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陸羽或許不行,可隱麟無所不能

奇恥大辱,豈有此理,這是豈有此理!

還有王法嘛?還有律法嘛?

夏侯楙漲紅著臉,丟臉,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臉被打的很痛,像是被扇了幾百巴掌,痛不欲生。

偏偏…扇過之後,對方還不罷休,還要讓他的臉往地上摩擦,就要摩擦出魔鬼的步伐了!

他夏侯楙是誰?是夏侯惇的兒子,雖一門心思閉門鑽研武技,可…可也不是能任意被欺負,任意被人退婚的。

剛剛進入這酒肆,夏侯楙見一干叔伯在場,本不好意思說,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可父親大喝一聲。

「這裡都是你的叔伯,沒有外人,說,若是被欺負了,不光父親,你這些叔伯也會為你討回公道!」

這下…夏侯楙深吸一口氣,牙齒咬著嘴唇,狠狠的開口了。

「阿翁,孩兒被退婚了…就是阿翁與曹伯父定下那樁大婚,是…是那幕府功曹陸羽帶著沐妹來退婚的!」

「他…他這是欺人太甚,他…他說兒子配不上沐妹,婚姻大事,素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與叔父都沒開口,他…他陸羽憑什麼說我夏侯楙?」

夏侯楙跪在夏侯惇的身前,他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淡。

可提及此事…又如何能平淡的下來呢?

女子在這個時代地位本就低下,從來只有男子休妻,哪裡有女子退婚之說,縱然是叔父曹操之女,那…那也不能如此這般欺人太甚,更…更輪不到他陸羽去做主!

「父親,你要替孩兒做主啊,這陸羽不把孩兒放在眼裡,那就是不把咱們夏侯家,不把咱們整個夏侯家族放在眼裡!孩兒不曾聽聞,這陳留郡、兗州、這曹氏與夏侯氏的聯姻,什麼時候是他一個陸羽說退就能退的…」

「奇恥大辱,這是奇恥大辱!孩兒被退婚倒是沒什麼…可…可阿翁與伯父的英明就…就…咱們夏侯家與曹家的情義也勢必受到印象!」

「這陸羽分明是沒有把父親,沒有把伯父放在眼裡,甚至…他沒有把律法,沒有把規矩放在眼裡,這是羞辱於我…孩兒…孩兒請父親准許,讓孩兒提起長槍這就去…就去向他討回這個公道!」

說到底,夏侯楙是請戰來的。

他雖然自幼修習武藝,但耳渲目染卻是一個極守規矩的人,哪怕是報仇,哪怕是奪「妻」之恨,要報仇,也必須爭得父親的同意。

更何況…陸羽的身份特殊,是曹伯父器重的幕府功曹。

此前在兗州的防護中又立下大功,若然父親不准許,不加以協助,夏侯楙覺得,他未必能討回這個面子。

「阿翁,阿翁…」夏侯楙的話聲嘶力竭,撕心裂肺,完全將他內心中的痛苦全盤釋放出來。

他口中尤自含糊不清的念叨著:「阿翁,就請允許,請支持孩兒去…去討回這個公道吧?」

說著話,腦袋在地板上連連叩首,磕頭如搗蒜,整個酒肆的地板「咚咚咚咚」的響個不停。

而此刻酒肆的所有人都綠了,特別是夏侯惇,他拉著臉…

他突然很後悔讓兒子把這樁事兒在這麼多叔伯面前念出來,退婚倒是不丟人,只是兒子這…這討回公道的對象,委實氣到他這個老父親了!

終於…夏侯惇開口了。

「你鬧夠了沒有?」

這話脫口,夏侯楙仰起頭,連忙問道:「阿翁,可否…可否給我五百兵,我…我去挑了他陸羽的府邸,也出…出了這口惡氣!」

言語間,夏侯楙還帶著許多期待…

哪曾想,夏侯惇面帶冷笑,「啪」的一聲,直接給了夏侯楙一個大耳刮子!

