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該約著尚鬱金上哪兒商談，王禺冬還琢磨了半天。
為了顯示「始仲」公司並不是特別重視尚鬱金手上那套設計方案，王禺冬完全可以隨便選擇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這樣，某種程度上或許可以減弱尚鬱金的心理優勢，雙方商談具體價錢的時候，王禺冬有可能獲得某種談判優勢。
不過，王禺冬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心裡清楚，尚鬱金可是正經八百的科班出身，還是夏曉數的同門師兄，以後說不定還用得著他呢。
何況，尚鬱金那可是「東歧大學」物理系的骨幹教師，據齊先生所說，再走幾道程序，今年年底，尚鬱金的副高職稱也就塵埃落定了。
這樣的人物，隨便搞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商務小技巧就可以減弱人家的心理優勢？怎麼可能呢！
退一步，自己好歹是錢總的助理，雖說人在外地，選擇在什麼地方洽談業務，那也事關「始仲」公司的顏面，表現得太隨便了，也是對本公司的一種不尊重。
於是，王禺冬上網搜了搜，特意在「東歧大學」周邊挑選了一家西餐廳，請尚鬱金上那兒共進午餐。
中午十二點過五分，尚鬱金如約而至。
尚鬱金向來喜愛西餐廳的環境，感覺跟自己的身份挺般配的。
坐那兒寒暄了幾句，王禺冬非常客氣地遞給尚鬱金一份列印好的資料。
「尚先生，您設計的那款測繪儀還是相當不錯的，有些理念還挺超前的，本公司比較看好它未來的銷售前景，不過……有些事兒怕是非常影響雙方進一步的合作，所以……麻煩您看看這個。」
尚鬱金心情原本非常不錯，一聽這話，不禁在腦子裡打了個問號。
仔細閱讀了十來分鐘，尚鬱金的臉色兒看上去就有些難看了。
與「笛措」公司比起來，「始仲」的檔次明顯高多了。尚鬱金甚至已經開始考慮買房了。
王禺冬突然拿出這麼一份刨根問底的資料，尚鬱金是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錯愕之餘，尚鬱金忽然意識到王禺冬其實更難打交道。
尚鬱金到底是好腦子，假裝仔細閱讀手頭的資料，開始在心底揣摩算王禺冬的底牌。
「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背地裡給我挖了這麼個陷坑，真夠陰損的！看來，大大方方走正常的商務合作途徑是行不通了，不過……他既然主動選擇在這種地方見面，這事兒應該還是有商談餘地的……」尚鬱金心下暗忖了半天。
過了一會兒，尚鬱金將手中的資料合上，輕輕擱置在一邊。
笑了笑，尚鬱金隨口來了幾句：「有些事兒吧……都是你們的猜測，這要是上了台面兒，那得拿出真憑實據才行吧？」
「尚先生平時又是教學又是搞課題研究的，想必時間也很寶貴吧？我在這邊的事兒也忙得差不多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返回公司了，您若不著急的話，大家以後再慢慢協商，不過，下一次跟您接洽的就是我的同事了。」說著話，王禺冬起身給尚鬱金斟了杯上好紅酒。
王禺冬名下的公關費額度很高的，這一桌飯菜自然點得就很上檔次了。
王禺冬這是在暗示尚鬱金，要談就痛痛快快地談談彼此的條件，沒誠意？這事兒基本上就算黃了。
略顯尷尬地笑了笑，尚鬱金臉上勉強擠出幾絲笑容，腦子裡過了過，隨口問道：「不知王助理打算如何合作？」
「您設計的這款測繪儀不大方便直接投資試銷，我們的意思……不如直接買斷，您說個合適的價兒，這套設計方案以後就跟您沒什麼關係了。」王禺冬笑著解釋幾句。
「這……我事先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具體多少錢，我也不懂行吶！不如這樣……你那邊報個數兒，容我權衡一下。」尚鬱金這話說得倒是蠻實在的。
「35萬，可以接受嗎？」
「是不是少了點兒？回頭我再修改修改，再找一家公司合作，最低收益也該翻倍了吧？」尚鬱金這話是藏了潛台辭的，他是個聰明人，只要假以時日，他完全可以將王禺冬提供的資料反映出的疑點全部抹掉。
笑了笑，王禺冬如實回復道：「尚先生，商機是不等人的，可謂稍縱即逝，等您那邊修改得差不多了，市面兒上的同類產品早就成千上萬了，呵呵……」
「那……能不能再加點兒？」尚鬱金長年代表系裡同各大公司打交道，他心裡非常清楚，王禺冬說的也是實情。
「40萬。」
「湊個整數，50萬！」
「最多42萬了，您要知道，作為錢總助理，我的權限非常有限，再多了，就得向錢總打報告申請了，來回這麼一折騰，事後只能換我同事跟您接洽了，只怕起價只能從20萬走起了。」王禺冬笑著解釋了半天。
思忖良久，尚鬱金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欣盛庭酒店0719房間，匆匆趕來的「始仲」公司代理律師同尚鬱金請來的一位女律師協商了一陣子，雙方簽字，協議這就算是簽好了。
作為技術方面的行家，王禺冬其實還是非常欣賞尚鬱金的才學的，出於日後好見面的考慮，王禺冬特意準備了一份價值不菲的賀禮贈送給尚鬱金。
感覺總算找回幾分面子，尚鬱金心情也變得好多了。
會同代理律師十分客氣地將尚鬱金送走，王禺冬轉身回一樓大廳辦完了退房手續，馬不停蹄，各開各的車，王禺冬一行返回了麗石城。
等商憶姵有所察覺的時候，王禺冬人已經坐在「翠月人家」錢總臨時辦公室了。
「不錯！42萬不算多，這事乾得漂亮。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兒，你召集一下各分公司的技術骨幹，將尚鬱金的設計方案就此拆解一下，匯總之後，我們自行研發一款全新的全自動測繪儀，行動要快！」
「明白！我這就下去安排。」
「『炳矩』分公司那邊的馮聞牧最近表現不錯，讓他給你當個助手，事後，由『炳矩』全面負責具體的生產、銷售。」
「好的，您還有什麼事兒要交代嗎？」
「沒什麼事了，今天就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謝錢總！」說罷，王禺冬轉身回自己辦公室了。
當天下午，一上班，王禺冬立即召集各分公司的技術骨幹開始精研尚鬱金設計的那套方案……
……
得知王禺冬助理已經返回了麗石城，石今措心下猜測，「始仲」那邊應該已經同尚鬱金達成了某種協議，至於具體什麼內容，還有待進一步揣摩。
不過，王禺冬認定，「始仲」公司鐵定會在近期推出自動版的測繪儀。
估計商憶姵那邊考察得也差不多了，隨手拿起手機，石今措通知商憶姵再遊玩一天，準備返回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