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在姬莉雅眼中,她抱著吐血的千辰,看著外面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天空,無助而不安。

此刻,千辰就像快要崩解一樣,渾身都在滲血,而面對這幅景象,姬莉雅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突然,在某個瞬間,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那些轟隆隆的爆響,那些迴蕩在扭曲空氣中的慘叫,那火海中尖銳的嘶鳴聲,那山石倒塌的聲響。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片靜謐中,安靜的只能聽見鮮血微弱滴落的聲音。

姬莉雅惶恐無助的看著四周,卻發現這間用來給表演者換衣服的房間此刻突然變了樣子。

她和千辰正跪坐在一處昏暗的石頭祭壇上,祭壇上有詭異鋒利的刻痕,刻痕周圍點燃著一圈古老的羊脂蠟燭,頭頂上,能看見外面的天空。天空中,紅色火焰在黑暗的天空中翻滾,而在祭壇外,則是一排密集的荊棘,那些荊棘彼此交叉,上面串著很多很多褪色發黑的骨頭。如果藉助著火光仔細看去,還能發現那些座椅看起來就像是,王座的形狀。

正看著,突然,有人在姬莉雅耳邊問道:「可以讓我可以讓我品嘗一下灼熱的滋味麼?」

姬莉雅被嚇一跳,她輕呼一聲,猛的轉過頭去。

卻發現已經陷入昏迷的千辰腿邊,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個小女孩,那女孩模樣只有七八歲大,有著一頭金紅色的頭髮,皮膚白的就和牛奶一樣,有著大大的紅色眼睛,模樣可愛的令人心驚,她穿著簡陋的麻衣,趴在地上,手裡攥著千辰垂下來的鎖鏈,看著千辰的身體,喉嚨不斷上下聳動。

「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姬莉雅顫聲問道。

身旁莫名出現這樣的景象,已經超出她的認知了。

女孩聽見姬莉雅的問話,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顆尖尖的犬齒。

「姐姐不認識我了。」她輕聲說道。

(?)

姬莉雅:「你是誰?」

「我我是他們獻祭的對象一個沒落的意識罷了」

那個穿著簡陋麻衣的小女孩擺擺手,用沙啞的口音說道。她看著千辰,發出咕涌咕涌的吞咽聲。

「可以可以讓我嘗一下麼,他已經快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幅詭異的景象讓姬莉雅感到心驚,但她最在意的還是千辰的安危,現在雖然跑到這麼個詭異的地方,身邊多出來一個奇怪的小女孩,但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強。

於是她趕忙問道:「你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情況嘛,為什麼突然就冒血了?」

「相似的血液之間,總會有一些聯繫就像兄弟和兄弟姐姐和妹妹打鼓的時候…空氣免不了震動的呀…你瞧這頻率…多麼殘暴…」

那小女孩虛弱的說著聽不懂的話,她抓著鎖鏈,一點點的爬到了千辰的身上,手指摸著他的下巴。

姬莉雅可以看見,那女孩雖然小,但神態之中卻充滿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以及魅惑。甚至她的指甲,鮮紅而修長,不像是小孩子會留的。

姬莉雅一驚,趕緊抱著千辰後退幾步,恐懼道:「你要幹什麼!?」

小女孩並未惱怒,她只是垂憐的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聲說道:「即便是我,也能感覺到他體內那令人膽顫心驚的能量那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能量,如果不是這層寒冰的力量暫時阻隔了這股能量的擴散,他現在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寒冰,你指的是冰雲母麼?」

姬莉雅指著自己的眼睛問道:「現在給他使用冰雲母還有用麼?」

小女孩搖搖頭:「這份寒冷太純粹了。雖說克制了那澎湃的能量,可也損害了他的身體,你沒有覺察到他此刻的衰弱麼,我想即便是抑制,也不能用如此極端的力量去抑制,如果再來一次,他會死的很慘,非常慘。」

