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曹賊!奸賊!惡賊!逆賊!

江東求和?

這是讓曹操沒有想到的…

甚至,根據虎賁甲士的傳報,不只是求和,還包括求親!

江東孫氏要把其女孫尚香嫁給南狩侯陸子宇。

這本是大喜的消息,可如今的曹操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比起江東的塵埃落定,更讓他心情高高懸起的是後方,是西涼!

一時間,曹操的臉色很複雜,心情…卻是無比苦澀。

「魏王…」

似乎是看出了曹操的心境,戲志才當先提醒道。「既是江東求親,求降,又派出張昭、周瑜為使…那魏王萬不可這副表情,若然…若然江東知悉西涼禍事,或許…或許會收回求降,求親的打算!」

「不錯…」荀攸頷首道:「許都城有叔父在,縱使西涼有細作混入其中,縱使韓遂、馬騰已經騎兵,可料得未不會短時間內淪陷,倒是…南狩侯那邊!」

荀攸沒有把話講明…

可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一個是原定的夫人失蹤了,准岳父…被刺殺,生死未卜…

一個是新來的「夫人」,這些…得讓陸羽知悉啊!

「孤如今竟是心亂如麻,這樣…江東之事全權交由南狩侯處理,孤今日就動身,星夜兼程返歸許都!」

言及此處,曹操的語氣變得複雜了幾分。「漢都、漢帝不能有事!」

此言一出,荀攸與戲志才彼此互視…

「我倆人跟魏王一道回去!」

「即刻動身!」

曹操欣慰的看過兩人…

旋即吩咐許褚。「傳孤口訊,著令南狩侯接見江東使者,江東一切行動,大魏八十萬兵馬悉數聽從南狩侯派遣!」

這…

聽到這兒,戲志才一怔。

如果說,江東一切行動讓陸羽說了算…這還情有可原,可現在…八十萬大軍悉數聽從陸羽調遣。

魏王這道命令…有些意味深長啊!

要知道,當年秦王滅楚…

派遣給王翦幾十萬大軍,王翦是又求地、又求養老…生怕秦王懷疑。

如今倒好,魏王對陸子宇的信任,便是當年的秦王之於王翦也有所不及!

等等…

突然間,戲志才想到了當初…

赤壁首戰時,間不容髮之際荀攸口中提出過一句…「長公子…」

戲志才絕頂聰明,再加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委實是意味深長啊!

難道…

戲志才眼神中閃爍出一抹深意。

他當初懷疑過,此番…不由得更加懷疑。

他不漏聲色的輕瞄了一眼荀攸,似乎,在聽到魏王將八十萬大軍交給陸羽後,荀攸的臉色從容…

這…更意味深長。

「呵呵…」戲志才心頭淺笑一聲,他感覺…他看透了什麼!

曙色微明,冀州通往并州的一條小道上,十幾個商賈打扮的人在大樹下休息,為首的是馬鐵與馬雲祿。

原本馬鐵帶領的西涼隨從有百人…

可為了逃回西涼,不得以,馬鐵將所部化整為零…均扮做尋常的百姓,從冀州往并州…經過河東解良最後再到關中,算是繞了一個大圈。

此刻…

連續數日的奔逃,無論是馬鐵還是馬雲祿,亦或者是西涼將士們都有些疲憊。

「你真的決定了?」馬鐵將水袋遞給馬雲祿…

馬雲祿接過水袋,頗為豪邁的飲了一口,旋即目光幽幽的盯著手腕上那捆綁著的「諸葛神弩」,若非大喬姐姐贈給她此防身之物,怕是她馬雲祿已經身首異處了。

銀牙咬著紅唇,馬雲祿喃喃道:「無論如何,我想去探明真相!」

「去哪探明…若是…若是這些都是魏王部署的,那你一露面,哪裡還有命在!」馬鐵勸道…「當務之急,還是我們一道回西涼,然後…然後再做計較!」

「不…」馬雲祿的回答很堅決。「我要去南邊,我要去見見那陸子宇…」

「他與魏王是一夥兒的…」馬鐵還在勸。

馬雲祿緊咬嘴唇的牙齒更用力了一分。「我見過他,知道他的為人,他…他不會如此,而且…他…他也沒有必要如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馬鐵根本勸不住這個妹妹…

