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一章做局

下課後,小妹讓趙煦留了下來:「官家,對弟弟妹妹的情況,你都清楚嗎?」

趙煦說道:「都挺好的,我平日裡偏愛九、十一、十三弟。來理工學院上課也都能見著。」

老九是趙佖,就是因為救治太晚最後被石薇和錢乙撈回來一條命,但是傷了眼睛的那個。

老十一是趙佶,歷史上那個琴棋書畫萬般皆能,唯獨不會做君的那個。

老十三趙似是趙煦同母弟弟。

因此三人得趙煦偏愛各有因由,九弟是憐他殘疾,十一弟是因他聰明,十三弟那是一母同胞。

自打趙佖那件事情過後,趙頊引入了民間醫術,尤其是特聘了錢乙作為兒科醫生,打那以後的神宗子女,倒是都平平安安地保留了下來。

不過高滔滔將這歸功於蘇油改造了內宮,去除了毒土,重定了風水的緣故。

老趙家的風格太重男輕女了,小妹不禁有些好氣:「那你那些妹妹呢?還有現在還不能來學院的那些呢?」

「這個……」

小妹說道:「見微而知著,賢和大家今日的表現,官家可能看出什麼來?」

趙煦回憶了課堂,擺起了老大哥的譜,搬出蘇油平時讚賞鼓勵他的那一套:「賢和挺好的啊,今天這麼複雜的乘除題都作對了,有進步,我這當哥的回去要好好獎勵一下。」

小妹卻不理他這茬:「我覺得吧,官家更應當關心幼弟幼妹們在宮裡是否快樂,有些事情他們可能不敢說,得官家小心觀察,別給人欺哄了去。」

趙煦不禁有些訝異:「山長是說,弟弟妹妹們在宮裡還有人敢欺負?」

「這個得官家去留意了。」蘇小妹開始收拾教具:「我只知道,像賢和他們幾個小的,每日裡來到學堂就萬分高興,臨到要離開學堂卻總是依依不捨,這就有些不正常。」

「還有,」蘇小妹又說道:「下午課間的點心,賢和她們雖然極度克制,但也能看出來她們是多麼喜愛,難道她們在宮裡沒有吃到過?」

趙煦得到提醒,再一回憶,不由得臉色陰沉起來。

收拾完教具,小妹又轉身擦黑板:「長兄如父,父親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很多事情,陛下應該親自關心才對。」

趙煦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山長提醒。」

……

大名府,常勝賭檔。

徐公子到底還是辜負了王晦的期許,徹底墮落了。

倒不是女色,好多美艷妓女想要倒貼,無奈人家徐公子不好這口。

妓女們很生氣,很快道上有傳聞,徐公子是天閹,繡花枕頭。

吳仁只得另闢蹊徑,加上大名府幾個混混幫襯,終於讓徐公子迷上了賭博。

開始還比較文雅,玩的麻將,雙陸,只為打發無聊的時光,到後來墮落到了撲克牌賭博,最後玩上了二十一點,炸金花。

這些東西都不是蘇油帶來的,大宋賭博盛行,以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沒用多久就搞出了很多類似的花樣。

徐公子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參與的賭局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只玩現鈔局,連籌碼都嫌不刺激了。

大宋尚赤,牌面大小不是黑紅梅方,而是紅方黑梅。

大小王變成了天神地祇,勾圈凱變成了王公候,完美地避開了當朝的忌諱。

今日徐公子手氣不順,已經輸出去了一百貫,翻開最後一張牌:「同花王侯會!開牌吧,我不信這把你還能拿走。」

王侯會就是同花的勾圈凱,牌面相當的大了。

對面一個胖員外將牌面翻開:「呵呵呵,老弟這把可惜了,咱這兒是同字三!」

徐公子這把輸出去了三十貫,不禁臉色有些不好看:「張兄今晚手風很順啊。」

胖員外笑道:「承讓承讓,倒霉了好幾日,合著也該咱順一回了。要不咱們換一鋪牌?」

周圍幾個都是幫著做局的幫閒,又說換的又說不換的,又是攪擾了一通。

徐公子見身前的賭金已然不厚,喊道:「吳仁!吳仁!」

「誒來了!」吳仁正在外頭跟賭檔的頭子張老二嗑瓜子聊閒天兒呢,聞言走了進來:「公子,啥事兒?!」

徐公子從懷裡摸出一個支票本,又摸出一支如今還屬於身份象徵的鋼筆,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撕下一張:「去銀行,再兌一百貫來!」

