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父子傳承,烙入骨骸的忠誠(新群號碼在末尾)

秋蟬悲鳴,一葉落地而遍地蕭索。

虎賁軍營外。

曹操與夏侯惇、夏侯淵相持不下,一個要往裡闖,另外一方誓死攔住。

這一刻,曹操手握佩劍的手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

「魏王,兩位夏侯將軍。」

典韋匆匆行至此間,看到這邊的氣氛,忙不迭的開口:「南狩侯說過,這瘟疫是來自於一種叫做『血吸蟲』病,這種疫症並不會人人相傳!」

「那是如何傳的?」夏侯惇連忙問道。

不問清楚,他怎麼可能讓開這一步。

怎麼可能放曹操進去?

「水源!」典韋繼續開口:「南狩侯說了,瘟疫在軍中的傳播速度之所以快,那是因為水源…此烏林港本就是『血吸蟲病』的重災區,四處的水源中均帶有一定程度的毒性!」

這話脫口。

夏侯惇連連搖頭。「這不對,若是按照你說的,那整個三軍將士就都不能喝水了?」

這…

典韋撓撓頭,他也就是聽陸羽這一番吩咐,哪知道那麼深層次的。

卻在這時。

「非也,非也…」

不知何時,陸羽已經帶著華佗與張仲景趕到了此間。

他連連擺手,「夏侯大哥…不是說將士們不能飲水,而是不能飲生水?」

「生水?」

這次,不光夏侯惇怔了一下,曹操與夏侯淵可是一怔。

陸羽的話還在繼續,「高溫是可以殺死一切病毒的,凡是湖泊里的水源,務必煮到滾燙,如此一來便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水中的病毒。」

「而往往北方人豪放,習慣喝生水,這才是『水土不服』的源頭與癥結!也是為何,整個軍營中不斷有人患上『血吸蟲』病!」

陸羽這麼說是有根據的…

他與華佗在整個烏林…觀察了這瘟疫許多天。

發現瘟疫集中爆發的營盤,大多有個不好的習慣,便是其中的將士愛喝生水。

說起來,這長江邊上的秋天依舊是烈日當頭,烈日炎炎之下,喝生水…在北方士卒看來,那是再習以為常的事兒了。

而這正是吸血蟲病迅速蔓延的最根本原因。

「子宇,依你之言,只要將士們喝滾燙的水,就能從源頭阻絕瘟疫麼?」

夏侯淵連忙問道…

陸羽輕輕搖頭,「這只是一個方面,至少能夠防止瘟疫進一步的擴大,其它的地方,方方面面都要注意,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當務之急是…」

陸羽沒想說,當務之急是試下這藥材,看看能不能治癒這血吸蟲病。

可…不等他的話脫口。

曹操已經闖入了虎賁軍營。

血吸蟲病是重要,可在他眼裡,千軍也換不回一個許褚!

夏侯惇本打算去追,夏侯淵一把拽住他,「子宇說了,這瘟疫並不會人人相傳,咱們應該信子宇!」

信…子宇麼?

夏侯惇的眼眸凝起,心情卻是無比複雜。

大哥與仲康的情義?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這愈演愈烈的瘟疫,子宇的藥…能解麼?

此刻,營盤中許褚依舊是氣若遊絲的模樣。

他似乎已經預測到自己就要走到生命的終點,他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又一次的喝過藥,卻極努力的囁嚅著什麼。

「魏王,魏王答應我了麼?」

一名虎賁軍的老兵站在許褚的面前,他看著許褚,心裡明白…許褚在想些什麼。

人的一生走到終點,最放不下的還是自己的親人與孩子呀。

許儀…

此刻的許褚還在為兒子許儀計較。

許褚是想請魏王答應,讓許儀終生守在陸子宇的身旁,護衛他左右。

心腹老兵其實想問…

為什麼是守在南狩侯的身旁?

而不是魏王的身旁…

可見許褚這般奄奄一息的模樣,還是沒有問出口。

「老哥哥,你要好起來呀,這藥…就是南狩侯送來的,他是當世醫仙,或許這藥…這藥吃下去就無事了,就無事了。」

心腹老兵低聲安慰道,可他也知道。

此前無論是傷寒,還是其它的病症,陸醫仙往往藥到病除。

可這次…都已經服用過幾次這苦藥了,依舊不見好。

甚至…整個虎賁軍營的弟兄們,均是每況愈下。

沒有一個人相信,只這一碗苦澀的湯藥就能治癒這瘟疫?

