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幕後主使人,第十八節:嘉興酒樓

司空耀在樓頂上看了一處好戲,張天師捉鬼不成,反倒被嚇得屁滾尿流,跟著一幫太緊逃出了恩濟莊,心中暗自好笑。為了保險起見,司空耀飛身落到前院,東西廂房仔細打探了一番,見確實沒人了,便轉到後院與高進匯合。

二人進了靈堂,高進用火摺子點著了蠟燭,司空耀和高進來到棺材近前,見封樁庫管事大太監王忠的屍首上半身正扒在棺材沿上,身上的新衣服也被扯的亂七八糟,估計佩戴的好東西都被張天師硬扯了下來。

司空耀在地上撿起一塊白布將手裹住,然後再摸著王忠的下巴,將他的臉擰了過來,又將燭光靠近了細看,此時王忠的臉灰白無光,皮膚也已經發硬,失去了彈性,兩眼周圍有很寬的黑色圈兒,又掐著腮幫子看了舌苔,舌苔正中呈黑色,再彈弄一下王忠的手指頭,手指頭梆硬,毫無柔韌度。

司空耀衝著高進搖了搖頭,言道:「他果然是被毒死了,而且照屍體的表征來看,至少死了五個時辰了。」

高進有些失望,他還是很希望王忠吃了閉氣丹,明天會自動復活過來,這樣好跟蹤他找到其他賊人,可惜他真的死了。

司空耀又道:「兄弟,別灰心呀,經過今晚這麼一折騰,恩濟莊鬧鬼的事兒必然會穿到臨安府去,我相信那些賊人在臨安府必然埋下了眾多眼線,倘若王忠詐屍了,那些眼線也必然回來查看,那麼我們的線索就不會斷。」

高進點點頭,言道:「如今也只好靜觀其變了。」

第二日,恩濟莊鬧鬼的事兒果然在臨安府傳開了。

不遠處有一哨人馬直奔恩濟莊趕來,仔細瞧看,正是臨安府的三班總督頭「地鏜刀」雷金彪。就看這雷金彪穿著一身紅衣,騎著棗紅色的大馬,腰上懸著一把長刀,刀把後面有一個鋼環,環子上拴著一方紅綢,猩紅的刀鞘上赫然有一個「雷」字!再看他一張黃焦焦的臉樘,濃眉大豹子眼,高鼻樑,方海口,長得是平頭正臉,一團的正氣!他身後帶著二十名精壯的捕快,這些捕快也都是腰挎長刀,腳蹬薄底快靴,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頗有些威風。

再往後看還有二三十號人,嗬!一個個身材瘦小,還都佝僂著腰,走起路來扭扭捏捏,說男不是男,說女不是女的,仔細瞧看,原來恩濟莊的太監們。原來這幫太監連夜趕回臨安府,結果臨安府的大門緊閉,任憑這幫人喊破了嗓子,守城的官兵也不給開城門。一直挨到卯時三刻,城門方才大開。這幫太監在城外貓了一夜,見城門開啟,拚命就往城裡奔去,可此時皇城尚未開門,這幫人一合計乾脆先去臨安府衙報案吧。臨安知府還真惹不起這幫太監,煞有介事的升了大堂,聽他們尖聲尖氣的說什麼「王忠詐屍」「厲鬼鬧靈堂」之類的,把知府大老爺也聽的腦瓜皮兒直發麻、後背直冒涼氣,因此,也不敢怠慢,急令三班總督頭雷金彪帶著人馬前去恩濟莊驗看現場。

再往後看,三個一夥兒,五個一群兒,星星點點的也有不少人跟在後頭,估計是看熱鬧的老百姓。高進和司空耀此時已經到了恩濟莊的外面,繞了個遠路,假裝是路過的,夾雜在人群之中,混進恩濟莊看熱鬧。

雷金彪下了棗紅馬,從腰裡「倉」的一聲拔出長刀,邁步就往靈堂走去,身後的捕快也都拔刀在手,緊跟其後。就這股子衝勁兒,說明雷金彪平素是光明磊落的。靈堂的屋門早在昨晚上就被張天師師徒給撞破了,因此,雷金彪站在靈堂外面往裡瞧看,裡面並無什麼異樣,何況現在天已經大亮了,屋內的光線也不差,看的清清楚楚。

雷金彪一腳把半截子門扇蹬飛,自己率先進了靈堂,緊跟著有四個精壯的捕快也同時闖了進去。高進和司空耀夾在人群之中,先是瞧著雷金彪這伙兒官人查看現場,覺得索然無味,便又觀察身邊這些百姓的舉動。

