵。

最終除了乾國比較踴躍,願意出三萬精銳,其他國家情緒都不是特別高昂。

魏韓齊兩家要忙於內

政,吳國表示國力太弱,只出五千。

黎國燕國離得太遠,只出一萬。

炎國以前段時間被楚國打得太慘,要恢復國力,一個兵都不願意出。

只有一城之地的姜國,直接表示沒人。

所以到最後。

一圈下來,除了周天子之外,所有諸侯國加起來只出了七萬。

不過好在都是精銳。

再加上周王室這邊,派出的南宮陵明顯是要爭面子的,還是能幫楚國緩一大口氣的。

平妖之事解決完。

九州祭第一站正式結束,周天子也不想在黎國的地盤多呆,直接表示要先走一步,讓諸國瑜城平妖再會,然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其他各國君王,也紛紛班師回國。

九州祭再盛大,其實也就是走一個過場,後面平妖之戰的亮肌肉環節才是重頭戲。

就看周王室和乾國誰表演得更好了。

本來熱鬧至極的九州祭。

轉眼就落下了帷幕。

洛城高潮之後沒有餘韻,只有空虛。

但魏桓和韓赭明顯不空虛,兩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拉著趙暨開始話家常。

三個人的關係,反而比以前更加親熱了。

不過也沒辦法。

魏韓立國之後,自然能以嚴刑峻法,徹底止住被吸血的局面。

但他們國力急需恢復,乾國又露了那麼一手,他們還真有些慌,只希望趙氏不要給太多壓力。

趙暨慷慨地表示,趙魏韓分出同源,絕對不會對兩個老兄弟動手,甚至乾國欺負魏韓,趙氏還能暗處提供錢糧支援。

他們都知道這是趙氏為了防止乾國東出太快,而做出的權衡,黎國必然不希望乾國和姬姓聯盟任何一個做大,所以這錢糧支援,誰弱勢誰能拿。

不過短時間內,的確是利好魏韓的。

所以兩人欣然接受,笑眯眯地說了句希望趙氏從魏韓兩國撤得快一些之後,便直接離開了洛城。

「趙兄!」

嬴越帶著嬴無缺也趕了過來,笑眯眯地看著趙暨:「黎國剛解決了大事,想必你也有不少事情要忙,我這就帶無缺先行離開了,若你打算親自帶兵去瑜城的話,說不定咱們到時候還能再見。」

說到「有不少事情要忙」的時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嬴無忌。

有些意味深長。

趙暨恍若未覺,笑著擺了擺手道:「老了!如何才能帶兵去瑜城?這次九州祭,兄弟我威風已經出夠了,瑜城平妖就讓你們乾國出風頭吧!」

嬴越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帶著嬴無缺便準備離開。

轉身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暨旁邊的嬴無忌,沉聲道:「你好自為之!」

嬴無忌撇了撇嘴:「放心!我怎麼舒坦怎麼來,倒是您,虧心事做太多,小心出門絆石頭摔死。」

嬴越冷笑一聲,直接帶著同樣滿臉戾氣的嬴無缺離開。

「嘖嘖!」

趙暨忍不住笑了笑:「看來這所謂的顓頊帝屍,對他們來說並非善緣啊!」

嬴無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就沒見過當爹這麼埋汰的。」

這句話,落在趙暨的耳朵里,仿佛別有一番別的意思。

他拍了拍嬴無忌的肩膀,笑道:「陪我去城牆上站一站?」

「好!」

嬴無忌欣然應允,伴著趙暨一起上了城牆。

各國兵馬,皆向南而行。

人太多。

即便以嬴無忌的目力,也沒辦法從里

面精確地找到某個人,只能讓目光在楚國和吳國的方向停留了一會兒。

趙暨攏了攏有些凌亂的花白頭髮,輕輕嘆了一口氣:「都是好孩子啊,希望他們都有好結果。」

不論是從個人,還是從黎國的角度。

他都希望羋星璃和吳丹能過得好。

羋星璃就不用說了,悟性高還刻苦,這樣的女公子,他這個黎王都饞,而且他也希望楚國能靠變法變強,不然根本擋不住姬姓聯盟和滿腦子都是東出的乾國。

吳丹……

他以前對這小子真的看不上眼,不過後來這小子上道了,雖然有抱嬴無忌大腿的嫌疑,當真稱得上大國工匠。

而且黎吳有秘密盟約,再加上這小子重情重義,以後必定對黎國有大用。

嬴無忌問道:「派去攔截吳丹的人您準備好了麼?」

「早準備好了!」

趙暨撫須微笑:「派的是趙信,這小子跟吳丹認識時間長,脾氣又倔,效果應該不錯。」

嬴無忌笑了笑,派他過去效果的確會好,這次吳丹在他的默許下,「偷」了很多黎國的工藝,算是背出黎國的投名狀,替吳國搞經濟的同時,還能提供一些政治地位。

跟自己這次行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如果老丈人按照棋譜下棋的話。

趙暨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忌,你真的決定了麼?傳送法陣一開,就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當然準備好了!」

