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四年9月16日晴虎口脫險者北雲

「找!便是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金郎大發雷霆,時至如今宋北雲已經在這地方丟了有十個時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要說已經出城?斷然不可能,別說是一個大活人了,現在就是一隻雞都別想偷摸著被人帶出城去,可謂是嚴防死守。

城中更是挨家挨戶的搜查了許久,不存在說哪裡能藏人的,但如今他就恩是丟了,無聲無息的丟了……

這別說是讓宋國皇帝知道了,就算是讓他們遼國的皇帝知道,恐怕都要有一批人死無全屍。

就如宋北雲說的,那可是宋北雲!得之便是天下唾手可得的宋北雲,這是千金都換不來的寶貝。是宋國皇帝肯交出法外之權的宋北雲、是遼皇皇帝不惜委身與之的宋北雲。

他丟了!他現在丟了!!!

金郎知道以宋北雲穩紮穩打的性子,他定然不會開這種玩笑,而如今這事無非就是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被某國的刺客給暗殺了,現在屍體也許埋在某個菜園子中也許扔在某口枯井中。一個是他被人擄走了。

不管是哪一個結果,都不是金郎能夠承擔的,也不是遼國能夠承擔的……

「喝喝喝,喝去個死喲!」

金郎給了自己一巴掌,懊惱的坐在那裡。若是昨天不去邀請宋北雲賞月飲酒,今日也不會落到這個結果,也恨自己沒有細細安排,以為說如今城中已無事,便能稍作輕鬆。

恨啊!恨啊!!!

而就在滿城繼續瘋狂翻找宋北雲時,他如今正在啃著一張老餅,胸口有一把匕首頂在那,一點都不給他機會。

「女俠,你手真秀氣。」小宋一邊吃餅一邊說:「哎喲喲,你看這小月牙,定然是那早睡早起的人兒。」

「閉嘴,吃餅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宋清了清嗓子:「對了,女俠。我曾鑽研學習過麻衣神相,精通摸骨算命、看手相、看面相、點痣、刮痧,樣樣精通。要不要我給女俠……」

他說到一半,匕首已經懟到了他的嘴上,他只好收聲……

這個逼,怎麼冷熱不進呢?這不合常理啊,想來自己也沒幹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嘛,她怎麼對自己防備這麼深?想當初,自己還沒說這麼多話呢,就已經吸上了金鈴兒的那個東西了,如今卻連個手相都看不到?

難不成自己已經開始年老色衰了?

小宋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中,仿佛從人格上受到了侮辱。

「不是,女俠。我問你個事,為何你對我防備這麼深,你這匕首從頭開始就頂在我身上,你累不累?」

小宋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但這個綁匪卻始終沒有鬆懈半分,全程都是全神貫注的盯著匕首,只要宋北雲有任何異動就噗嗤一聲戳進去。

罷了罷了……

小宋認命一般的靠在那拿起葫蘆灌了一大口水又吃了口餅。

「今日入夜,我便帶你出城。」

「我不推薦這麼干。」小宋側耳傾聽起來:「你最好現在放了我,否則你會死。」

「大言不慚。」

而小宋沉默了一陣,放下了餅:「我吃飽了,你捆我吧。」

他的打算很簡單,就在這人綁他的時候,突然暴起以寸勁爆發一拳斃命!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孫子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先用麻袋套著自己的腦袋……然後用蒙汗藥捂自己的鼻子。

他娘的……大意了。

小宋失去意識之前最後想到的就是這個。

而等他醒來時,他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只剩車輪滾滾的聲音,外頭隱約可聽見嘈雜,其中還夾雜著士兵罵罵咧咧的聲音。如果沒有意外,這是他在被人轉運出城了,而如果一旦出城,那真的就是生死未卜了……

他的心開始懸了起來,生怕這幫衛兵偷懶不仔細查探,但現在他全身都被綁住,根本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而且這箱子裡只有一個氣孔,悶熱難當,他覺得自己可能都有些脫水了,完全使不上勁兒。

如果真的要這麼把他送走,他可能會死在路上……

「停下!」

前頭遼國士兵叫停了這輛車子並走上前動手搜查,而就在宋北雲滿懷期待感覺這口箱子要被打開時,外頭突然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說裡頭裝的是先人遷墳的骸骨,見不得日月光,還請軍爺通融。

「不會吧不會吧……這麼老土的理由不會真有人信吧?」

而下一刻,他聽到了錢串子的聲音,當時那麼一下他的心裡真的是咯噔一聲,暗道二十聲完了完了完了。

果然沒多一會兒,驢車就繼續啟動起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全身的力氣已經散去,腦子裡近乎一片空白。