「聽到『南狩侯』這三個字…」許褚沉默了,他像是整個人都在集聚力量。

過了許久,他才道:「南狩侯終究不是神仙,不是什麼病都能治,我們不該對他太過苛責!只是,我兒子許儀…他…他終生護衛南狩侯之事,待我死後,你務必要轉告魏王,讓他答應!」

言及此處…

許褚的心頭已經是浮想聯翩。

別人不知道,可他許褚最是清楚,陸子宇不姓「陸」,他姓「曹」啊,他是未來的大魏世子,是未來大魏的王啊。

他許褚護衛了曹操一輩子,如今…就要撒手人寰。

他們許家人未盡的事業…要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他的兒子也要護衛魏王的兒子一輩子,這…便是許褚心中的「忠」!

「這都是命啊,我許褚是活不成了,可…虎賁軍必須存活下去,能讓魏王信得過的人可不多。」

曹操好夢中殺人。

曾經…

有甲士進入他的臥房,便被他借著夢囈手起刀落斬於身側。

從那時起,能進入曹操臥房的唯獨那麼寥寥幾個族弟以及許褚與虎賁甲士…

曹操生性多疑,培養一份信任可不容易!

「咦?」許褚像是猛然看到了什麼,他睜大了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只有一個虛影。

「魏王,是魏王來了麼?」

他能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氣息…

在曹操身邊多年,哪怕是只聽腳步聲,只聽呼吸聲,許褚都能感受到…曹操就在他的身邊。

還是那般熟悉的感覺與味道。

「仲康,孤來看你了!」

果然,熟悉的聲音再度傳出。

出現在許褚身旁的卻不是魏王曹操?還能有誰?

曹操快步行至許褚的病榻前,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感受著此間那冰冷的溫度…曹操的心情愈發沉重。

「魏王怎麼…怎麼來這瘟疫之處了?快…快帶魏王…」

許褚勉力的開口,可最後「快帶魏王出去」的「出去」兩個字無從提及。

一時間,曹操淚目了。

「仲康無慮,子宇說了這病並不會傳染!縱是會傳染,又怎能攔得住孤來看你!」

「魏王…」

許褚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許褚…許褚不能再護衛魏王了,只是…只是我臨終前有一事,希望魏王答應我。」

「求魏王讓我兒許儀…永遠跟著陸子宇,一輩子護衛在他的左右,就像是我守衛著魏王一樣,讓他…讓他一輩子守衛著子宇,就當是…是我許家父子間的傳承。」

嘩…

登時,曹操的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著轉兒,這算是託孤麼?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許儀…子宇!

還是許褚想的遠哪…

誰還敢說,他…他只是個大老粗呢?

「仲康…」曹操雙目泛紅,眼淚幾乎遏制不住,「孤答應你,孤什麼都答應你,可你要好起來,子宇送來的藥要按時喝,子宇的醫術你是知道的,只要吃下這些藥,會沒事兒的,會沒事兒的!」

曹操連連寬慰。

可…看如今許褚的模樣,哪裡還像能治癒呢?

咚…咚…

就在這時,營門外銅鑼聲響起。

聽到這銅鑼,「嗖」的一下子,許褚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霍然坐了起來,這一坐直接驚到了曹操,也驚到了帳中的虎賁老兵。

「是午時的鑼聲。」許褚條件反射似的張口,「該…該巡營了。」

「千萬莫要因為我病了,就讓那些宵小之人有機可乘,對魏王不利!」

「巡營…巡營…」

午時,習慣性的巡營,讓許褚努力的嘗試著站起。

冥冥中…

似乎他多出了一些力氣,或許是迴光返照,或許是最後的堅守!

而這…

更是讓曹操渾身顫粟。

哪怕此時此刻,許褚心心念念的還是他曹操的安危。

一如往常…他每日都要巡察五次,確保每一個間隙,虎賁軍的守衛都不能出現絲毫紕漏,幾年來…風雨無阻,從未斷過一天。

這就像是一個深深烙入骨骸,無法更正的習慣一樣。

今天…今天也不能斷!

看著許褚那勉力站起,又搖搖欲墜的身姿,曹操是既心疼,又感傷…當初,他之所以讓許褚與同鄉兵勇護衛在周遭,或許有羽兒舉薦的緣故,可更多的不就是看重他們的忠厚與忠義麼?

曹操垂淚…

「仲康,你為孤巡營了許多年,這一次巡營,孤陪你一起去,咱們兄弟…孤攙扶著你去!」

話音落下…

許褚本要拒絕,可他的力氣全部都用在雙腿上,哪裡還有多餘的去發出聲音?