「啪…」

這一巴掌打的十分結實,乾淨利落,再加上夏侯惇手勁兒本來就大,竟是直接將夏侯楙扇倒在地。

夏侯楙忙捂住腮幫子。「父親…父親為何教訓孩兒?孩兒…孩兒錯了麼?」

「哼,錯麼了?」夏侯惇眉頭高高的凝起。「你跟誰討公道不好?偏偏跟陸羽討公道?你知道…他是誰?他做了什麼?哼…我真後悔當初沒把你給射…不…當初,老子怎麼就沒把你給丟進水缸里淹死算了!」

這…這…

夏侯楙懵了,他們夏侯家雖然窮,可…父親對他一向是頗為溺愛,怎麼…怎麼今日會因為一個外人扇他的耳光,還說出如此狠辣的話。

關鍵是…明明這退婚是…是他陸羽有錯在先哪!

黑白,黑白已經顛倒了麼?

不等夏侯楙回過神兒來,夏侯惇的聲音接著傳出,眼神中多了幾許恨鐵不成鋼。「你整日在宅府里練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可知道這兗州發生了什麼?」

「因為陸公子,你爹丟掉的濮陽城如今攻回來了,這是替你爹雪了這一樁恥辱,那你那些因為在濮陽一戰中戰死的叔伯可以瞑目!」

「也是因為陸公子的救濟,陸公子拉爹投錢的油坊,你爹曾經那些戰死兄弟們的家眷收到了撫恤,又能在這亂世中活下去了!這是再一次全了你爹又一樁心頭之事!」

「你不撒潑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你也不看看沐兒如今是什麼身份?是什麼成就?她是鍛造坊的掌事!而鍛造坊鍛造出的神兵、神甲在剛剛結束的濮陽一戰中殺的呂布那廝丟盔棄甲、抱頭鼠竄…你,你什麼東西?整天就知道閉門練槍…可槍法練得是什麼水平?你心裡每個數麼?夏侯恩、夏侯傑哪一個族兄,你能比過他們?哼…退婚,陸功曹不帶沐侄女兒去退婚,你爹我…也要去回絕了這門婚事,你特娘的就不配!」

講到這兒…夏侯惇急怒攻心,整個人癱軟的栽到椅子上,似乎因為太過生氣,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格外急促。

一干老副將連忙扶住夏侯惇,連連拍著他的胸脯,很明顯,老大哥氣的委實不輕。

其實這事兒,他們也氣的不輕,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煉製出神兵、神甲的鍛造坊掌事曹沐…現在的夏侯楙根本不可能配得上。

而且,憑著曹操的性子,若是曹沐對他的大業會有幫扶,那必定不會讓她嫁人,更不可能讓她相夫教子。

也就是說,看起來…是陸羽帶著曹沐去退婚,實際上,這事兒…是曹操暗中授意的,這是不想傷了與夏侯家的情誼呀!

偏偏這麼淺顯的道路,縱是他們這些武人都能看透,夏侯楙卻是絲毫沒有察覺,不得不說…這孩子的確是差了點兒。

「唉…唉…」夏侯惇再望向夏侯楙,怒意翻騰,只覺得手痒痒,想打人。

一貫不善於揣摩人心思的夏侯惇都能看出…

這明面上是陸羽退婚,實際是大哥曹操的授意,是為了宏圖霸業,為了不傷和氣…這個逆子,笨…笨的可憐,笨的可悲!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夏侯惇年輕時精力旺盛之際,一定不會選擇他這麼個榆木腦袋的兒子給射…啊不,是給生出來,丟人,丟人現眼!

更何況…

「唉…」夏侯惇再度嘆息,陸羽之於他的情義,可還不止於方才的幾點…

他還治好了夏侯惇幾年的腎虛啊…

這種從萎靡不振到重塑昔日風采的感覺,別人根本是無法體會的,哪怕是因為這個…他陸羽也是夏侯惇的「兄弟」啊!

