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太陽高高照在空中。

「啊~~!」

姬莉雅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她神清氣爽。

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後,從床上跳了下來。

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她發現自己又睡到中午了。

千辰!

她腦子裡第一時間冒出自己剛撿回來的傢伙,於是立刻興致勃勃的衝出房門。

剛出房間她就感覺哪裡不對。

陽光透過空蕩蕩的窗戶灑在教堂的走廊里,她發現自己踩在石質的地磚上。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家裡的走廊里,應該是有一層地板的可現在,那層地板不見了。等會兒,她看著窗戶,窗戶上那些殘留的彩色花窗殘片也不見了,乾乾淨淨,只剩窗棱。

千千辰?

她推開了千辰房間的那扇破門。

房間裡並沒有少年的身影,也沒有了任何雜物的身影、它被整理的一塵不染,所有的爛木板,石頭,蛛網,甚至是灰塵都不見了,當然,也包括她自己的那床被單。

想到那是自己僅剩的兩床被單之一,姬莉雅緊張起來,因為她的背很硬,經常會磨破被單,如果現在這床被磨破了,剩下的那床又不見了,她該睡什麼呢?

這麼一想,她趕緊把其他房間的門全部推開,卻發現千辰並不在裡面,不僅如此,其他房間裡的灰塵和雜物也不見了,空曠潔凈的不可思議。

帶著無與倫比的困惑,她蹬蹬蹬的衝下樓,發現自家的小木門也被什麼東西給卸了。

「我的門!」姬莉雅尖叫一聲:「千辰!」

無人回答。

「千辰!我的門呢!?」

姬莉雅大喊著,氣急敗壞的朝教堂外跑去。

剛跑到教堂門口,她就驚了。教堂入口處,整整齊齊的堆放著一片被削的尖尖的木刺,它們尖端朝外,就像是戰壕邊緣的拒馬刺一樣,一路整齊排列,把這座不大不小的教堂圍了一圈。

「聖光啊」

姬莉雅看著那一圈刺,捂著頭震驚道。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遠處傳來嘎吱一聲沉悶的脆響。教堂遠處一刻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黃蠟樹轟然倒地,姬莉雅忍不住渾身顫抖一下。

隨後,她就看到那倒地的黃蠟樹在地上爬行起來。當然,它不是自己在爬,而是有人拖著它,在草地上行走。

拖著它的是誰呢?姬莉雅不用猜都知道。

陽光下,千辰拖著一棵是他身體十倍大的黃蠟樹從遠處走來,他扛著一把斧頭,單手拽著樹幹,身體的肌肉微微隆起,在陽光下勾勒出迷人的線條。如果不是他肋骨上的傷口,這一幕幾乎就像是什麼古典藝術家的油畫一樣。

他輕鬆的拖著黃蠟木,扛著一把石頭斧子,從呆滯的姬莉雅身邊擦肩而過,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隨後,他來到那堆拒馬刺前,用斧子邦邦削起了樹枝。

呆滯的姬莉雅轉過身,震驚盯著砍樹枝的千辰,好半天,她才憋出來一句話。

「你你從哪兒搞得斧子?」

「什麼?」

千辰不解的抬起頭。

「我問你從哪裡搞得斧子」姬莉雅深吸一口氣,壓抑的問。

「你是說這東西麼?」

他抬起手裡的斧子問道。

「廢話!那不是斧子是什麼!?」

姬莉雅大聲說道,除了是材質是石頭之外,那斧子已經標準的不能再標準了。

「自己做的,用石頭。」千辰說道。

「你用石頭做了一把斧子,然後砍樹,把我的教堂圍了一圈這是什麼?拒馬刺麼!?」

「不知道。」千辰嘟囔道。

他並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是什麼,但是他本能的覺得該做點東西把教堂圍起來,否則會有種不安全的感覺。

「你不知道???」姬莉雅震驚:「你不知道你怎麼會做這些東西?」

「不知道。」

千辰平靜的說道。

姬莉雅難以置信重複:「你不知道你為什麼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依然能做出一圈刺把我家圍起來。」

千辰沉默良久,終於捋順了。

「是的。」

那種無聲的折磨感又來了,姬莉雅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無奈嘆息道:「啊——我說,千辰,這裡不是戰場,你不要這麼敏感好嗎?」

千辰困惑的看著姬莉雅,他不能理解,明明這個傢伙昨晚還被人襲擊了一次。

「還有,你把我的門弄哪兒去了?」姬莉雅問道。

「扔了。」千辰老老實實說道。

扔了

姬莉雅想到了那扇陪了自己幾十年的小木門。居然剛見面就被這個傢伙給扔了,不禁握住拳頭,咬牙切齒道:「你把它扔哪裡去了?」

千辰指了指院子的角落。

姬莉雅沖了過去,果然看見自己的小木門可憐巴巴的躺在教堂院子外的角落,和它在一起的還有一堆斷裂的地板和被強拆下來的花窗。仿佛在無聲的哭訴著少年對它們的暴行。

還好,沒扔太遠。姬莉雅稍微鬆了口氣,但是她很快又憤怒起來,大步回到千辰身邊問道:「你這人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拆我的門!?」

「太薄。」千辰簡潔說道,「做個厚點的。」

一邊說他一邊仔細的用斧子在樹幹上劃線,專業的好像一個從事木工行業幾十年的老師傅一樣。

「你怎麼知道它沒用!它二十年都沒壞過了!」

姬莉雅大聲說道。

「它有作用怎麼會被我拆掉?」

千辰驚訝的說道。

姬莉雅語氣一滯,竟然無法反駁。

邦邦邦。

千辰砍起了樹幹。

一把簡單的石頭斧子快給他玩出花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人合抱的粗樹幹給劈成了兩半。

