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麻魚

廣州,番禺縣,王河村。

一名小秀才領著另一名小秀才來到村口:「先生,這便是後學的家鄉了。」

漏勺看著大榕樹下村子,說道:「嗯,綠意盎然,清幽雅靜,地方不錯。」

村口幾個小屁孩正在玩耍,一見到二人,丟了竹馬木刀就朝村子裡跑,邊跑還邊喊:「秀才哥哥回來了!秀才哥哥回來了!」

村裡頓時一番攪擾,不多時,一名老員外出現在村口:「子正回來了?哎呀還有這位小郎君,可是子正的同窗啊?」

要說年紀,漏勺比州學秀才王樹還要小些,王樹嚇得趕緊擺手:「阿爹啊,這位是我師長,官家伴讀,我廣南東路的轉運判官,廣州通判,天下聞名的小蘇探花!」

王老員外看著自家兒子身邊的小秀才,不由得驚疑交集,拱著手道:「運判……運判……」

後邊帶習慣了的「老父母」三個字,這回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漏勺不以為意,擺著手道:「老賢達可別這麼叫,這一沒有儀仗,二沒有官服,就是過來考察一下貴村的。」

王老員外這才趕緊說道:「那探花郎裡邊請,國朝探花降臨,闔村蓬蓽生輝啊!」

幾人在王宅堂屋坐定,王老員外這才說道:「不知探花郎此次與犬子同來,所為何事?犬子在州學進益,如有不恭順不長進之處,探花郎只管代老夫施行家法便是,打死不論!」

好像很多次家訪都遇到家長們這麼說,漏勺笑道:「子正文章義理還是不錯的,不過廣州不是什麼增進學問的好地方,京師大學堂那裡,我拜託老堂兄運作到幾個名額,準備送廣州出類拔萃的士子前去求學。」

「子正也在其列,這次過來,便是詢問老員外的意思,所謂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嘛!」

「京師大學堂?」王老員外喜出望外,就差沒有跳起來了:「大蘇內翰給找的機會?那一定得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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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讀報,也知曉那裡是天下文萃之所,子正有此機緣,乃是我王家的福分。」

說完終於站起身來,對漏勺深施一禮:「我王家就算典產賣地,也要讓子正成行!」

「那倒不至於。」漏勺趕緊將老員外攔住,又扶他坐好:「轉運司有制度,這次送去京師大學堂的子弟,學期四年,由市舶司從盈利中撥出專費,負責沿途旅費。」

「此外每人每月,會發給兩貫『養學補貼』,作為學堂食宿之用。」

「不過有一條件,就是四年之後,子正須得回廣州來,在衙門觀政四年,幫助官府料理政務。其後是在幕府做事,還是科舉為官,一任自擇。」

「因為前後需要八年的時間,故而此次選取的士子,年紀都在十七到二十二之間,八年過後,子正也才二十五,參加科舉,也不算是晚達。」

廣州缺乏治政人才,漏勺抵達這裡後,發現這裡的問題就是公務員素質低下的問題,要不然市舶司也不會被一個通事搞得亂七八糟。

於是想出了這一招。

不過這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估計等這些學子學成歸來,漏勺已經別處為官了。

擔心這些選出的士子家中不同意,漏勺決定一家家走訪,親自耐心勸說。

殊不料漏勺完全是自己想多了,以蘇家學閥自家的教學質量,自然遠非尋常人戶可比。

對蘇家人來說,一個進士功名輕輕鬆鬆,但是在王老員外這種家庭眼裡,不啻難如登天。

漏勺還擔心這些人家寧願讓自己孩子在當地培養,也不願意讓他們遠赴幾千里求學呢,卻不知對這些人家來說,乃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畢竟不是誰家都如蘇家子弟一般,「莫道登科難,小兒如拾芥」,二十歲前取功名取成了慣性。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雖然是明代才流行的諺語,但是現在是出五大家並出的朝代,可想而知,科舉的難度,其實比明代還要高。

果然,就聽王老員外呵呵直笑:「官府如此恩遇,子正學有所成,歸來上報皇恩,下惠鄉梓,乃是當然之理。」

「何況入仕之前先得觀政,今後起步就比別人先得一頭籌。探花郎為本路學子思慮得如此周全,合路父老,都銘感探花之德。」

漏勺倒是沒有想到事情完成得如此輕易,反倒有些不知道接下來幹啥了:「呃,那就如此說定了?」

「說定了!此等大喜事,當開宴席,好好款待探花一番!」

接下來就是聊家常了,聽王老員外講,王河村乃是鹹淡水交界的地方,蔣漕帥大搞圍田,王河村也在範圍以內。

不過王河村和別村不同,別村引淡水沖田,又利用河水泛淤,如今那些灘涂要不種稻,要不種草養牲畜,都有了收成。

王河村河流小,海潮足,因此灘涂都還荒著,沒法種植,那些水泥防波堤上,如今都長滿生蚝了。

漏勺一聽,我靠,走,看看去!

