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場。」

報幕的主持人眼眶有些泛紅。他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念出名字來了。

他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負罪感,他覺得自己念名字就像是掌控了別人的生死一樣,念出的每一個名字最後都有些人會死掉。

主持人多想喊一聲,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搏命!

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喊出來。

而整個擂台下方,數千記者也早已靜若寒蟬了。他們都後退了好遠好遠,選擇好了最好的機位,這樣可以清晰的拍到每一個上台的人的清晰的面孔,也可以縱覽全局的拍攝到真實的打鬥過程。不至於讓人一瞬間消失在攝像頭之中。

全場鴉雀無聲。

嘶——

主持人深吸一口氣,想要念出來,但是下一刻又泄氣了。

眼淚竟然止不住的掉了出來。

雖然他隸屬於復甦集團,可之前也一直是一個凡夫俗子啊。他承受不住這麼巨大的壓力,他覺得,內心的負罪感此時已經不支持他繼續報幕了。

「咳咳……」

主持人面無表情,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眼淚不斷的往下流淌:

「第十八……」

說著,聲音又哽咽了。

沒有人怪他。

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卻沒有任何人去責怪他這個主持人做的不好。

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主持人回頭,卻見,一個穿著一身銀色鎧甲,銀色全盔,只是露出一雙眼睛的打扮怪異的西方騎士。正在拍打他的肩膀。他能夠透過那頭盔雙眼中的縫隙,看見那一雙些許和善的眼神。

「您……」

聖騎士用純正的老式英語說道:

「不要有任何的心裡負擔,你不需要自我救贖。哪怕血染紅了大地,但是我們能來到這裡的每一個,卻都想要躺在這裡,你不明白……你不必有任何負罪感,我很欽佩你們復甦集團幕後之人的眼力。剛開始以為是巧合,但是現在十八場,也許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對戰之名單是他安排的吧,每一個人,全都是勢均力敵。我們這些人里有化勁的,有剛入後天的,這名單卻沒有排到以大欺小,以強欺弱的現象。是很公平的。」

主持人瞬間淚崩。

哭嚎一聲,壓低了聲音用英語說:「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搏命?上擂台而已,分勝負即可。為何要致人於死地,為何要致自己於死地?十七場比賽,死了十九個人。死亡率原本是對半,但是竟然出現了兩次同歸於盡。我我……」

聖騎士笑道:

「如果你親歷過百年寂寞,如果你領略過幾百年孤獨的寒霜。你一定會理解我們這些人的心。我們對於人世間一切的所有,都沒有了任何的慾望和追求。我們甘願付出生命,換來武道上的一丁點的進步。或者說遇到一個對手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生,死,對我們來說有時候不是那樣的重要。任何一個人,活過百年歲月之後,生與死對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如果幾百年來,你付出一切去求索的事物,沒有任何變化,你看見的只有深淵。那麼你和死了是一樣的。但是如果你所熱愛的,你用畢生去追求的事物可以換來一些變化,哪怕只是一剎那,你也會認為自己活過。你看,我們能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曾活過啊。」

你是要死寂,哪怕活了千萬年也不為人知?

還是要曾經活過,哪怕只有一瞬。

有人說過,人活著,就是要做有意義的事情。那麼,這有意義的事情是什麼?

對於有些人來說,活著的任務是傳宗接代。對於有些人來說,有意義的事情是成為明星,成為企業家,成為科學家,成為太空人?

有些人來說,有意義的事情是讓家人過上更加殷實的生活。

而對於武者來說,以上皆可拋。唯一有意義的事情,便是在生死之外,求索。

正如那首詩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旁人笑我太癲狂,癲又何妨?狂又何妨?

主持人沉默了許久許久,那聖騎士就那麼看著他,不知道為何,他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時候,主持人感到了內心的負罪感竟然被驅散了不少,他朗聲念:

「第十八場!」

「東歐聖殿騎士團,阿爾瓦。現年二百四十二歲。兵器:長劍。」

「華夏梅花劍派,清風。現年六十九歲。兵器,長劍!」

「請兩位讓人尊敬的強者,登台!」

「呵呵呵,我的宿命來了……」

身後,拍著他肩膀的聖騎士輕笑了一聲,猛然抽出了腰間挎著的長劍。『噌——』的一聲,長劍出鞘,他扔掉了劍鞘大踏步走向前方。

主持人愕然看著這渾身亮銀鎧甲的聖騎士,原來,他就是聖殿騎士團的阿爾瓦?

阿爾瓦似乎感受到了主持人的驚訝,沒有回頭的說:

「孩子。你不要哭,嘗試著去理解我們這樣一個孤獨的特殊群體吧。一戰之後,若我還活著,我很想見識你們復甦集團幕後的那位強者。他有一雙超越神的眼睛。神看世界,有時會看錯。但他卻沒有看錯,每一個對手都是勢均力敵,可他從未露面吶。」

阿爾瓦的語氣,似乎有些嚮往。

主持人其實有所疑問,因為他感覺到聖騎士對於神靈,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尊重。

也許,任何一個活過百年歲月的人,都會見證這個世界的起起伏伏吧。任何一個看世間滄桑百年的人,其實,都早已看透了……

主持人有些擔憂的說了一聲:「你們,就不能不拚命嘛?活著不好嗎?」

阿爾瓦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

「他死在台上,是我對他最大的尊敬。我死在台上,是他對我最大的尊敬。」

『簌——』的一聲,阿爾瓦忽然起跳。

跨越了二十多米的距離,他竟然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生生的跳了上去,站在了擂台的西北角。一身亮銀鎧甲,仗劍。

對面。

也有一個身穿道袍的華夏青年模樣的六十九歲老人,清風。『簌』的一聲,也起跳二十多米的距離,落在了擂台的東南角。一人,仗劍。

阿爾瓦緩緩的伸出自己的左手,捂住自己右邊的胸膛,然後對著東南角的清風緩緩鞠躬。

對面,清風也雙手抱拳,對著阿爾瓦緩緩鞠躬。

抬起頭來,兩人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戰意。

「殺!」

下一刻,清風猛然爆發出一聲讓普通人耳膜都要被震碎的吶喊。

而這一邊,阿爾瓦頭盔之中也發出了瓮聲瓮氣的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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