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發生的事顏卿他們並不知曉，吃了飯之後宋婷還是不放心就讓程浩出去轉轉。
堪平統共就這麼大點的地方，衙門升了堂街上誰還能不知道的。
程浩來就正好迎上呲牙咧嘴互相攙扶著從衙門裡出來幾個崽子，再往門口看，大舅子正在跟來家裡通傳的捕頭抱拳告別。
團團扶著哥哥，宋躍扶著趙澄，趙澄攙著稟哥兒，幾個崽子看起來像是難兄難弟似的。
準確來說是大的三個呲牙咧嘴，小的一臉哭相，額頭上都要皺出溝壑來的陣勢。
「你們怎麼回事？」
來的時候在路上他聽的是大舅子跟岳家在堂上，怎麼現在成幾個小的了？
下一刻程浩就想到了貼紙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爹。」
「姑父……」
「叔。」
幾個小的站直了看向來人，挨了打還不能表現出委屈來了。
怎麼回事兒？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乾的好事。
這頓打沒有白挨，也還行。
剛才在堂上，宋躍首先表示要替團團挨板子，稟哥兒和趙趙澄都緊跟著表示要分擔。
最後就是趙澄擔了個主犯的名頭，多挨了一板子。
趙澄和宋躍兩人一口咬定都是他們倆乾的，跟稟哥兒和團團無關。
稟哥兒得了個管教弟弟不嚴的名頭，袁大人還是判他十板。
到底有沒有，袁大人心裡還能沒數？
打完了板子，兄弟幾個也得了袁大人一句笑言：看得出來是一家子?親兄弟。
可不就是麼，不是親兄弟，比親兄弟還親。
程浩要背宋躍，就數他最小了。
宋躍當即拒絕，「不用不用，還能走。」
不過就是十幾個板子，他就要被被回去，哪他往後還有什麼臉回堪平來？
就算是走了，也要被堪平的人笑話。
他還不知道這打板子也是有區別的，他們也是破了皮流了血，但跟顏毅的流血可不一樣。
也就是能唬住不懂其中關鍵的人，百姓們看著宋家幾個孩子被打了十幾板之後，撐著血呼啦啦的還能自己走路，而顏毅卻是半天都沒有醒，都以為是顏毅身體太過單薄，連幾個小年輕都不如。
但看幾個人的體格，明顯是顏毅跟單薄。
「別管他們。」
宋彪走來正好就聽到了姐夫的話，大手一揮讓幾個孩子自己走，他也跟姐夫並排著走。
說是請他吃茶，到現在都沒見一口水，肚子還餓著呢。
「墊口吃的再回去。」
轉頭就交代幾個小的，「你們先回去上藥吧。」
完全能看出來了，他是根本就沒對那點子傷上心。
行刑的捕快舉棍子那手勢他都能看得出來，當初他在堂上又不是沒挨過。
也就是看著厲害，養上幾天也就好了。
「哦。」幾個小的乖乖的聽話，不敢反抗。
原本程浩聽他們說被打了板子還擔心傷得重不重，但看大舅子的反應他也就不多操心了。
宋躍他們沒直接回去，等說吃飯的兩人走遠了，他們就轉頭上了藥鋪。
沒去別出，就是從前一直給自家看診的老大夫那些。
宋躍沒有看到老大夫，但也看到了個熟悉的人。
現在坐診的大夫是老大夫的徒弟林源松，就算他現在蓄了鬍鬚，宋躍也一眼就認出了他。
「林大夫。」
林源松也認出了宋躍，就憑這張臉也沒有認不出的。
「喲，宋大公子。」
笑容轉成疑惑，「這是怎麼的？」
走路都拖著腿了，可不像是來找他敘舊的。
宋大公子還能笑得出來，「嘿嘿，剛在堂上挨了幾板子，來勞煩您給上個藥。」
「快往裡頭去，我先看看。」
正好現在也不忙，林大夫要來扶他，宋躍還能扯出個笑模樣。
「不打緊，不打緊，我自己走就是。」
幾個難兄難弟就這麼進了藥鋪後面，差點兒與聽到聲兒出來看的老大夫撞了個正著。
老大夫現在年紀大了也就不坐堂了，要是有遇到徒弟也拿不住的病情他才會出手。
平日裡沒事他就喝茶曬太陽，再撿撿藥材。
「哎，哎，您老可慢點兒，撞著您了沒？」
宋躍下意識去扶，手臂卻被老大夫一把抓住。
「你小子還沒個消停的時候，不是才回來麼，怎麼還上了堂去？」
只是一個照面，老大夫看清楚了宋躍。
「嘿嘿，滿大街貼的那紙，您看了嗎？」
說到這個，宋躍自個兒還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的嘿嘿兩聲。
老大夫覷他一眼，哼一聲。
「你小子還真不消停。」
之後又笑著給宋躍幾人指地方，都上去躺著吧。
「你自個兒不省心，還帶著你弟弟也胡鬧，你能挨得住板子，他還能挨得住。」
宋家的這兩個孩子從懷上到生都是他在看診，後來有個什麼也都是他在看診。
說來，就像是他看著長大似的。
之前他們一家搬到京城去了，還當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沒成想這又回來了。
「沒，他沒挨。」
宋躍隨便找了個椅子就往上一趴，把床讓了出來。
團團跟個小廝一樣，殷勤的給他哥脫褲子，看著屁股上又紅又腫還破皮流血，他那眼淚珠子跟不要錢的往他哥傷口上落。
「爭口氣行不行？」
眼淚落在傷口上能不疼，宋躍還得咬牙忍著推搡著親弟弟趕緊離遠點兒。
團團還真就走了，哭得稀里嘩啦跑去給大哥和趙大哥脫褲子。
發現大哥已經有大夫了，他就到趙大哥身邊去。
趙澄不嫌棄，疼得呲牙咧嘴的還能沖團團笑。
指揮著他先脫一邊，再脫一邊。
褲子都差跟肉皮粘到一起了，是真的疼。
以前大舅子打他的那些傷跟今兒這個比起來算什麼？可見他大舅子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看著嚴重，還好是沒有傷到筋骨，你們年輕力壯的好生養個幾天也就好了，回去別碰水了，兩天換一次藥。」
老大夫看過，再上手一摸就知道傷得如何，確實只是看著嚴重而已。
「團團你來。」宋躍招呼著弟弟，給他一塊銀角子。
「去隔壁買幾條褲子來，先把貓尿抹乾凈了，不許哭。」
都浸了血，沒法兒穿了，真穿回去還不是又要哭幾個。
不著急回去，等會兒還要去看人打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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