可…

他能看出來,曹操的眼神無比的堅信與篤定,他已經攙扶起許褚。

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竟是渾身癱軟了一般。

乃至於…

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曹操能感受到許褚額頭處的火熱,那宛若一團火焰般,在不斷透支著這位好兄弟的性命!

此次巡營,威猛不再…

甚至有些「沐猴而冠」的味道,但…這一次的巡營,亦讓人肅然起敬!

營盤外圍的陸羽、夏侯惇、夏侯淵,看到了曹操攙扶著許褚走出來,一步一步的拉著他往前走。

夏侯惇與夏侯淵眼睛翻紅,心裡不是滋味。

倒是陸羽臉色平淡許多,他一直在緊盯著許褚,拋去那些沒用的「感慨」與「呻吟」,還不如更多的觀察病患。

在一本書里,有一個很牛掰的人會說一句話——你們是在看,而我是在觀察!

感動和淚水如果有用,那還要中醫幹什麼?

只是…

因為中藥獨特的系統,見效的速度遠遠低於西藥。

往往西藥一、兩天就見效的,換作中藥,可能要四、五天才會發力…

暫時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

陸羽回頭望向張仲景與華佗。

他們的表情與陸羽類似,還是要繼續觀察。

倒是夏侯淵,他拍了下這賢婿陸羽的肩膀,「子宇啊,想不到,你竟是鐵石心腸麼?大哥、元讓和我都難過成這副模樣,你倒像是雲淡風輕!」

陸羽知道夏侯淵沒有惡意,當即淺笑道:「岳父大人,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何況…眼睛是用來觀察的,也不是用來哭的。」

「總之,拭目以待吧!」

陸羽眼眸眨動,嘴巴「吧唧」了一下…搖了搖頭…

成敗,就看許褚與這些虎賁營的將士們的了。

一定要…堅持下去呀!

此刻…虎賁營內。

曹操正一步一步的攙扶著許褚踏步向前。

許褚的精神宛若恢復了一些,這讓所有人都聯想到「迴光返照」四個字…

而見到魏王曹操與他們的統領,一些虎賁甲士圍了上來。

許褚則張口問道:「怎麼樣了?都…都還頂得住麼?」

其中一名副將稟報道。

「魏王,許統領…」

「昨個到今天,咱們營里又走了幾個,就在方才,陳狗子走了…趙二虎也走了。」

唔…

這話脫口,曹操還沒有太多觸動,可許褚卻是剎那間默然了,陳狗子與趙二虎都是虎賁軍的副將。

許儀的功夫還有趙二虎教的呢?

終究…

他們和自己一樣,都…都沒能躲過這一劫。

「走了,也好…也好。」許褚勉力的開口,「至少…至少一了百了,省去了一番痛苦。」

講到這兒,許褚眼眸再度轉回曹操這邊。

「他們的兒子都被接到洛陽城了,以後…我不能照顧了,還望魏王…」

「仲康放心。」曹操寬慰道:「無論生死,虎賁營將士們的家兒老小就是我曹操的家小,是我曹操的親人。」

許褚想跪地感謝,可他的身子都靠曹操去支撐,哪來的力氣去跪地呢?

「那就好…」

「那就好…」

這三個字後,突然間,許褚像是魔怔了一般。

他仰望著天穹,「儀兒,儀兒…」

「你聽爹的…好好的跟在南狩侯的身邊。」

「就…就像是爹護衛魏王一樣,用命去庇護他…爹這是為你好,為你好…」

「你聽到了麼?你還不知道吧…南狩侯是…南狩侯是…」

宛若夢中囈語…

許褚已經分不清身邊的是誰?眼前的是誰?

迴光返照…也已經到極限了。

就在這時。

「噗…」

許褚一口黑血從嘴中吐出。

緊接著,他的雙腿一個踉蹌,宛若最後力氣的耗盡…

「咚」

「咚!」

虛弱的他,便如一柄木棍落地一般,發出「咚咚」的聲響。

他的眼前也是一黑,再也聽不到任何話語…

「仲康,仲康…」

曹操努力的去搖晃他。

無數虎賁甲士也涌了過來。

「許將軍…將軍…」

大家努力的呼喊,就像是要從地獄…將許褚給喊回來一般。

唯獨方才那副官,他哭了,豆大的淚珠如雨水般滑落。

「魏王…魏王…雖還有氣,可…可辰時,陳狗子與趙二虎就是這樣…這樣死掉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將軍…將軍你怎麼…怎麼能離我們而去呢?」

------題外話------

不知道誰把我群聊沒了。

這是新群…

暫時只收正版讀者,826373191

群里大家可以硬氣點兒,畢竟都是牛奶糖的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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