嬴無忌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笑了笑道:「都鋪墊到這了,現在要臨陣縮回去,未免太過掃興。父王,我給黎國留的東西,都在新黎城太子府,等你們回去之後,就可以打開了。還有我給您的那封信,也差不多到打開的時候了。」

「嗯!」

趙暨點了點頭,神色頗為複雜。

他背著手,看了一眼這蒼茫的大地,擺了擺手道:「去吧!路上小心!」

嬴無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父王!兒臣告辭!」

說罷。

轉過身去,卻心念躊躇,久久無法挪動腳步。

翁婿倆就這麼背對站立了幾息的時間,嬴無忌才吐出胸口濁氣,大踏步下了城牆。

那封信,他讓趙暨對自己動殺心的時候打開。

他不確定趙暨有沒有對他動殺心。

但他知道,趙暨沒有打開。

等他走遠。

趙暨捂住口鼻,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蒼老的面頰頓時潮紅一片。

看向手掌,鮮血殷紅。

黎王室特有的燃血術,讓他擁有足以震撼天下的修為,卻同樣也掏空了他的身體。

歷代黎王,鮮有出手,一生燃血,空耗壽元,最終多是只有威懾作用。

他比較幸運。

能在臨終之時,將黎王的實力徹底發揮出來,趁著諸國聯軍還沒有走遠,讓他們看看黎王室是多麼的強大!

他望了望嬴無忌離開的方向,心中默默說了一句:

無忌!

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的真正用法,我只演示一遍。

你細細看好!

……

洛城城外。

趙氏駐紮地營帳林立,看起來頗為平靜。

白氏族人和白家門徒就在中心一帶,被趙氏子弟兵圍得嚴嚴實實。

嬴無忌匆匆走入白氏中心大營,白家的高層都已經匯聚在此,一個個焦慮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見到嬴無忌到來,頓時像吃了定心丸,飛快地迎了過來。

白儂聲音有些侷促:「無忌!陣法已經布置完畢,並沒有引

起趙氏的察覺,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半個時辰後!」

嬴無忌點了點頭:「等會起鍋燒飯的時候,是他們防守最鬆懈的時候,都準備好,隨時聽我號令。記住,現在的白家,我一個人說了算,也只有我一個人能將白家完好無損地保下來。

不管誰違抗命令,我立刻把人從族譜里刪了!

聽到了沒有!」

白儂和白嶺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好!」

嬴無忌捏了捏花朝的手,笑嘻嘻道:「馬上要玩命了,你怕不怕?」

花朝笑容溫婉:「跟你在一起,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擔心你。」

她很清楚。

這不是一個逃亡的遊戲。

她相信嬴無忌一定能安然無恙,即便他賭輸。

但她還是不希望嬴無忌賭輸。

賭輸不會丟命。

卻會丟掉一顆赤子之心。

她覺得,這才是嬴無忌最寶貴的東西,也是最吸引她的東西。

嬴無忌也深吸了一口氣。

踏出這一步。

就走到那局棋的重要節點。

他至今都不確定,趙暨會不會背離棋譜,落下最終那「必勝一手」。

……

日薄西山。

炊煙裊裊升起。

本應該是每天軍營里最安靜祥和的時間。

趙氏軍營中卻傳出了一陣陣悽厲的聲音。

「白氏舉族叛逃!」

「白氏舉族叛逃!」

「起兵!」

「追!」

「誅殺國賊!」

二十里外。

山脈之中。

四千五百人憑空出現。

傳送法陣雖然距離不遠,但是定位很精準。

只是一眼,嬴無忌就確定自己到達了目的地點。

他掃視了一眼清幽的山澗,並未見有半個人影。

清了清嗓子。

「我!嬴無忌!已經到了!還請諸位現身。」

聲音迴蕩了好幾次。

山澗之中才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很快,一道道身影憑空從山壁中掙脫了出來,眼神之中皆有一絲狂亂,明顯是服用犬戎鬼面花過多導致的精神症狀。

一眼就能鑑定出來是為我教的妖人。

竟約莫有一千個。

這些人放到正面戰場或許一般,但一個個手段詭異,絕對能發揮極大的效果。

就好比他們剛才融入峭壁之中,若不是嬴無忌靈覺超強,根本一點都注意不到。

為我教妖人出現之後。

山澗之中又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行軍腳步聲。

一隊隊身穿黑色甲冑的士兵緊隨其後,很快在道路上排列好整齊的行軍路程。

身上同樣帶著暝都特有的瘋批氣質。

紀律性卻突破了天際。

嬴無忌作為跟本我規則親密接觸過的人,一眼就看明白了這些人的玄機。

像是傀儡!