「好嘞,不過公子你還是悠著點,別等我回來之前把本耗完了……」

「廢什麼話!」

吳仁趕緊應著聲從雅間裡退出來,跟張老二一拱手:「少爺有命,洒家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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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別慌!」張老二趕緊制止,低聲道:「哥哥來,有樁富貴想與哥哥談談。」

徐公子是上層人物不懂下頭的門道,吳仁介紹大羊牯來賭檔,第一天就識破了孫老二做的局。

不過吳仁並沒有當面揭破,卻是私底下找到了孫老二,要分一杯羹。

孫老二當時還以為吳仁一個人好欺負,想要硬吃,十幾個閒漢挨了吳仁一通亂揍,才知道這位原來也是同道中人。

於是吳仁也分到了他的羹,孫老二還反過來刻意籠絡,這幾天徐公子輸掉的三百貫里,吳仁拿了百貫有餘。

孫老二自認已經將吳仁喂得差不多了,拉著他的胳膊進了一間密室,看樣子是帳房:「這可是天大的一樁富貴,非哥哥這等胳膊上跑馬的奢遮漢子不可!」

「咋地?」吳仁進了帳房也不老實,隨手翻看著孫老二的帳目:「多大的富貴?劫皇槓,搶銀行?」

「哎喲哥哥你別胡說!」孫老二都嚇壞了,一邊壓住帳本不讓吳仁亂翻,一邊說道:「咱不至於再拿那份斷頭錢,當年何九郎跟郭十三亮旗立寨轟動三州的掌故,早就翻篇兒了,連沂州二程那般英雄都受了招安……」

吳仁一把抓住孫老二胸口衣襟舉起來:「你敢消遣洒家!醋缽大的拳頭讓你知道啥叫酸楚!」

「哥哥別!先放我下來!」孫老二趕緊告饒:「再借我百十個膽子都不敢欺瞞哥哥,真是有一樁富貴!」

吳仁這才將孫老二放下來:「休得胡攪蠻纏,洒家不耐煩聽!」

孫老二這才說道:「沒別的,就剛剛徐公子給哥哥那張支票,想問問哥哥,能不能讓給小弟?」

「這就是你說的富貴?」吳仁眉毛豎了起來,又要發作。

「好處!」孫老二趕緊說道:「我給哥哥你好處!」

吳仁這才耐下性子:「說!」

孫老二說道:「哥哥將這支票給我,從我檔房上支一百貫給徐公子支使,也不勞哥哥跑銀行一趟。」

「好處呢?」

「我給哥哥兩貫的花頭。」

吳仁站起身來:「多謝,你自己留著吧!」

說完就要掀門而出,孫老二趕緊說道:「還有就是那樁富貴!哥哥你看這個!」

吳仁站定觀瞧,卻見孫老二手上捏著一張五貫的寶鈔。

將寶鈔一把奪過,吳仁翻看了兩回,有些拿不實,從自家皮夾里摸出一張五貫的鈔票來,並排放到燈下,這才看明白了:「這玩意兒……」

孫老二嘿嘿笑道:「哥哥將支票給我,我多給哥哥兩貫的花頭,只是小富貴。」

吳仁眉毛都不抬:「那大富貴呢?」

孫老二說道:「借用哥哥的身手,陪我去取一趟貨,事後有百貫酬謝。」

吳仁看著桌上的假鈔冷笑:「這樣的百貫?」

孫老二將那張真鈔推還給吳仁:「自然是這樣的百貫。」

吳仁想了一回兒,伸手將那張假鈔也拉到自己身前:「若是我想要這樣的呢?」

孫老二心中暗喜:「那沒說的,一比五。」

吳仁呵呵一笑:「孫老弟到現在還沒有跟洒家透底,你老弟看上的,怕不僅僅是吳某這身力氣吧?」

孫老二說道:「當然要仰仗哥哥的能為,不過還有……徐公子手上的支票本兒。」

吳仁問道:「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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