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的時候顏卿沒有送出門去,站在門內與男人道別。

其他人都去送了,罵得很難聽。

每罵一句都落在顏卿的心上,揪緊了般的疼。

她不知道男人在醉仙樓里是怎麼跟被人說的,後來她聽說,那日他跟那丈幾人鬧掰了。

是以,那丈和幾個兄弟都沒有走,還是經營這段南北雜貨。

而他們從前看的幾個堂子現在都在王府別院管事手裡,而那丈他們也時常受王府別院裡人的刁難。

包括她那個賣膏脂,花茶的鋪子,也時不時的有王府的人來示威。

生意不好是肯定的了,好歹是沒虧。

從那天之後顏卿就沒有出過門,也沒有回過鎮上的家。

哪裡有太多她和男人的回憶,她實在不想去睹物思人。

院子裡的花都是劉氏她男人時常去管理,說是長勢不錯。

山上的果樹有些結了果,都沒留,樹還得養呢。

池子裡的蓮藕起了,養的魚還不算肥,給一家分了一條,剩下的又放了回去。

眼看著風開始涼起來,顏卿想抱著團團出院子裡來轉轉也不敢轉太久。

姚姨總說是孩子還小,不能總見風。

小魚就不怕,停了魚之後就跟他小叔又進林子裡去野了,山上的雞都怕了他這個小壞蛋。

之前都是雞追著他跑,是從什麼時後開始成了雞怕他的?

從他追著雞屁股薅毛來做毽子開始的吧?雞都被他薅怕了。

一開始的時候找不到爹他還會抹眼淚,時間長了之後雖然還是會問,但不回抹眼淚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有宋回這個小叔在,彌補了些缺失的父愛。

也不是沒有讓小魚高興的事,那就是可是跟母親睡了呢。

就算不是每天都能跟母親睡,但也比從前的時候多。

八嬸子和各位嫂子弟媳婦兒的常來家裡說話,有時候純說話,有時候帶著針線來,或者端一盆豆子過來一邊閒聊一邊挑壞豆子。

顏卿自然知道他們這是專程來安慰她的,族中各位長輩都說過,她永遠是是宋家的人。

她是真難過,但又與他們以為的大相庭徑。

她惦記著男人,時時刻刻都擔心他受傷,沒命。

不管誰來她都接待,不只是因為不想辜負她們的好心,也是因為她確實需要分散注意力。

有人陪著說話做事便不回胡思亂想,就是精氣神也能好些。

男人不在家,她不能把自己活得不像樣子,真那樣也太沒出息了。

況且,兩個孩子還需要她。

家裡那麼多事兒,她再整天魂不守舍怎麼行?

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的難過,也就差不多行了。

還有她這一身的肥肉,再不收收,等男人回來看到的還是這樣嗎?

別說是顧及不顧及別人了,就是她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難過了一個多月,瘦到是瘦了不少,但根本不緊實,肚子和手臂上的肉用手撥一撥還要浪。

這種,是顏卿絕對不能容忍的。

看到顏卿有心情製做膏脂,再每天塗塗抹抹的時候,姚氏總算是能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小魚挨著娘親睡,坐在床上看著目前擦香香,他也想要。

「小魚也要香香,娘親給。」

伸著兩條細胳膊挪著屁股就要下床來,顏卿抬手一指,「不行。」

「為什麼?」小魚委屈,他也想跟娘親一樣香噴噴。

「你爹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擦香香,小魚是男子漢哦。」

這話男人確實說過,還死活不讓自己給他擦。

想著男人當時皺眉拒絕的模樣,顏卿不由心情好起來。

「小魚不想成為爹爹一樣的男子漢嗎?」

小小男子漢坐著陷入思考之中,回想著爹爹的模樣,最終還是點頭。

「小魚要成為爹爹一樣的男子漢,保護娘親和弟弟,小魚不擦香香。

以後,以後……嗯,爹爹說小妹妹才擦香香。」

呵,倒是不知道男人還跟兒子說了什麼,竟然連這個都說。

不過倒是給她省了事,不然自己還要再費口舌來跟他解釋。

只是,男人心心念念的小閨女,沒有了。

有小魚和團團這兩個寶貝在,她還怕什麼呢?

之後的日子,天氣好的時候顏卿就抱著團團也上山去轉轉,說實在的她還真沒有上去過幾次。

宋回給小魚做了紙鳶,小魚不會放,只能拖著在地上跑,紙鳶沒飛上天就罷了,反而是在地上磨破了洞。

沒辦法,只能去求他小叔,「小叔,小叔放。」

然後,小魚就一邊喊一邊追。

「小叔好厲害,飛了,真的飛了,哈哈哈哈……」

沒注意到地上不平,摔一跤也無所謂,自己爬起來繼續跑。

團團不知道哥哥和小叔在樂什麼,也不影響他跟著傻樂。

這天午後,小魚又纏著小叔要去放紙鳶,宋回哪有拒絕他的時候,便拿了新做的紙鳶抱著他出門去。

剛開門就見門口有兩個人站著,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年歲看起來跟他差不多的年輕男人。

老婦人正舉著手像是要敲門的樣子,宋回沒有見過他們,並不知道是誰。

「大娘,你們是什麼人?到我家做什麼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顏卿的母親和弟弟。

他們聽說了鎮上的傳言,這才專門來找顏卿的。

說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宋回,第一眼的時候都愣住的了,就連舉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收回來。

顏家聽說了姑爺認了個親兄弟,但誰都沒見過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現在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還是盯著這麼張臉,他們如何不驚?

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兄弟竟然跟宋彪長得這般像,尤其是他抱著小魚出現在他們面前,還當是親父子倆。

「你就是宋回吧,咱們小魚的小叔。

我是小魚的姥姥,這是他舅舅,我們來看看卿兒他們母子幾個。」

雖是沒見過嫂子的母親和弟弟,但人都上門來了,好歹是親戚,宋回便把人請了進來。

他也不帶小魚放紙鳶了,就在家守著的。

哼,他回來也兩年了,就沒見這兩位到家裡來過。

大哥不在家,他就要守著家。

現在,這個家歸他來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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