「哥,你信我,這件事兒沒有那麼簡單!」馬雲祿再度開口。「或許有人在刻意的誣陷給魏王也說不準…」

「可無論如何,根據探查…父親他…他…」

馬鐵一句話說到最後,他啞口了,儘管已經過了很多天,可他還是接受不了…父親殞命這個事實。

呼…

馬雲祿輕呼口氣,「哥你先回西涼,可你千萬相信我,在收到我的信箋之前,不要輕信任何人…妹妹一定…一定會探查到真相的!」

「…好,好!」見說服不了馬雲祿,馬鐵只能點頭…「那你一路上務必小心,整個大魏境內雖沒有通緝你、我…可這恰恰更危險,或許那些殺手,還在…還在尋你、我的蹤跡!」

「我知道了。」馬雲祿頷首…

一言畢,她翻身上馬…改道向南!

這一條「探尋真相」的路…

何止千里?

江東,赤壁。

此刻,龍驍營的大帳內…陸羽坐在主位上,雙手揣著下巴…眉頭緊鎖。

一旁楊修坐在這邊…

儘管遭遇刑罰,可儼然…他恢復的還不錯,精氣神也不錯…

似乎,因為攻取赤壁、勸降周瑜立下的大功欣喜不已。

只是…

這份欣喜在面前校事的一連串稟報過後,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面前的校事正在稟報幾件事兒…

其一,江東派遣周瑜、張昭來當說客,目的是請降與求親;

請降,這本是意料之中…

至於…求親,多多少少出乎了陸羽的意料。

當然,這也算是正常,江東效仿西涼,將孫家的女兒嫁入南狩侯府…以換取孫家的平安,此舉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

這校事接下來的稟報便是與「西涼郡主馬雲祿」乃至於「衛尉」馬騰有關。

——「衛尉馬騰本也受邀前去鄴城的銅雀台,卻不想皇宮外尚書台突然大火,馬衛尉擔心皇宮安危故而又折返回來,卻在許都城內給女兒準備嫁妝時遭受埋伏,被追至穰山…最後縱身跳下懸崖!滿府君遍尋目擊者,最後確定…跳崖時,馬衛尉左臂已經身受重傷!追殺他的男子劍法高超…馬衛尉的武功與之相距甚遠!」

——「鄴城的馬雲祿與馬鐵亦遭到刺殺,只是…好在躲過,但兩人連夜帶著西涼兵馬撤離…消失在了中原!丕公子不敢發布通緝,荀令君卻已經發來急件,韓遂與馬超聯合已經西出潼關,勢要一舉奪下洛陽、許都!」

呼…聽完這兩條…

楊修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斜眼瞟向主位上的恩師,卻見他目光凝重,一副…暗沉如水的臉色,從這副臉色中也知道…事態發展的急轉直下!

這是釜底抽薪哪…

的確,此刻的陸羽心情很複雜…複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可以說…赤壁之戰的勝利已經讓歷史的軌跡徹底的偏轉,那麼…西涼這麼一出,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歷史上的參照物!

陸羽能確定的是…馬超是個很坑爹、很坑爹的主兒,是個智商、情商都很低,極其容易被蠱惑的傢伙,除此之外…再無所獲。

那麼…

這西涼之亂,背後那看不見的手到底是何人所為?

「關中之於三輔、之於司隸距離很近,便是赤壁的兵馬即刻回援也來不及,好在許都城有超過萬餘兵馬的布防,且荀令君坐鎮…」

言及此處,陸羽急問,「魏王呢?」

典韋當即道:「剛剛虎賁軍傳來魏王口令,魏王已經即刻返歸許都了…魏王有令,此間八十萬兵馬悉數由南狩侯統御!」

聽到這兒,陸羽輕輕頷首…

魏王回去,那關西的事兒就能先放放。

至於江東…

陸羽繼續問道:「江東的使者在何處?」

「就在赤壁…好生安置著。」

「我去見他!」陸羽道…說著話就打算往帳外走去。

哪曾想,就在這時…

「恩師!」楊修連忙張口。

陸羽腳步一頓,滿是疑竇的望向他…

楊修則是使了個眼色,陸羽會意,當即吩咐所有人離開這裡。

一時間,整個大帳只剩下他與楊修兩人。

直到此時…楊修方才低聲道:「恩師可記得,昔日弟子向恩師提及過的司馬仲達…」

唔…

這猛地一個提醒,陸羽想到了什麼。

的確,當初司馬家被誤解,司馬懿來詢問楊修,其中就提到…這段時間有一股特殊的勢力在接觸他司馬懿!