姬莉雅悚然一驚,石頭身體顫抖了幾下。

「那那我該怎麼辦?」她問道。

小女孩笑了笑,說道:「我聽說,在愛菲都的內廷之東,有一處海妖祭祀淹神的神廟,在三陽灣那場戰役之前,我曾聽說僭主阿蒙迪曾經向淹神獻上祭品,以換取清冷之水。

我雖然不太理解這種血,但是這份灼熱過於極端,只怕相比於冰雲母,清冷之水的效用會更加溫和,或許能讓他多活一陣子吧,至少相比那種寒意來說。」

她低聲說道,盯著千辰身上滲落的血液,紅色的眼中帶著渴望。

姬莉雅眼睛一亮,隨後又黯淡下去:「沒有一勞永逸的方式麼?我是說,治療」

小女孩臉上卻露出一絲怪笑。而後,她看著那靜謐天空翻滾的紅雲,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誰知道呢,你問我,為何不去問那個東西那些殺我的瘋子啊它們是來殺我的」

她磨牙吮血的說道:「現在的我只能依靠一些殘羹冷炙苟延殘喘於舊大陸的一角,他們卻仍舊不願意放過我,一定要對我趕盡殺絕,你覺得這樣對麼?姐姐即便我污穢我有那麼一點邪惡可是我連一點容身之處也沒有麼」

一邊說,她一邊匍匐在地上,向姬莉雅爬去,姬莉雅驚恐的看著小女孩一點點的爬到自己的腳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只有沉默。

小女孩重新爬到了千辰的肩膀上,看著姬莉雅說道:「他的鮮血混亂而駁雜,其中不知道包含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意識,我可以幫你吸走一點兒這樣可以暫時緩解他的痛苦,讓他短暫的活下來呃作為交易但願我也可以在這場席捲大陸的混亂風暴中活下來,你說呢?」

姬莉雅雖然聽不懂這個小女孩的大部分話,但是她能聽懂少部分有關千辰的部分。

「你是說,你可以讓他活下來?」

「只有幾天畢竟我也承受不了那樣的力量如果我可以承受就不會淪落至此了」

她按著千辰肩膀,吞咽著口水,聲音含混不清。

姬莉雅看著千辰七竅流血的樣子,知道已經拖不下去了。她微微鬆開手,還沒等她手徹底鬆開。那個小女孩便陡然張開嘴巴,迫不及待一口咬在千辰的肩膀上。

牙齒變得鋒利,深深刺進肩膀。

小女孩看著姬莉雅,可愛精緻的臉龐上,一道道青筋不斷凸顯。她十分艱難的吞咽著,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姬莉雅看著她那副面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沒多久,千辰身上崩解的裂口便逐漸止住,他的五官七竅也不再流血,表情雖然依然蘊含著痛苦,但已經不再是先前那種不可忍受的模樣。

姬莉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見千辰這個樣子,她不由稍稍鬆了口氣。而在千辰肩膀上,那個面目猙獰的女孩猛的移開嘴巴,劇烈咳嗽起來。

姬莉雅訝異的看著那個小女孩。

是小女孩麼?

好像不是。

和先前相比,她個子長高了一點,胸前也凸起了一團。

看起來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只是這個少女原先紅潤的嘴唇幾乎被燒成了焦褐色,連帶她的牙齒也被燒的焦黑,伴隨著咳嗽,一團團煙霧從她嗓子裡被咳了出來。