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在人群之中有兩個人比較特殊,這二人一看便是酒肆飯莊店夥計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衫,腰裡勒著粗布腰帶子,頭上戴著粗布小帽,把頭髮全部都罩住了,腳上蹬的是尖頭布鞋,穿衣雖然樸素,但這二人眼睛極為有神,要是一般人,種地的、跑堂的、做買做賣的,哪有這麼亮眼神?眼睛是心靈之窗啊,眼睛越亮說明身體越好,這麼亮的眼神,絕對是練武之人才會有的,而且一定是下過七八年的苦功,才能練到這個程度。再看這二人一個是寬肩膀,大高個兒,挺胸拔背,步法沉穩,看來是練硬功的路數,另一個則尖腦殼、窄肩膀,身形消瘦,走起路來如一陣風,顯然輕功很不錯。

就看這二人在人群之中不停地往前蹭,一直從最後邊蹭到最前邊,離著靈堂的正門就只有一步之遙,那個瘦子拔起脖子往裡瞧看。此時,雷金彪正指揮著兩個捕快從棺材裡把王忠的屍首抬出來,經過一天一夜,王忠的屍首此時已經不再僵硬,而是變的略微有些浮腫了。

那瘦子剛想近前去探看,被門口把守的捕快喝道:「離遠點,不得擅入!」那瘦子剛要發作,就被大高個兒拉住了衣角,只得訕訕地退了回來。

此時高進也已經悄悄蹭到他們身後,就看那瘦子湊到大高個兒的耳根子底下,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話,那大高個兒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得意之色一掠而過,二人嘀咕了幾句便又擠出了人群,頭也不回的往臨安府走去。

高進與司空耀也都悄悄跟了出來,假裝成進城採買的小商販,跟著這二人就往臨安府的方向走去。前面這二位非常警覺,覺得後面好像有「尾巴」,不時回頭瞧看,一眼就看到高進和司空耀了。不過司空耀經驗老道,根本就裝作沒有在意到這二位,一邊走一邊跟高進言道:「老弟啊,這次你跟著我進城,我管保你玩的開心,你聽說過『風月樓』麼?」

高進也順杆子往上爬,急問道:「我還真沒去過,聽『風月樓』這名字,我心裡特痒痒……」

兩個說著,還哈哈壞笑了一陣子,正好就從那二位身邊過去了,也就是從他們身後走到他們前頭去了。

這二位「店夥計」一聽,原來高進和司空耀是奔著風花雪月去的,這才放下了心,又往後瞧了瞧,此時已經是大白天,進城的,出城的,人多著那,何況臨安府是大宋最繁華、最熱鬧的所在,沒有人太在意這二人,這二人才繼續趕路。

高進和司空耀進了城後,先貓在一個賣水果的攤位上,假意買吃的,等那兩個「店夥計」走過去後,又在後面跟上了,這次高進和司空耀有了前車之鑑,不再跟的那麼緊了,就像是逛街一樣,只要店夥計二人在他們的眼力之內,便不會刻意的接近他們,一旦那兩個「店夥計」拐彎了,高進和司空耀也不管身旁來往的老百姓,就地一縱,伸展輕功,躍上高樓,登高下望,等看到「店夥計」的身影了,再施展輕功,穿房過脊,悄悄在後面跟上。

就看這兩個「店夥計」穿街過巷,左拐右轉,終於進了「嘉興酒樓」。這嘉興酒樓共有三層,雕梁畫柱,頗為講究,在臨安府頗有些名氣,與太白樓、狀元樓並稱京師三大酒樓。但三個酒樓卻又各自不同,狀元樓的主顧大多都是達官貴人,多少都沾著點官氣,不管酒菜好不好吃,來這裡吃就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平時包間雅座都是留給當朝的顯貴,普通人再有錢也不敢跟當官兒的人爭呀。太白樓的主顧多是些文人墨客,文氣很濃!太白樓在西湖岸邊,不遠處便是北孤峰、玉皇山、鳳凰珊、寶石山,山湖交映,景色最好不過,因此也最吸引才子佳人、文人騷客前來光顧,太白樓的牆壁上幾乎掛滿了名人的墨寶,這便是最好的例證。嘉興酒樓的主顧則是做買賣的商人、走江湖的豪客居多,這裡的老酒最烈,這裡的菜味最濃,做買做賣的、跑江湖的、押鏢的、捕快衙役們都在這裡大快朵頤,痛快的豪飲,划拳行令,大呼大叫,痛快的笑,嚎啕的哭,毫無拘束。甚至很多豪客還喜歡把旁邊「弄月軒」的姑娘們拉過來吃酒,掌柜的來者不拒,只要你給的錢,任你怎麼玩兒都行。因此,達官貴人嫌這裡沒檔次,文人墨客嫌這裡太俗氣。

高進與司空耀在嘉興酒樓前停住了腳步,倘若這樣進去,那兩個「店夥計」必然會起疑心,這酒樓的生意如此火爆,人滿為患,就即便是進去了,也未必能靠近那兩個「店夥計」,二人一商議,要知心腹事,單聽背後言,於是便在對面找了一家小客棧先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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