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蘇陽醒的時候,模模糊糊,身邊的人給他說什麼,他便信什麼,身邊的人給他說齊王奪了天下,奪了皇位,蘇陽也就這麼以為,只是不曾想到,這齊王在最後皇位這一步還在猶豫。

不過這天下已經是齊王的了,用什麼手段得到皇位是人家的自由。

蘇陽已經脫掉了太子的面孔,這些事情和他沒什麼相干了。

歪著頭又聽了一陣八卦,蘇陽感覺非常下飯,直接將兩大碗米飯給吃的乾乾淨淨,吩咐跑堂的,要了一間上房,蘇陽進去打坐調息,培育真氣。

修行之道,非是旦夕之功,吐納導引,日日堅持,自然圓滿。

清晨起床,洗漱之後,蘇陽喝了一碗粥,在深山呆了這一段時間,蘇陽感覺還是五穀雜糧最是養人。

昨日的疲累此時已全然不見,蘇陽長個懶腰,走上街頭,準備置辦幾套新衣裳,買幾雙新鞋子,也好過整天這般敝衣破履,讓人輕慢。

布莊裡面羅列各色布匹,這些布匹因為厚薄差異,價錢不同,蘇陽大略了解之後,挑了四匹布色,便交給掌柜的,要掌柜的將它們做成衣衫。

「小兄弟你可真有眼光。」

掌柜的給蘇陽量身體,記尺寸,說道:「你挑的這些布,都是馮家娘子織成的,是我們布莊的上品。」

「你們做生意的,當然是夸自己的東西好。」

蘇陽任由掌柜的尺量身體,說道。

「馮家娘子織的布不用夸,馮家娘子……」

掌柜的留著八字小鬍鬚,身材矮小,一面給蘇陽尺量身子,一邊給蘇陽說這馮家娘子織布均勻,心靈手巧,絮絮叨叨中,掌柜的眸光往外一看,說道:「吶,賣主來了。」

蘇陽向門外望去,見昨日所見,抱著孩子迎接父親的那個書生進了布莊,一身青衫倒也利落,腋下夾著一匹布,笑臉對掌柜的打招呼。

「馮相公。」

掌柜的滿臉堆笑,將書生迎進來,說道:「旁人織一匹布,晝夜辛勞,也要一個月,倒是你家的布,二十天准來,織的也比旁人的好。」

「是拙荊辛苦所致。」

馮相公將布交放上桌,讓掌柜的過目。

掌柜的已經給蘇陽量好尺碼,將馮相公的布打開看了兩眼,贊道:「好布,我這就給你結款。」說著,起身就往後面取銀子。

掌柜的一走,這布莊裡面僅有蘇陽和馮相公兩人,馮相公便拱手,對著蘇陽招呼,兩個人談了兩句,彼此就通了姓名。

蘇陽這才知道,此人喚作馮相如,二十有六,是個秀才,老父在關帝廟前賣字,妻子在家織布,兩人供他在家苦讀,等著秋試。

蘇陽通告馮相如,則說是從河南來,要往京都投親,路過此地,粗略認識幾個字,並無功名在身。

兩個人談了一陣,掌柜的便來前將銀兩清了,馮相如記掛家中妻兒,便告辭離去,蘇陽付了定金,也就離了布莊,走向街頭。

廣平縣城以東西長,南北短,城中百姓往來穿梭,各有營生,酒樓茶肆生意大多不錯,足見生活質量還算不錯。

又因在這左近有太子蹤跡,故此這廣平縣內多了不少官兵,又來了位太守,據說巡撫也要來此。

在一家店內買了一驢肉火燒,蘇陽邊吃邊走,拐過街角,看到了水井邊上圍了一大群人,裡面還在吵吵鬧鬧,本著看熱鬧的天性,蘇陽便擠了進去。

「把錢給老子拿過來!」

發出聲音的人綢緞長衫,嘴上有鬍鬚,正是昨天故意給蘇陽指岔路的張向北。

在張向北對面站著兩人,其一為老頭子,穿的還算整潔,只是年歲已大,身形傴僂,而另一個人則是一壯年男子,身寬體胖,手中拿著一個錢袋,怒目的瞪著張向北,說道:「這錢不是你的!」

「你憑什麼說這錢不是我的?難道這錢是你的?」

「這錢也不是我的,是我撿的。」

「沒錯,就是我丟的。」

「你能說出這裡面有多少錢嗎?合的來就給你。」

「老子錢多了,花錢不記帳!」

張向北和那壯年小伙你一言,我一語,事情的大概就被蘇陽所知。

這老頭子和壯小伙兩個人在這撿到一個錢袋,駐足此地,想要等失主,只是失主沒有等到,倒是等到了張向北這等人,此時賴著這錢就是他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在這裡吵起來了。

「你不給我,也好,我們現在去見官,我們去找縣丞大人,由縣丞大人剖判分明!」

張向北一把抓住壯小伙,另一隻手握住錢袋,拉扯著便要見官。

當地不少人皆知這張向北是無賴豪強,這縣丞又是他的姐夫,心中均知這兩人若是跟他見了姐夫,恐怕難討到好,都在一邊暗自搖頭,也不敢吭聲。

唉?這錢袋不是鄭虎家的標識嗎?

