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出行,人多眼雜,蘇陽不召畫中馬車,而在車行裡面花錢租聘,如此才駕著馬車,和宋,王,楊,錢,郭家的夥計們一同上了路,蘇陽這邊僅是一人足矣,而這五家的藥鋪則每家兩輛馬車,一同過去有三個人,兩個趕馬車的夥計,一個計帳房的先生。

「我們這一次出門前算了卦。」

宋家帳房先生對蘇陽拱手,說道:「卦中說,我們這一次雖有兇險,但吉人天相,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

「安心,此去必然萬無一失。」

蘇陽含笑說道,驅馳馬車走在最前,五家人都隨其後,一行人出了城,一併向著莒縣去了,臨到城門口的時候,蘇陽順帶看了一下茶攤,只是興許天太早了,柳樹下面並無賣茶人,隨口向著周圍的人打聽。

「賣茶的柳老頭啊。」

宋家帳房先生聽了,想了想,說道:「我們都不太留意,不知道他家在哪裡,也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倒是他的茶確實不錯,喝了解渴。」

「他賣茶多久了?」

蘇陽問道。

「這……有二十年吧。」

「沒有二十年,應該也就十多年吧。」

「沒留意過。」

「應該沒有那麼多年頭,這柳老頭應該是外來流民,早幾年我們這周圍發蝗災,就我們沂水倖免,那時候到我們沂水不少流民,都被縣令安置落戶,也是自那以後,才有的茶攤。」

一行人七嘴八舌,前車後車高談闊論,說是前去進貨,此時更像郊遊,在彼此攀談間,心中對土匪的恐懼也少了很多,而他們都是藥堂夥計,知道不少士紳秘事,現在將這事說出,讓人聽之發笑。

去往莒縣的路上太平無事,臨近中午,蘇陽帶著眾人來到了莒縣,徑直就往吳家,吳家看到這一趟來此進藥的有這麼多人,連忙將眾人引入就近酒樓,點上飯菜,將眾人接待。

「諸位在這裡稍等,我家公子馬上就到。」

將眾人接待過來的夥計說道。

「蘇掌柜,我們先吃。」

王家帳房給蘇陽遞過筷子,說道:「這家酒樓,以前進貨的時候我經常來吃,這家的滷味可是當地一絕。」

蘇陽接過筷子,一夾滷肉,送入口中,覺得肥膩香濃,味道極佳,不由稱讚,又對身邊管帳的說道:「也是你們這些店面和人合作的時間長,名聲大,這吳家才會出面招待,上一次我來這裡進貨可沒有這種待遇,吃飯住宿,全是自個兒的,去的飯莊看似生意紅火,價格公道,但飯菜的味道都不太對,不新鮮。」

「那是吳家還不知道蘇掌柜的名號。」

楊家帳房說道:「等到這吳家知道了蘇掌柜的名號,別說招待飯菜,怕是這藥材都給您送到同人堂去。」

「話可不能這麼說。」

蘇陽筷子挑著菜肴,說道:「這沂水縣的名醫可多了。」

幾個人坐在飯桌上面邊吃邊嘮,吳家的公子已經匆匆趕來,白裡衣,紅長褂,二十七八歲,看著極為老成,來到桌前先告罪,方才入席。

「諸位來的當真有些不湊巧。」

吳家公子說道:「前不久你們沂水縣那邊已經拉走了不少藥材,你們這一次訂單又大,一時難以湊齊,吃過飯,我讓夥計帶著各位在城中轉轉,我去下面收貨,天黑之前,定給把貨給你們送來。」

蘇陽和各位帳房對視一眼,這種事情出乎意料,但也沒辦法。

吳家公子坐到場中,氣氛很快就熱鬧起來,蘇陽和他彼此通了姓名,知道這吳公子的名字叫做吳坤。

「吳公子。」

蘇陽端著酒杯,和吳坤酒杯碰一下,問道:「我在沂水便聽聞這莒縣有一少年英才,十四歲中了秀才,好像姓王,不知吳公子見過沒有?」

蘇陽隨口探問,詢問著【嬰寧】篇的男主角情況。

「哈哈哈哈……」

吳坤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蘇掌柜說的這少年英才,是我姑家表弟,叫做王子服,平常我姑姑家教甚嚴,他也很少出門,每天都在家中苦讀詩書,否則定然給先生引薦一下。」

哦……

蘇陽看著吳坤……原來你就是王子服的神媒人,也是王子服和嬰寧的表哥。

嬰寧篇中,在上元節王子服碰到了嬰寧,從此之後茶飯不思,便是這表哥前去探望,試探出了王子服的心意,而後找了一段時間找不到,為了寬王子服的心,便謊稱是姨家表妹,住在南山,距離這莒縣三十里地,而王子服往南山走了三十里地,果然就遇到了嬰寧,一詢問,果然又是他姨家表妹……