卻又不是傀儡!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靈魂,純粹到極致的本我。

但這些黑甲士兵的靈魂,卻如同流水線的產品,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正常人的本我,不會這麼高度相似。

這些黑甲士兵,很有可能從嬰兒時期就被姬峒養在了暝都,所以才有這般整齊性和紀律性。

嬴無忌很確定,這些人的平均實力,只是高出趙氏精銳一些,

但這種批量生產的靈魂,必然能爆發出極為恐怖的戰鬥力。

類似的軍隊。

姬峒還有多少?

「別看了,你學不會!」

一個身材豐腴的黑袍人緩緩走到嬴無忌的面前。

摘掉斗篷,露出美艷妖異的面龐,雙眼之中帶著一絲凜冽的笑意:「駙馬爺,你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嬴無忌眉頭揚了揚:「蠱娘?」

他能叫出自己的身份。

蠱娘並不詫異,畢竟以大黎駙馬爺的身份,想要查一個多年前活動頻繁的為我教妖人的底細,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她微微揚起下巴:「你能認出我,我很高興,但你對我說話的語氣,我很不喜歡!」

說著便轉身指了指漫山遍野的黑甲將士:「這些都是教主的心血,在我眼裡比你們這些喪家之犬要貴重得多,若非教主欣賞你,你在黎國沒有半分活路。

這次我們助你們逃跑,是教主給予你們的恩賜。

所以莫要不識好歹,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傲氣,放棄與王爺平起平坐的奢念。

論實力,教主遠超於你。

論氣魄,你更是遠遠不如。

所以……」

嬴無忌笑著打斷:「你們怎麼跟電信詐騙一樣,過了國境線,就要翻臉立威。我問你,你擱這裝杯,是你的意思,還是姬峒的意思?」

說話的時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儂。

白儂臉色有些難看,之前商談的時候,他一直堅持認為和姬峒合作才是良選。

沒想到剛脫離黎國,這邊就想給出一個下馬威。

蠱娘眸中有厲色閃動:「是我的意思又如何?」

「是你的意思的話……給我跪下!」

嬴無忌直接一巴掌甩出,快如閃電,卻是地崩山摧之勢。

蠱娘幻化出來的人身瞬間被打散,只剩下一個醜陋臃腫的蟲子癱在地上瑟瑟發抖,渾身都滲出了血紅色的黏液。

蟲身上十二雙眼睛,滿滿都是驚駭之色。

嬴無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去是給你們當老闆的,誰給你的膽子對我出言不遜?你要是不服,現在就可以對我動手!」

蠱娘眼神怨毒,但卻不再多言。

強撐著妖力重新凝聚回人身,只是不復剛才的美麗妖艷,臉上血痕遍布,看起來分外悽慘。

她輕輕哼了一聲:「也就仗著教主看重你了!等我破了趙氏的封鎖,到了安全地帶,再參你一本!老實跟著,別拖後腿!」

說罷。

揮了揮手。

帶著為我教心腹,走到了前頭。

嬴無忌咂吧咂吧嘴,這個姬峒倒有意思,上來就試探自己的態度,鍋還讓手下背。

不愧是當老闆的。

他沉聲道:「跟上去!」

一行一萬五千人。

開始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飛快趕路。

似與時間賽跑。

為我教妖人手段頻出,任何地形障礙都被輕易消弭。

行蹤隱蔽,速度更是極快,僅僅半個時辰,便趕出了五十里。

難怪姬峒如此有自信能將整個白家帶出黎國。

但趕著趕著。

眾人都發現了不對。

在蠱娘的一聲令下,隊伍飛快停下。

嬴無忌面色冷峻:「怎麼了?」

蠱娘打開地圖,神色無比恐慌:「山川,地勢……全都變了!」

「臥槽?」

嬴無忌面色頓時變得極其難

看。

計劃之外的事情。

還是發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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