當然了,兒子親?還是兄弟親?這好像…不用選擇!

可若是拿兒子和兩個兄弟比較呢?一個大兄弟,一個小兄弟,那就毋庸置疑是「兄弟」親了吧?

莫說這事兒背後有大哥曹操的授意,就是沒有,夏侯惇也不會允許兒子去找陸羽的麻煩。

「滾出去,丟人現眼!」

「爹…」夏侯楙一臉委屈,可抬眼看到夏侯惇那殺人的目光,他頓時打了個哆嗦,忙灰溜溜的告退了…

儘管夏侯惇沒有講太多,可那一巴掌,一個「滾出去」已經足夠說明問題,夏侯楙惹了他惹不起的人。

「元讓兄消消氣…消消氣!」

「是啊,是啊,兒子不聽話回去多揍兩頓就好了,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呀!」

「沒錯,沒錯…元讓兄,你兒子就是在家裡待得太久了,天不怕地不怕,可這世上的事兒,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總算是…他還沒有釀成大錯,這婚退了好,退了好,省心!」

哪怕是出門時,夏侯楙聽到的還是一眾叔伯如此這般的聲音。

這讓他一度更加的懷疑…

走出門後…

夏侯楙扶著頭,他感覺整個世界都黑暗了,明明是…明明是他被人退婚了,怎麼好像…好像是他胡攪蠻纏一樣?

艷陽高照,微風中都帶著些許炙熱的氣息,可他的心頭卻哇涼哇涼的!

夏侯楙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他冷,渾身都冷!他感覺眼前一片漆黑…

「這…這是怎麼了?天…天黑了麼?」

行至一處無人的角落,「啪嗒」一聲,情緒崩潰的夏侯楙跪在了地上…他捶著自己的胸口,接著拚命咳嗽。

眼眸中的淚珠已經「吧嗒」、「吧嗒」直往下流,宛若斷了線的珠子。

他的頭一低,整個人無比的沮喪,而就在這時,他懷中的兩封竹簡掉在了地上,正是陸羽留下的兩卷竹簡。

他本意是拿出來讓爹看看…這是恥辱啊,赤果果的恥辱啊!

如今…整個蒼茫大地,卻好似唯有這兩本竹簡與他相伴。

清晰可見的名字躍然而出——《金瓶梅》、《楊家槍》…

擦乾了眼角的淚痕,夏侯楙拾起了一本,人在失意的時候,往往伴隨著極度的空虛,這個時間,最需要新的事務來彌補…

恰恰,他第一卷打開的,正是《金瓶梅》…

而一個時辰後,他感覺渾身都燃起來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能打十個!

酒肆中。

夏侯楙灰溜溜的走了…

可夏侯惇被氣得夠嗆,他的心情也不好,丟人,丟人哪…

一干老副將們有的拍著他的後背,有的在連連勸慰著他。

「元讓兄,在場的都沒外人,其實…咱們也都能看出來,這事兒跟陸功曹沒啥關係,多半是曹公的意思!話說回來,如今曹沐執掌鍛造坊…曹公怎麼可能放手讓她嫁為人婦呢?」

「誒呀,況且…陸功曹又是替元讓大哥你報仇、奪回濮陽城,又是撫恤咱們兄弟家屬的…儘管素昧謀面,可他的人委實不錯了,咱們沒去報恩都很過意不去了,可千萬不能埋怨他呀!」

「是啊,是啊…老劉說得對呀,千萬不能怪陸功曹這邊,他對咱們委實不錯了。」

這一句句的話傳入夏侯惇的耳畔,他哪有怪罪陸羽的意思呢?