「表哥……呸!」

蘇陽腦中正過劇情,一時口誤,又問道:「你表弟可曾婚配?」

「唉……」

吳坤一聽這個,臉上一愁,嘆氣說道:「我表弟和蕭家的女兒早就定了婚約,現在已經臨近婚期,這蕭家女兒突然臥病在床,莒縣這邊的大夫多去看了,都沒辦法,只說此女恐怕不壽。」

蘇陽默默點頭,嬰寧開篇,這王子服已經死了未婚妻,是以年齡雖大,未曾娶親。

「什麼不壽,這是沒有碰到我們沂水的蘇大夫!」

楊家帳房先生此時喝了不少,伸手拍著蘇陽肩膀,對吳坤說道:「我們沂水縣的蘇大夫,那就是這個!」帳房先生比著大拇指,繼續說道:「我家門口有一個張姓老伯,年齡一大,走路開始一瘸一拐,在我們沂水城中找了張大夫,也找了神婆,一個個都說這腿沒救了,但是到了我們蘇大夫這裡,輕而易舉就給治好了,現在是健步如飛……還有我家門口的周老爹,孩子不滿周歲,眼看就要夭折,大半夜將孩子送到同人堂,當時蘇大夫沒有在家,就看家的婢女扎了幾針,人就好了…婢女都這麼厲害,我們蘇大夫還用說嗎?現在的沂水城中,最厲害的大夫,就是我們的蘇大夫!」

張老伯的病症,蘇陽了解,只是後來這孩子的事情,蘇陽真不清楚。

這番言論說的有些太過,一併來到這裡的藥方夥計,各位藥堂的帳房先生面色都有不悅,他們都是藥鋪出身,自然不想聽到這等鼓吹別人醫術了得的話。

蘇陽看向著楊家帳房,看他目光炙熱,心中不由便浮現一詞……一粉頂十黑。

這個楊家帳房成功的給他拉了不少仇恨。

「如此甚好。」

吳坤伸手拉著蘇陽手腕,激動說道:「蘇大夫既然有如此神異,不妨稍後跟我一併前往蕭家探望,若蘇大夫真能治好蕭家小姐,成了我表弟姻緣,那就是功德無量。」

我治好了蕭家小姐,才是壞了你表弟姻緣吶。

但人有病症,蘇陽不可能不治,吳坤一邀約,蘇陽便應承下來。

大略了吃了幾口飯,吳坤便拉著蘇陽,到了門外,上了馬車,一面招呼夥計去拿藥箱,另一邊帶著蘇陽,便往蕭家趕去。

蕭家在莒縣也是一大戶人家,家中有管家,有婢媼,近來因蕭家小姐之時,也有不少左近名醫上門,都不曾起效,吳坤是當地藥商,和王子服又是表兄弟,此時帶著大夫前來,蕭家自是好好接待。

蘇陽在外先詢問婢子,只是婢子支支吾吾,不好言語,只是略略的說了幾句,而後隔著布簾,蘇陽為蕭家小姐把脈,小聲的交談幾句,借著真氣了解,明白是何病症。

這種病症,應該是錢大夫擅長領域。

是這蕭家小姐有了蟯蟲,這有了蟯蟲之後,使得她忌諱之處多有不適,而這種病症,又是她不可能宣之於口,甚至難以言語,故此這病症一再耽擱,現在已經嚴重了。

蘇陽給她開了些清洗,灌用,食用的藥物,寫成單子,交代婢子記清楚,方才從這內房中走出。

「怎麼樣?」

蕭家父親一直等著,看到蘇陽走出,連忙問道。

「依法治療,七天必有成效。」

蘇陽保證說道,蕭家小姐畢竟是得病已久,不可能三兩幅湯藥便讓她活蹦亂跳,但若依照此法調養七天,這病症也就差不多了。

合理的收了蕭家的診金,蘇陽和吳坤兩個人離開這裡。

「蕭家小姐病症如何?」

到了外面,吳坤連忙問道。

這種事涉及蕭家小姐隱私,蘇陽自然不答。

「我表弟和蕭家小姐在一月之內便要成親,應該不會耽誤吧。」

吳坤又問道。

「不耽誤。」

蘇陽在這點能夠保證。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吳坤是終於放下心來了,伸手僅僅抓住蘇陽胳膊,說道:「蘇掌柜你功德無量,成就了我表弟的婚事,待到我表弟成婚之時,蘇大夫務必賞臉前來!」

「好,只要有空,一定前來。」

蘇陽答應的倒是乾脆。

到了城中,吳坤便讓夥計陪著蘇陽,帶著蘇陽在莒縣城中有名的地方遊覽,一直等到天色將黑之時,吳坤終於是將各家要的藥材全都備齊,大家依次點貨,確認無誤之後付清銀兩,將馬車在客棧內停放好,當夜便在莒縣休息,待到第二天天亮,方才一併上路,向著沂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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