蘇陽想到了那掉進陷阱裡面斷腿的鄭虎。

「小兄弟啊。」

蘇陽從人群中站出來,伸手按在錢袋上面,對著旁邊的壯小伙說道:「小兄弟啊,你不認得眼前之人,他就是我們縣丞大人的小舅子!」

「小舅子算什麼?」

眼前壯漢毫不鬆手,叫道:「我還是縣令的親兄弟呢!」

縣令比縣丞大,兩者就似縣長和副縣長。

此言一出,滿場皆寂,看著壯漢也帶著尊敬,這縣令大人的親兄弟,那可比這縣丞大人的小舅子要厲害的多。

張向北也一下子就撒了手,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壯漢,問道:「周縣令似是沒有你這兄弟。」

「當然沒有了。」

壯漢說道:「我叫白乙,我哥哥在浙江做縣令。」

「噓……」

圍觀的人不由噓出聲。

一個是浙江的縣令,一個是湖北的縣丞,此地是在河北,浙江的縣令管不到,那麼自然是縣丞厲害。

「給老子拿過來!」

張向北伸手一抓,便要強行將這裡面的銀兩給奪走,壯漢白乙自然不願,兩個人你撕我拽,你也不松,我也不放,瞪的面紅耳赤。

蘇陽眼見這兩人要打起來,伸手一劈,從兩人手中直接奪走了錢袋,止住兩人,對著白乙說道:「小兄弟啊,這縣官不如現管,你們若是繼續爭奪下去,徒勞無益,不妨我們將這錢袋打開,在裡面給你拿出一些路費,剩下的錢就交給他算了。」

白乙對著蘇陽怒目而視。

張向北雙手抱胸,面有得色。

「後生。」

白父走上前,拉著白乙,看著蘇陽說道:「這財可義取,不能力奪,像這等錢財,便是放在我父子倆手中,我倆也不能受用,這富貴有數,窮通有定,天地無私,鬼神昭應,便是得了錢財,也損了自己的德行,我勸你倆還是行善為高,莫貪橫財。」

一番話說得殷殷切切,話畢,白父拉著白乙,也不管這錢如何定奪,轉身就走。

佩服!

蘇陽目送白父離開。

「呸!」

張向北對著白父和白乙呸了一聲,罵道:「酸不可聞!臭不可聞!」而後劈手到蘇陽這邊,意欲將錢袋奪回來。

「唉,張大哥別急嘛。」

蘇陽輕輕一拋錢袋,讓過了張向北的手,而後將錢袋接在手中,輕輕掂量,笑著說道:「像張大哥這種人,也是我們城內有名的體面人,張大哥發的這一筆財,我們也不敢說見者有份,不過請我們到酒樓茶肆,吃上一頓,也可以吧。」

張向北視線隨著蘇陽手中錢袋上下起伏,又看這周圍這些平頭百姓不過二三十個,吃上一頓,也不過四五百文,而看錢袋裡面,應該都是銀子。

怎麼都是賺,絕對不會虧。

張向北心情極佳,大手一揮,說道:「好,就你們這些人,跟著我去……」

「李家店。」

蘇陽說道。

張向北接過錢袋,打開一看,黃的是金,白的是銀,這沉甸甸的一包足夠他花銷半年,當下心情極佳,說道:「好,我們就去李家店!」就算是多開銷一點也沒事。

「小老弟,聽口音你不像我們這的,不過我看你挺眼熟的,你家住哪裡?」

張向北自覺今日得到橫財,也多仰仗蘇陽,故此問道,想要將蘇陽收為他身邊小弟,為他跑腿。

你果然忘了昨天騙老子的事。

蘇陽隨口扯謊,一併向著李家店走去。

到了這店內,張向北喜出風頭,直接張羅了五桌,又怕後續這些人自行添菜,再添花銷,故此等到菜肴上桌之後,張向北拿著錢袋,找到老闆就直接結帳。

「把這些銀子給我稱一下,換成散錢,帳先清了。」

張向北拿出一把銀子,闊氣說道。

大乾王朝平民百姓最多用的是銅錢,而用銀子消費,則需要稱稱重量,如此才能兌換。

「等一下。」

張向北來到這裡的張揚吵鬧,可謂引人奪目,而看到錢袋之後,從樓上下來一人,絡腮鬍須,身高體壯,一手按著錢袋,厲聲喝道:「這錢袋你從哪裡來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讓張向北心驚膽戰,又看此人怒目對著他,忍不住叫道:「這是老子的!」

「啪!」

蒲團大的巴掌已經抽在了張向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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