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亂了一夜。

蘇陽聽著外面一片嘈雜,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將門推開,看到衙門裡面的丫鬟差役來來往往,亂成一片,就算是白乙,這個時候也去了白甲身邊的內院,整個宅院裡面一片混亂,無人管理,蘇陽左右看了一圈,也隨之往內宅而去。

「公子,您起床了。」

一女子聲音在蘇陽背後,蘇陽轉過身來,瞧見了後面那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丫鬟,昨夜這丫鬟暗示蘇陽,只是蘇陽沒有理會,今日見面的時候,丫鬟還有些含羞帶怨。

「你叫淅兒吧。」

蘇陽聽過丫鬟的名字,對丫鬟笑道。

「難得公子記住人家。」

淅兒看著蘇陽,幽怨說道,瞧著蘇陽往內宅而去,又問道:「公子你去內宅做什麼?」

「見見你們的縣老爺。」

蘇陽對淅兒說道。

「我們縣老爺昨晚魔怔了。」

淅兒說道:「現在大約是不會見人的,公子最好擇日拜會。」淅兒好意的提醒蘇陽。

昨天晚上開始,白甲一直在叫著狼,還不敢看鏡子,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剛剛穩定下來。

蘇陽點點頭,輕輕笑笑,這正是他一手所做,旨在提醒。

「公子來到衙門有什麼事情?」

淅兒瞧著蘇陽,探尋問道。

蘇陽看淅兒神情,笑了笑,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藉助白縣令來找幾個人。」有些事情沒有出現在文卷里,或許就在人的腦海里。

淅兒聞言說道:「若是找人,應該去找縣丞大人,縣丞大人聯絡各地士紳,對整個金華知之甚詳,我們縣令大人管的並不多。」

縣丞是縣官的佐官,主管文書,倉庫,糧馬,稅收等等雜務,並且還要負責和當地的士紳加強聯絡,維護朝廷統治,在一縣之中也是位高權重,僅在縣令之下。

「縣丞應該也在後院吧。」

蘇陽笑道,抬步就要往後院走去。

淅兒伸手扯著蘇陽衣袖,說道:「你若現在去了後院,只怕要被收兩份錢。」

縣丞一份,縣令一份。

蘇陽輕輕笑笑,目光看在了淅兒的身上,笑問道:「姑娘和他們並不一心?」

「攢攢簇簇妖魔怪,四門都是狼精靈。斑斕老虎為都管,白面雄彪作總兵。

丫叉角鹿傳文引,伶俐狐狸當道行。千尺大蟒圍城走,萬丈長蛇占路程。

樓下蒼狼呼令使,台前花豹作人聲。搖旗擂鼓皆妖怪,巡更坐鋪盡山精。

狡兔開門弄買賣,野豬挑擔幹營生。先年原是天朝國,如今翻作虎狼城。」

淅兒目光淒哀,輕聲念道:「這就是一個人間獅駝嶺,大乾虎狼城,淅兒畢竟是一個人,豈會和這些人一心?」

淅兒所念的詩文,是出自西遊記中,是孫悟空到了獅駝嶺城中的時候,看到眾妖魔占據了城池時候的異像,當時的孫悟空都因此嚇了一跌,掙挫不起,而現在被淅兒用以形容金華的衙門。

這一首詩句,就算是平常讀過西遊記的讀書人,都不一定能夠將詩文背誦下來,但是淅兒這樣一個丫頭,卻將這詩文完整的誦念出來,顯然不凡。

蘇陽對淅兒另眼相看。

「姑娘是想要離開衙門。」

蘇陽看著淅兒,問道。

無怪乎昨夜這丫鬟主動送上門來,並且還給蘇陽暗示,原來是有這方面的意思,想來是看上了蘇陽不凡,將蘇陽當做是脫身之機了,她一介女流,唯有以身相許,纏住蘇陽的心,才能夠讓蘇陽心軟,才能讓蘇陽將她搭救出去。

淅兒委身就要跪下,卻被蘇陽一手扶起。

「淅兒說出了這種話,若是被人知道,在這衙門裡面必死無疑了。」

淅兒淚眼盈盈,對蘇陽說道:「懇請公子務必搭救我,將我帶離此地,今後當牛做馬,洗衣做飯,淅兒絕對不在話下!」

蘇陽伸手輕輕拍拍淅兒,略微安慰一下。

「看樣子,你是在這衙門待不下去了。」

蘇陽和聲對淅兒說道。

淅兒明晰感覺到了蘇陽的善意,抬起頭來,對蘇陽說道:「夫人甚妒,淅兒本就是內宅的眼中釘,夫人恨不得將淅兒拔之後快,內宅外院,都沒有淅兒容身之地,若是逃跑,淅兒父親還在金華城內,唯有公子能大發慈悲,將淅兒買回去,才能夠讓淅兒安然脫身。」