「那我的床單呢?」被無視的姬莉雅不依不饒的問道,「你把我床單弄哪裡去了?」

千辰手指一指教堂高處。

姬莉雅抬頭一看,好傢夥,在教堂最頂端支著一根木桿。她那床灰色的床單此刻被洗的潔白髮亮,正在陽光下愉快抖動。

「你洗了我的床單…」姬莉雅喃喃道。

千辰點點頭:「髒。」

姬莉雅瞬間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床單不髒!」她大聲說道:「我都不是人,我的床單怎麼會髒?」

「灰。」

千辰削著樹幹說道,言簡意賅。

姬莉雅捂住了臉,生來第一次,她居然感到莫名的羞恥,這羞恥讓她臉上發燙,儘管她並沒有血液這種東西,但她還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灰怎麼了嘛!」

她跺腳大聲說道:「灰怎麼了嘛!?」

「灰髒。」

千辰說道。

「哇!!」姬莉雅捂著臉衝進了教堂里,一陣風一樣衝上樓梯,衝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猛地把頭埋進床里,肩膀聳動,發出嗚咽的聲音

千辰審視著自己砍出來的木板,由於工具非常粗糙原始,這塊木板無法兼顧美觀功能,坑坑窪窪,但好歹比原來的那塊木門要結實。

他抱著木板走到那塊被拆下的木門邊,三下五除二的將那塊可憐的木門給拆了個七零八落,將門栓和鎖從木板上取了下來,隨後他又從那些拆下的朽爛的窗戶上取下了一些釘子。

很快,一扇嶄新的木門出現在千辰手中,他感受著木門的厚度和重量,微微點頭。雖然這扇門距離他想要的安全感還遠很多,但是比之前的那扇門要結實很多。

將門搬進教堂里,用斧子削去毛毛刺刺的部分,它被完美的卡在門洞裡,非常絲滑。

轉了幾下門後,千辰點點頭。可轉瞬間,一股迷茫湧上心頭。打掃也打掃乾淨了,被單也洗過了,門也安好了,甚至門外也擺了一圈防護,那麼接下來要做點什麼呢?

打一張床麼?好像材料只有木頭,沒有釘子。

還是給每扇窗戶加點防護?

那樣材料似乎還是不夠。

打完床和窗戶之後呢?

這麼想著,他返回了二樓,站在姬莉雅門外,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他契而不舍的又敲了敲。

「幹嘛?」門內傳來有氣無力的回應。

「門安好了。」千辰站在在門外說道。

「可太謝謝你了」

姬莉雅躺在床上冷漠道。

「要看看麼?」千辰問。

「不要。」姬莉雅說道。

迷茫更加強烈,讓千辰有些無所適從,他又敲了敲門。

「又幹什麼」

姬莉雅盯著天花板,面色灰暗。

這次千辰沒有說話,他愈發迷茫起來,只是敲門。

姬莉雅有些受不了,她煩躁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猛地拽開房門,盯著門口的少年,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千辰嘴唇動了動,沒有吭聲。

姬莉雅皺起眉頭:「怎麼,又餓了麼?」

「沒有。」

千辰說道,他昨晚吃了很多很多,他覺得自己還能再頂一會兒。

「那你在我這站著不動幹嘛?」

姬莉雅叉著腰,瞪著眼睛,沒好氣的說道。

千辰張開嘴,沒發出聲音。

「說話!」姬莉雅命令道。

「請問,我的工作是什麼?」千辰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工作?」

「對,工作。」千辰篤定的說。

「你問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工作給你。」姬莉雅直白的說。

「什麼是沒有工作?」千辰卻困惑無比。

「沒有工作就是沒有工作啊。」姬莉雅說道:「這都不明白麼?我自己都沒工作怎麼給你工作?」

「我不明白,你不是大主教麼?這應該是一個很高的」

千辰比劃了一下,但是他匱乏的詞彙和空白的大腦不足以形容究竟什麼是大主教。

姬莉雅一愣,看著千辰為難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她是如此開懷,甚至完全忘記了千辰拆她門還要嫌她髒這回事了。

笑完,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袍,斜靠在門框上,抱著胳膊,歪頭笑道:「你說得沒錯,千辰,我就是這片大陸上絕無僅有也是最後一名聖光大主教。」

千辰肅然起敬。

「大主教,我的工作是什麼?」他恭恭敬敬的問道。

姬莉雅突然止住笑容,淡淡道:「什麼都不做。」

千辰張開嘴巴,好像聽到了什麼曠世奇論一樣,一時間無比迷茫。

「什麼都不做,那是什麼意思?」他喃喃道。

姬莉雅強忍笑意,說道:「什麼都不做就是什麼都不做啊,你這傢伙真的是聽不懂人話誒。」

千辰嘴角連續抽搐。

「你那是什麼表情,咬破蛇膽了?」姬莉雅嘻笑道:「我聽人說那東西好像很苦誒。」

「沒有工作我在這做什麼?」千辰痛苦的問道。

「不知道啊。」姬莉雅攤開手,她又拍了拍千辰的肩膀。

「你可以躺著,一動不動。躺著可舒服了,我已經躺了幾十年了。怎麼樣,要一起麼?」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