司馬懿並不清楚這股勢力從何而來,他要探尋此事。

如此…

陸羽眸光閃爍,「德祖…」

「弟子在…」

「你也即刻返回許都,調動校事府一切資源,將此事探查清楚。」

「喏!」楊修答應一聲…匆匆退去。

陸羽則是眯著眼…

心情愈發的複雜,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典校尉。」

「末將在。」

「前面領路,去會會江東的使者。」

「喏!」

潼關通往許都城的大道上。

無數西涼兵馬磨刀霍霍…

中軍處,在無數親衛護送下,駕馬行進的兩人乃是韓遂與馬超。

此時的韓遂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馬超更是一次次握緊銀槍…恨不得讓手腕將銀槍狠狠的捏碎。

——「曹賊!奸賊!惡賊!逆賊!」

——「殘害吾父,吾勢必食汝肉,飲汝血!」

素質四連過後,馬超就像是一個「噴子」一樣,一路上狂嘯不止,將曹操罵了個狗血淋頭。

韓遂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罵的好,罵得好!

他也做出更加憤怒的表情,「壽成兄又是親自赴中原,又是將女兒嫁給那陸羽,想不到這曹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委實讓人氣憤難當!」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哼!」馬超冷哼一聲,他目光轉向韓遂…這一刻,眼眸中多出了幾許寬慰。「還好有叔父在…否則,否則孩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孟起你放心!」韓遂伸出手在馬上拍了拍馬超的肩膀。「有你叔父在,壽成這仇不能算了,你、我一道攻下這許都城,擄走天子,讓他曹操…讓他的狗屁大魏徹底崩塌!」

「一切全仰賴叔父了!」馬超拱手…

「報…」

就在這時,有斥候趕來。「前方武關方向,曹軍似乎有所準備,武關之上駐有無數甲士,武關之下亦是塵土飛揚,疑似有騎兵!」

聽到這兒,馬超眉頭一蹙,「傳我軍令,全軍出…」

出擊的「擊」字尚未脫口,韓遂連忙止住。「孟起莫慌,我已經派西涼的細作混入許都,料得曹操問詢必定返歸,我已命細作在他入城時射殺之!」

「到時候,這武關上聞得噩耗,士氣低落…我軍方可一舉攻克,奪下這許都城,將天子接到關中!」

聞言,馬超再度拱手…「叔父高見!」

「小事一樁!」韓遂一擺手,示意三軍將士安營紮寨!

是夜…

韓遂的大帳內,燈火通明。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徹…「岳父,駐紮在武關之外,也是那司馬仲達提議的吧?」

說話的是韓遂的女婿閻行…

韓遂頷首道:「正是。」

閻行眼眸閃爍,可只是一瞬間,他就恢復了往昔的模樣。

韓遂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

「賢婿就莫要在懷疑那司馬仲達了,此番能順利刺殺馬騰,司馬仲達居功至偉…假裝刺殺馬雲祿、馬鐵更是一步妙棋,我聽聞馬鐵已經率所部行至并州,待得他到來,馬孟起勢必更加憤怒!呵呵,攻取許都指日可待呀!」

閻行遲疑了一下,「岳父明鑑,方才我是懷疑,這司馬仲達提議讓岳父安營紮寨是緩兵之計,不過想想也是,如今的許都城風聲鶴唳,曹操勢必第一時間歸來,而那時候便是刺殺的良機!」

「哈哈哈…」

聽到這兒,韓遂大笑了起來。「我就說嘛,這王越委實是為咱們撿了寶,司馬仲達是個寶貝呀!」

閻行也附和著笑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岳父大人,孩兒也派出了密談。」

「探得馬鐵在并州出沒…他隨身只帶了十餘僕從!」

說這番話時,閻行的語氣特意加重了許多,像是另有所指。

韓遂則是眯著眼。

「你的意思是,索性殺了那馬鐵?」

「無毒不丈夫。」閻行眯著眼,「還有什麼比父親與弟弟均慘死在大魏的土地上更讓馬孟起憤怒到失去理智的麼?」

嘶…

韓遂睜大了眼睛。

可很快,他「哈哈」的大笑出來,「司馬仲達計略縝密不假,可吾賢婿亦不逞多讓,啊,哈哈哈!」

爽然的大笑聲再度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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