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在門口叫,宋彪在堂屋裡黑了臉。
滿臉都表現著不高興,沉著聲罵罵咧咧,「哪個小崽子這麼沒眼力見,壞老子好事兒。」
與他相反的,顏卿卻是笑,「聽著聲都著急,去看看是怎麼個情況吧?」
身邊的人不會喊他彪子哥,只有族裡人才會這麼稱呼。
都這時候還來,慌忙著急的肯定是有事,宋彪再不高興也只能去看。
就是被他哥趕回房間的宋回也聞聲出來了,並且一眼就認出人來,是八叔家的兒子。
「阿回,快來拉住這狗,讓我進去。」
大黑叫得凶,模樣也實在兇狠,宋昆可不敢進來。
本來就急,這下直接急出了汗來。
「我拉不住,它只聽大哥的,什麼事兒啊,這般慌?」
說話的功夫宋彪也出來的,招呼一聲,「大黑。」
只這一聲,大黑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收了兇相回窩裡趴著。
再問宋昆,「怎麼回事兒?」
宋昆趕緊一步跨進來,還往裡躥了好幾步,離大黑遠些。
「彪子哥,你家老爺子去了,中午的事兒。
你看,你們回去不?」
竟然是這個,宋彪眉頭皺緊,臉色更是不好。
要說想去的話,宋彪是肯定不想去的,本就是撕破臉皮斷絕了往來的,又是大過年的誰樂意去?
關於男人老屋那邊的事,顏卿不參言,那些陳年往事男人雖然沒有跟她細說過,但也有提。
三人看著宋彪黑了半天的臉,耐心的等著,後來他還是點了頭。
「去一趟。」
三人也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最多也就是去一趟。
到了那邊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楚。
只一點,宋彪去了之後,便是堵了某些人的嘴,也平了往後某些是非。
本來他是打算等過了年之後再回去跟族裡商議動他爹墳的事,正好這次就一起了,也算省了躺。
「那我這就去收拾。」
男人說去,顏卿自覺自己肯定也是要跟著去的,要守靈的話肯定是幾天了,肯定得收拾要用的東西去。
「別收了,我跟阿回去一趟,最多明天回來。」
宋彪這麼說,誰都沒有意見,就連剛回來的宋回也保持沉默。
他還在族裡的時候就聽族人說過了老屋和他們家的關係,後來又聽大姐說的更多。
就算他沒有親身經歷,他也能感同身受。
他不會原諒的,他也沒有資格去原諒。
兄弟倆也不用收拾什麼,只宋彪揣了些銀子在身上,便往族裡去,順便把要給族裡的年禮都帶去。
「在家沒事兒就別出門了,眼看著又要下雪,等我回來。」
出門之前宋彪是這麼叮囑的,顏卿自然是點頭應他。
「過年要用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我也沒得要出門的事,我們在家等你們回來過年。」
今天都二十八了,明天萬婆子他們也要回去過年了。
晚些姚氏帶著小魚回來聽說了,還沉默了一陣。
跟老屋的關係不是她能置喙的,她也心疼自家的男人。
看看懷裡的孫子,還是孫子更讓她暖心。
顏卿只希望男人這回去不要跟那邊的人有什麼不愉快,倒不是怕男人吃虧,她也是心疼男人。
大多年的,何必為不值得的人鬧心。
家裡突然少了兩個男人,就覺得安靜了很多。
要不是有小魚這個找人愛也找人煩的小東西的,家裡真就是冷冷清清了。
今兒晚上小魚就是挨著娘親睡了,顏卿也已經有好長的時間沒有挨著兒子睡了呢,從他爹回來,已經好多天了。
男人不在家的時候顏卿會兒子來跟她一起睡,好歹是親兒子呢。
姚氏是稀罕孫子,但也不會跟當娘的爭,無非就是一晚上的事兒,等明天孫子又挨著她了。
好就好在小魚是一點兒也不認床,只要是家裡熟了的人,讓他挨著誰睡都可以。
不出宋彪所言,果然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回來的。
兩人進門的時候顏卿仔細的觀察了兩人的神色,看起來都挺正常,看來是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真有,宋彪也不會跟她說。
他們去老屋弔唁的時候,自然是有些人不想相安無事,有族老壓著這才沒敢鬧。
宋彪也是說到做到,帶著宋回掛禮,上香,磕頭,就走了。
當晚是在八叔家裡住的,他們既不是長子也不是長孫,別的輪不到他們。
大哥怎麼做宋回就照著怎麼做,禮數是到了的。
他們都不認大哥,自然也不會認他。
當然,他也不會承認就是了。
不管老屋那邊如何做想,顏卿只關心自家能不能好好過個年。
比起去年來,今年可是熱鬧了呢。
過年這日,一大早的起來就忙開了。
宋彪兩人貼了滿屋的福字對聯,顏卿跟姚氏就準備年夜飯,還得盯著小魚。
到了下午,看小魚的任務就落在了當爹和小叔的身上,顏卿他們安心的做飯。
他們人不多,但也要做出一大桌子的菜來。
過年嘛,當然要多做多,剩下的也是年年有餘。
這個年,宋家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就是顏卿也喝了來杯酒,微微有些熏。
有些人卻不能安穩過年,各有各的煩惱。
這是柳萍萍成婚後過的第二個年,去年那個年她自然是沒有過好的,本以為今年搬出來了就能清清靜靜的過個年,還是她年輕了。
去年做為新婦,剛到溫家就過年,可以說就是前後腳挨著的了。
從進了溫家門她就開始堵心,給她堵心的人也實在是噁心。
先是有那兩家的人在她拜堂的時候拿出靈位來,要她磕頭,說她是後頭進門的,後又有人要在她新婚第二天給她下馬威。
笑話,那兩個死鬼連門都沒有進過,有資格讓她磕頭認大。
真要是進過了,她柳萍萍也不會嫁到這溫家來。
當日,當著所有長輩親朋的面,柳萍萍自個兒揭了蓋頭,質問溫長洲。
「你可有娶她們?」
溫長洲不避不諱,直言,「並未。」
柳萍萍將紅蓋頭給了溫長洲,直直走到那兩個捧靈位的人面前,一手拿一個。
當著所有人的面,丟出了溫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