可偏偏就在這絕望之時,突然後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前方所有車輛全部停下。」

「是韓姬!」小宋熱切的希望一下子重新被點燃了:「得救了!」

果然,佛寶奴的女官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趕到了,她帶著親衛攔在了城門口,開始重新對過往的車輛進行檢查。

隨著她聲音的臨近,小宋明顯能感覺到身邊的腳步聲開始散亂起來,似乎是悄無聲息的跑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頭頂的盒子吱嘎一聲被打開,接著就是親衛的驚呼聲。

接著韓姬快步走來,看到箱子裡的宋北雲,她當時就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但好歹是佛寶奴的貼身女官,她強行鎮定之後,伸手去探宋北雲的鼻息,但手還沒到,就看到宋北雲的眼睛斜著過來盯上了她。

「快來人!」

親衛呼呼啦啦的沖了上來將宋北雲從這箱子裡解救了出來,他一被鬆開,當時就一個站立不穩往前栽倒而去,幸得平時被自己欺負的不成人樣的女官連忙攙扶,才沒讓他倒頭而下。

「殺。」小宋抬起手指向之前的守門士兵:「全部殺掉!」

親衛不廢話,親衛都是鐵軍,這個情況都不用問,上去噗噗就將之前那些守軍殺翻在地。

而在韓姬攙扶下的宋北雲用虛弱的聲音說:「封城!查!給我查!」

隨著一聲令下,城門吱嘎著就封閉了起來,接著所有遼皇親衛傾巢而出,開始順藤摸瓜起來。

而小宋回到住所,先是睡了一覺,然後吃了一大碗肉粥,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他坐在床榻邊,看著跪在面前的韓姬。

「不怪你,怪我掉以輕心了。」小宋一揮手:「要不是你盡職盡責,我特麼現在八成死路上了。」

「是卑職守護不周。」

「少跟我說這些廢話。」小宋眯起眼睛,眼神里全是殺氣:「我給你畫一張圖,你們按圖給我抓人!抓不到我唯你是問!」

「卑職明白。」

很快,那女匪的通緝令便懸掛於城中各處,但經過好幾日的周旋,卻只抓到了那個趕車的老漢還有幾個負責接應的人,那個匪首卻不論如何都找不到了。

「你是說那人自稱是金國人?」

「嗯。」宋北雲坐在涼亭之中與金郎對坐,他的臉色陰霾,表情兇狠:「狗膽包天!」

「金國人混在此處,而且是個女子。」

「十七八歲的樣子,警惕性極高。」小宋輕輕敲著桌子:「臨陣綁票主帥,這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南院大王金郎側過頭不說話,他的使命就是幫助宋北雲打這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如今要是仗打贏了,主帥丟了,就算佛寶奴不殺他,他也得在宋帝面前自盡保全名節。

而這時外頭的韓姬匆匆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宋北雲和金郎面前:「王爺,宋大人。已有那匪首之信。」

「說。」

「據埋伏在此地的金國探子供述,匪首為金國邊軍大將完顏那個啥之女。」

「完顏哪個啥?」

「那個啥。」

「啥啊!」

韓姬點頭:「嗯。」

宋北云:「???」

「完顏那格撒。」金郎補充道:「他們完顏家的第九子,將遼國趕入關的人,是遼國的生死之敵。」

小宋當然認識這個人,於是他看向韓姬:「小韓啊,你說話口音有點重。」

韓姬沉默一陣:「嗯……」

「行吧。」小宋活動了一下脖子:「接下來是私人恩怨了。」

小宋起身走到鴿籠里取出一隻純血的鴿子:「我是不是承諾過不首先使用綁架暗殺等等?」

「是。」

「那他們現在是不是先綁的我?」

「是。」韓姬點頭,看到宋北雲的樣子,她突然間就感覺有些興奮了:「宋大人的意思是?」

「真當老子的人是擺設嗎?」小宋將手裡的杯子捏碎扔在地上,惡狠狠的說道:「老子要那個啥的頭!」

小宋從不留仇到過年,什麼狗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放狗屁!

「三十日內,我要看到完顏那格撒父女二人的狗頭擺在我桌上。」小宋放掉信鴿之後,轉身對金郎說道:「還得用石灰給我泡好!老子要給他倆滴琥珀。」

「這……會不死不休吧?」

「金郎啊,我可是差點死在他們手上。」小宋捏緊拳頭說道:「這口氣我咽不下去,說好私人恩怨,我有自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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