「罷了,罷了!」夏侯惇擺擺手…「我親自去趟濮陽城,也去見見陸羽,見見我大哥…」

講到這兒,夏侯惇站起身來…「我夏侯惇素來重情義,所謂知恩圖報,欠他陸羽的,我自當有所回報…」

「大哥…似乎…」又有一個老兵猛地想到了什麼。「龍驍營前段時間一直在整個兗州尋找湖泊,聽說是要推廣稻子什麼的,既是龍驍營行事,那這多半也是陸功曹授意的,大哥既要報答,何不…」

老兵的話沒有講完…

夏侯惇的眼珠子卻是一定。

尋找湖泊,推廣稻子,這事兒…陸羽還真向他提到過一次。

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陸羽替他撫恤弟兄們的家眷,那…他夏侯惇何不替陸羽整出一條湖泊呢?

想到這兒,夏侯惇急問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尋條湖泊給他?」

「誒…」老兵擺擺手。「兗州哪有什麼大的湖泊呀,不過…太壽水從陳留郡南五十里處經過,水勢也不算湍急,大哥何不…自己造一處湖泊,送給他呢?再說了,陸功曹這些時日辦的事兒咱們有目共睹,保不齊這稻子有特殊的妙用呢?」

嘿…

別說,老兵這麼一提醒,夏侯惇開竅了。

「哈哈哈」,他當即笑出聲來。「好,好…他那旱稻、水稻不是掣肘於湖泊麼?正好,兗州無湖,那我夏侯惇就替他造出一個湖來,讓他去種!」

夏侯惇手下幾萬士卒,別說是造一處湖泊出來,只要他想…他能把一座山給鑿穿咯!

兗州,濮陽城,衙署之中。

今兒個這邊沒有什麼外人,除了曹操外,武將里唯獨夏侯淵、曹洪兩人,而文臣中則照例還是戲志才、荀攸…

唯獨多出了從鄄城趕來的荀彧。

這是很重要的一次會議,要商討的是三個極其重要的問題,不誇張的說,這三個問題能否解決好,關乎著曹操未來的成敗、興亡。

陸羽姍姍來遲…倒不是他故意來遲,而是曹操在他到來之前,提前開始會議,與荀攸、戲志才、荀彧一道討論一個問題,一個有關大陰陽家陸羽的問題!

誠如陸羽根據「五氣八運」、「陰陽五行」的推斷…攻下濮陽城已經整整半個月了,而整個四月…真如陸羽所預測的一般滴雨未下…

老天爺就好像要懲罰誰似的!

而且…這種現象不只是兗州,是整個大漢十三州!

現在,已經不止是曹操這邊…所有諸侯都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似乎…他們正在步入一場恐怖的旱災之中。

而幾乎所有諸侯,均對七月莊稼的收成無比擔憂,正所謂危急存亡之秋!

陸羽趕到時…曹操正在聊這個話題。

而似乎…現如今,每一個人都對陸羽那「七月絕收」的預測無比篤信,卻又無可奈何!

誰能對付了老天爺呀,如果有,那一定是大陰陽師——陸羽!

「陸功曹來的正好,剛剛我們正提及這四月大旱、七月絕收呢!」

看到陸羽…曹操招呼他入坐。

荀彧則是接著曹操的話題開口問道:「陸功曹既能通過『五氣八運』、『陰陽五行』推斷出四月大旱,七月絕收,那陰陽家一派的『祈雨』、『祈晴』、『祈雪』之法,陸功曹必定是諳熟於胸咯?不知道…陸功曹是否能施展術法替咱們兗州、徐州求來一場甘露呢?」

啊…啊…

這話脫口,陸羽懵逼了…他哪懂什麼「祈雨」、「祈晴」、「祈雪」之法。

四月大旱、七月絕收是史書上記錄的呀…

至於甘露…

呵呵…陸羽就「呵呵」了,他就不是龍虎山道士,要求雨…陸羽琢磨著,老曹去巴蜀找那五斗米教的教主張魯或許更靠譜一些!

當然了…陸羽並不知道。

在荀彧的眼裡,這祈雨,陸羽或許不能,可隱麟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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