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秋，夜風還夾雜著點微微的暖意，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窗戶開著一半，夏曉數在地板上鋪了一層包裝袋，將拆解下來的主要零部件系上寫好的編碼，依次碼放得整整齊齊。
「衡薇」測繪儀製作得非常講究，大大小小零部件加一塊兒估計至少有一萬多件。
當然，夏曉數根本沒必要將所有的零件都拆卸下來，再說了，有些拆解步驟必須用到非常專業的工具，他現在手頭也沒那些傢伙什兒啊。
夏曉數是數理高手，只須拆解最為核心的零部件，明晰其基本工作原理就可以了。
越是高精尖的儀器設備，設計者的設計理念、技術優勢、數理邏輯運用的習慣……往往會留下十分明顯的思路痕跡，像夏曉數這樣的絕頂高手，領悟這方面的內容如同掌上觀紋一般。
夏曉數正在那兒琢磨呢，手機響了。
謝婷毓的電話。
「忙什麼呢？」
「王禺冬送過來一部測繪儀，我正在這兒拆解呢！」
「品質挺不錯的吧？」
「相當精良，估計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用的自動測繪儀。」電話這頭，夏曉數隨口回應道。
「比咱們的那部『四至風候儀』如何？」
「怎麼說呢，如果說到測繪精度，『始仲』新近推出的這部測繪儀誤差還不小呢！穩定性也不大盡如人意。不過，一個是手動版本，一個是自動版本，不大好比較的。另外，大多數測繪業務實際上也不需要咱們那麼高的精度，夠用就好。」
「銷路如何？」電話那頭，謝婷毓隨口問道。
「聽王助理說，銷售情況還不錯，『始仲』搶先一步推出自動版本，其它公司的同類產品估計還沒來得及上架呢，用戶選購的時候，可選餘地有限，自然會買帳的。」
「到底是超級公司，真是善於搶占商機啊！假如你當初同意同林老先生合作，咱們『妙微』這會兒能不能推出類似的自動版本的測繪儀呢？」電話那頭，謝婷毓隨口問道。
「這……我也說不好，你要知道，自動版本測繪儀需要採用七千多種相關的技術呢，沒有一個優秀的團隊，只怕僅專利許可手續就夠咱們辦一個月的，『軔芒』那邊的技術團隊、加工車間、商務人員……整體素質應該比不上『始仲』公司，所以，誰最先推出，還真不好預測。」電話里，夏曉數隨口解釋了半天。
「如果我們聯合『簡輝』、『軔芒』的力量，甚至啟用『爾巨爾』的技術力量，由你全權主持研發一事，咱們會不會比『始仲』搶先一步呢？」謝婷毓好象對這件事兒極為關注似的。
「表面上看，這幾家公司強強聯手，似乎應該可以將研發速度提上去，不過，在此過程中，容易觸犯一個行業大忌：雜而無章。方方面面的技術力量、基本思路、工藝流程……各有各的特點，平時缺乏必要的溝通、交流，這乍一坐在一起，整體研發力量很難統籌的，如果遇上幾個有個性的人物，說不定還起反作用呢。」夏曉數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有道理，聽說姜總和林老先生好多年都不大來往了，大家勉強湊在一起搞研發，各懷心腹事兒，估計在某些方面或多或少還有些保留呢，做出來的東西還真有可能有些不倫不類呢！」電話那頭，謝婷毓隨口回應了幾句，對於夏曉數的解釋，她是深以為然。
「做生意終極目的是掙錢，大家心思各異，很難做到集思廣益的，所以，聯聯聯手，或許只是我們的一種美好的願望吧，你就拿這件『衡微』測繪儀來說吧，王助理雖說也懂技術，不過，他似乎不大具備那種高屋建瓴式的統籌能力，拆解過程中，我發現『始仲』那邊的技術團隊不同程度地存在相互掣肘現象，比如說，有一處電子感應模塊，原本用來作為數據承上啟下轉換中繼配件，思路越簡單越好，零件最好選用那種數據傳輸效率最高的即可，可惜，『始仲』反倒弄得挺複雜的。」夏曉數隨口舉了個例子。
「『始仲』專家組相互意見不統一嗎？」
「應該是，他們最終搞了個相當複雜的集成總程，裡面安裝了七八件零部件，我已經測試過了，數據傳輸效率大打折扣，反倒降低了測繪儀的品質。」
「還有這種事啊！看來，錢一家手下的技術團隊並非我們想像的那麼強悍！」電話那頭，謝婷毓笑著回應道。
「以我的經驗判斷，堅持這樣做的專家應該上了幾歲年紀，王禺冬或許礙於情面，不好意思指出來，當然，也可能王助理在這方面也沒咱們想像的那麼強。」夏曉數在電話里隨口猜測道。
「如果由你來修改，很費事兒嗎？」
「應該不大費事兒，『鼎承鄴』那邊的技術力量就足夠了，大約得用一周時間吧。」電話這頭，夏曉數隨口回復道。
「那……你會跟王助理說這事兒嗎？」
「沒想好呢，我再琢磨琢磨，咱們在這方面經歷的事兒少，估計商界有商界的規矩，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就算很有道理，也不一定能講呢！回頭我向前輩們請教請教，如果大家都覺得合適，我自然會提醒王助理的。」
「我建議你暫時保持沉默吧，萬一『軔芒』、『爾巨爾』、『笛措』、『簡輝』同期也推出同類測繪儀，咱們幫了『始仲』豈不是反倒傷害了朋友嗎？尤其袁總監那邊，你倆關係那麼好，事後她若知情，內心會怎麼想？對吧？再說了，『始仲』搞得大家都挺不開心的，我其實挺煩這家公司的，對它沒一點兒好感，你最好還是別幫他們了。」電話那頭，謝婷毓建議夏曉數保持中立的態度，兩不相幫，樂得清靜。
這二年，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其實，有些話，謝婷毓沒好意思在電話里講，在她看來，幫「始仲」公司，簡直就是助紂為虐呢。
不知不覺間，二人聊得已經很晚了，夏曉數最先察覺時候不早了，趕緊催促小謝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兒還得上班呢。
掛斷電話，夏曉數將地板上的零部件歸置歸置，也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曉數剛將店門打開，就瞧著「老二兩包子鋪」的於老闆急匆匆穿過馬路上店裡來了。
自打顏經理被辭退之後，於老闆可是有陣子沒上「歧寶堂」這邊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