淅兒也是看蘇陽自從進入府邸,舉止從容有度,自覺是一個託付終身的好人選,才敢大膽的對蘇陽表明心意,說出金華府邸之事。

這夫人甚妒,夫人也不忠啊……

「好。」

蘇陽一口答應,看著淅兒笑道:「你跟我走到後院去,我這就把你買回去。」

淅兒聽到蘇陽答應,喜不自勝,對著蘇陽連連感謝。

蘇陽擺擺手,和淅兒一前一後,走入到了府衙內宅,一路走到了白縣令白甲的房門前面。

此時內宅裡面已經平定下來了,白甲坐在床上,手中緊緊捂著一個錢囊,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大人好了?」

淅兒問門前站著的丫鬟。

這門前的丫鬟看到淅兒詢問,說道:「大人原本不知怎麼,被嚇的驚慌失措,自從在床邊拾到了錢袋子之後,整個人就好多了。」

看樣子是錢安慰住了白甲。

「床邊拾到錢袋子?」

淅兒訝然說道:「那這錢不是大人的,就是夫人的,大人怎麼就好了?」

門前的丫鬟古怪一笑,說道:「就是因為這錢不是大人的,也不是夫人的,大人才會那麼高興……」

不是大人的,也不是夫人的,那麼這錢究竟是誰的,她們內宅的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錢自然就是……

「老天所賜啊!」

白甲在裡面長出一口氣,忽然說道:「佛經裡面說的好啊,要遠離顛倒夢想,打破魔障,我就是因為心頭有了魔障,有了顧慮,才會看到了豺狼虎豹,直到看到這些錢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了,只有這錢,只有這權才是真實的!」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白甲從失神中徹底走了出來,伸手將這銀錢倒在手中,嘩啦啦的一大把,看著白夫人說道:「你瞧,我們兩個昨天還在說缺錢,今天老天就賜給我們一把。」

白夫人左右撇嘴,勉強擠出來一點笑容,說道:「是極是極。」

「我要重新寫書信,告訴這些士紳們,他們的案子都要重審。」

白甲提起精神來,對白夫人說道:「還要通知一下牢獄裡面的那些人,告訴他們案情有了轉機,想要讓老爺改判,就讓他們趕緊拿出錢來。」

看到錢的時候,白甲已經徹底從昨天的心理陰影中走出來了。

在門外的蘇陽聽到這些的時候,嘆了口氣。

「誰在外面?」

白甲聽到外面有聲音,立刻問道。

同樣在房內的白乙走出門來,看到了在外面的蘇陽,連忙帶著蘇陽進去,和白甲引薦,對白甲說了當初和蘇陽在廣平縣見面,又在這裡和蘇陽二度見面,而蘇陽有事相求的話。

「你想問城北的案情?」

白甲看著蘇陽,挑眉問道。

「是。」

蘇陽點頭,對白甲說道:「在下的一些朋友,可能就在那裡牽連。」

「這城北的案情可就多了。」

白甲身子後仰,對蘇陽說道:「城北的案情可就多了,有王家莊被搶一案,有李家村被屠一案,有周家口遇妖一案,還有劉家裝和趙家莊火併一案,外加一個密印寺和尚一案,以及孫家子被吸血一案,樁樁件件,都是案情,不知道你的朋友牽連在哪一案啊?」

說起這些案子,你好像挺驕傲,挺有籌碼的樣子。

不過從白甲的口中,蘇陽確實聽到了許多在文案上面從來沒有記錄的案子。

「煩請大人都說一遍了。」

蘇陽看著白甲說道:「錢不是問題。」

既然錢不是問題,那麼就沒有問題了。

白甲聽到蘇陽願意掏錢,就把案情一件一件的給蘇陽說了出來,這劉家莊和趙家莊因為水渠之事,兩個村子發生火併械鬥,人多半被白甲所抓,,王家莊被搶,是山中強盜所為,李家村被屠,究其原因尚未查明,周家口有人遇到了一個形如夜叉的妖怪,劉家子則是在房間裡面,血髓盡失,丟了性命。

樁樁件件,或曲折,或離奇。

蘇陽將這一切聽完,從懷裡面取出來明珠一顆,大如核桃,流光四溢,遞到了白甲眼前,說道:「大人,我還想要將府中丫鬟淅兒贖買……」

「拿走吧拿走吧!」

白甲的雙眼已經被明珠所吸引,毫不在意。

白夫人聽到了蘇陽要贖買淅兒,自覺去掉了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連忙在一旁找出來了契約書,將這契約書遞到了蘇陽的跟前,如此算是蘇陽將淅兒給贖買回去。

「那就好。」

蘇陽接過文書,將這明珠放在了白甲的手中。

「這是什麼珠子?」

白甲摩挲明珠,只覺明珠是一個稀世珍寶,是他前所未見的寶貝。

「這顆珠子叫做靈狼丹珠。」

蘇陽說道:「據說佩戴的人,身體會越來越好,力量會越來越強,心裏面想什麼,就會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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