來到防波堤上,正值退潮時分,漏勺就看到整個灣子潮水線下的防波水泥塊上,左右數里,全是密密麻麻附著其上的生蚝。

漏勺都驚呆了,喃喃道:「它們……它們怎麼這麼喜歡水泥?」

王老員外說道:「是啊,再過幾年,這些蚝就會讓防波堤更加牢固,估摸著到時候,堤內也差不多可以種些東西了……」

漏勺都興奮壞了:「還種什麼地啊!咱養蚝不是更好?!它們喜歡水泥,我就給它們水泥!」

這回輪到王老員外驚呆了:「這東西……還能養?」

「能不能養,試試不就知道了?」漏勺打開書包,取出紙筆唰唰寫下一張紙條,蓋了自己的印信交給王樹:「將這個送去市舶司,讓努爾馬開船拉東西過來,咱試試看!」

等到第三天,王河村外來了一艘賊漂亮的小帆船,一村人都跑到海邊碼頭上圍觀。

小帆船是扁罐送給漏勺的,是按照皇家海軍學院遊艇興趣小組的最新方案設計。

這個遊艇與後世的帆船遊艇已經非常接近了,用的是巨大的三角縱帆設計,考慮到電機的動力和持續性都堪憂,只能在海灣里玩玩,扁罐還是給弟弟換成了最新的柴油機配置,能夠一次航行三百海里。

趙煦那裡也得了一艘,那是扁罐帶領軍事學院師生們給趙煦打造的結婚禮物,不過是電動船,沒有帆,只能在金明池當玩具。

漏勺很忙,也一直沒機會玩遊艇,這船倒是給努爾馬用的多。

努爾馬將纜繩丟給漏勺:「少爺,水泥拉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漏勺懂軟體動物的基本習性,知道這東西需要在浮游生物多的地方才長得快,這幾天已經設計了初步的飼養方案。

探花郎喜歡怎麼玩,王老員外就發動全村老少陪他怎麼玩,人家探花郎將兒子都奶到汴京城去了,還給錢,一年多來為廣南東路老百姓做下這麼多善事,玩幾天怎麼了?!

海灣裡邊,王河村人已經幫漏勺造起了不少竹筏,竹筏與竹筏之間,用竹竿連接了起來。

漏勺的方案有兩個,一個就是製造水泥柱子,兩米長,釘入沙中,四根水泥柱頂部相互支撐,形成一個水泥架子,增加穩定性,然後將從防波堤上取下來的生蚝,用水泥粘到水泥柱子上,留足生長的空間。

另一個方案就是用耐海水腐蝕的蕉麻線,系上一串水泥餅,將生蚝粘在水泥餅上,然後掛到竹筏之間的竹竿上。

王河灣灣子很大,海潮和河流水流都輕緩,村中有不少靠海吃海的人家,這幾日漏勺已經打聽得生蚝在什麼樣的水裡,什麼樣的深度,才長得最肥美。

聽父老說,生蚝要三年才最好,現在粘上去的幼蚝才一年多,就只等一年半後的收成了。

漏勺只是給村民們打了個樣,剩下的就交給王老員外負責,聽說這一帶外海的麻魚最是肥美,漏勺這次還帶來了釣具,讓幾個老漁民帶著,去外海打魚去。

因為生蚝事件,漏勺將哥哥給的這艘遊艇取名為牡蠣號,船名不咋樣,但是性能卻將幾位老漁夫給羨慕壞了。

再一打聽這船五千貫在廣州拿不下來,幾位老漁夫不禁咋舌,息了效仿的心思。

釣麻魚很簡單,頂著月亮出海,找到魚窩子,放下串鉤,靜待收穫就可以。

將浮球拋入海里,留出十丈到底的空線,掛上兩米長的子線,然後往鉤子上掛上小魚,拋入海中就可以。

整條魚線長達一千米,每兩米一個子線串鉤,鉤子的鉤門很長,這是為了提防麻魚牙齒厲害,咬到子線。

等到線組放完,都不用等待,就可以收線了。

牡蠣號在漏勺的操作下,小小的切了兩次風,就繞回到了浮球的起點之處。

一名老漁夫就不禁喝了一聲采:「探花郎這傢伙事兒太利索了!」

另一名老漁夫也笑著喝彩:「行船的手藝也沒得挑!有這船這手藝,合該去石塘撈寶貝才是正理,打麻魚算什麼事兒?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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