「他怎麼樣?」姬莉雅不安的問。

「你不問我怎麼樣麼?」

嘴唇焦褐的少女說道,聲音就像吞進燒紅木炭一樣嘶啞。

姬莉雅一愣。

少女抬起頭看著姬莉雅,她下巴一片血紅,被燒的嘶嘶冒煙,但即便如此。她臉上也沒有痛苦之色。只是面色冷淡的看著姬莉雅。

「有緣再見吧姐姐」她異常冷淡的說道:「希望命運的盡頭,你依然…哼哼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神秘莫測的詭異笑聲,身邊的場景就像水紋一樣波動起來,那古老的祭壇,那羊脂蠟燭,那鋒利的荊棘,那由荊棘構成的王座,當然也包括那個怪異的小女孩,那份詭異的寂靜,同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重新被慘叫和爆炸以及坍塌聲充斥,空氣中呼嘯而過的是灼熱的氣浪以及不知名的巫術,伴隨著那可怕的嘶鳴聲,天空中的紅雲越發濃郁,仿佛夜色都在燃燒。

姬莉雅低頭看著千辰,如果不是千辰肩膀上那一圈正在癒合的牙印和傷口,她幾乎都要認為這一切都是幻覺。

可如果那不是幻覺,那個小女孩又是誰呢?她為何又要叫自己姐姐呢?姬莉雅可不記得自己有什么妹妹,而且她只是石頭,石頭怎麼會有妹妹這種東西

正想著,一個人影猛的推開石室的大門從外面沖了進來。姬莉雅呆呆的看著來人,居然是先前早就離開的伊維特。

伊維特此刻臉上有好幾塊烏漆麻黑的灰斑,那頭靚麗的銀黑相間的頭髮上也沾著黑乎乎的絮狀物。應該是在外面不慎沾染上的燃屑。

「姬莉雅,你在發什麼呆!?」它沖坐在石室里的姬莉雅大聲問道。

姬莉雅陡然回過神來,她驚訝反問:「你不是溜了麼?怎麼又回來啦?」

「廢話,外面比裡面更危險!!」

伊維特大聲說道:「整個荊棘學院的山頭,都已經被火焰給包圍了!我他媽的根本出不去!!」

姬莉雅看著那黑紅色的天空,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知道,我還以為是這傢伙沸騰之血爆發了。」

說著,伊維特猛的瞪大眼睛,活見鬼一樣看著千辰:「怎麼!!你沒爆發,那這火從哪裡來的!?」

千辰緩緩從昏迷中醒來,他的心臟依然打鼓一樣在他胸腔內瘋狂的跳動。但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難受了,他感覺身體比先前要輕盈不少,思維也沒有之前那麼混亂了。白天看到的那兩個身影在他腦海中閃回,千辰隱隱約約知道些什麼,那兩個人一定很危險。

「快快離開這裡」

他掙扎著從姬莉雅身邊爬了起來,催促道。

話音剛落,伴隨著又一聲尖銳至極的鳴叫聲。

一道紅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瘋狂激盪的能量橫掃荊棘學院的城堡。將大片大片的屋頂直接掀飛,碎石橫飛中,石室內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腦袋。

狂風乍歇,城堡塔頂被掀飛後,他們可以看見,那不遠處殘破的城牆上,有兩個人影正在對峙。其中一人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袍子,而他對面的男人則全身都被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

看見那個站在烈焰中的男人,伊維特臉色一變,立刻大聲質問千辰:「外面那個虞帝國的使徒和你什麼關係?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麼?」

本來千辰都已經感覺自己稍微舒服了一點,這一下卻是捲土重來,讓他渾身劇震。如果先前的鼓點只有一重,現在則是雙重鼓點,無形的鼓點聲瘋狂的敲擊他的心臟。他張開口,一口血霧噴在了伊維特的臉上。

伊維特人都傻了。

「啊」千辰捂著心臟痛苦的呻吟起來。

「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姬莉雅大聲說道。

伊維特回過神,抹了抹自己臉上的鮮血,那些鮮血竟離開了它的手掌,重新向千辰飛了過去。

它喃喃問道:「怎麼離開?外面現在不是火焰就是荊棘。」

姬莉雅抬頭看著天空,四處搜尋起來,終於,她的目光鎖定在遠處一隻飛舞的黑影上。

「蝠鱝!」

姬莉雅指著天空中飛舞的黑影說道:「我們去找蝠鱝,坐蝠鱝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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