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伊維特說完,千辰面具下的臉色有些蒼白。如果不能見大主教,他的困惑由誰來解答呢?

納茲卡丹可不會在乎一個虞帝國奴隸怎麼想,作為準備奪冠的大忙人,在解決完伊維特的疑惑後,他一分鐘也沒有多呆,掉頭就進了劇院內。

千辰只能將疑惑交給伊維特。

「你們不讓我見她?」他問道。

「暫時而已,等繆斯節結束了,咱們安然奪到最佳,到時候你想怎麼見就怎麼見。」伊維特平靜說道。

千辰愣了一會兒,盯著伊維特不說話。伊維特被千辰看的有些發毛,無論如何,對面這傢伙可是一個虞帝國的士兵。

「幹嘛?你想來硬的麼?」

它警惕問道。

「不滿意。」

千辰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理由,便直接了當的表達了自己的感受:「我想快點。」

「我還想快點呢!」

伊維特叉腰皺眉道:「可這事物的發展是有客觀規律的,豈是你不滿意就能轉移的?」

千辰不明白自己想見大主教一面問個問題和什麼客觀規律扯上了關係。

「讓我問句話就行。」

他強調道。

「你要問什麼?」伊維特好奇,「你要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啊,我知識可比那塊石頭淵博多了。」

千辰上下打量伊維特一眼,挑挑眉,移開眼神。

伊維特還從沒在千辰臉上見過這種表情,千辰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分明表達著某種不以為然,這讓它很是惱怒,大聲說道:「嘿!你那是什麼眼神?看不起我伊維特麼?!我看的書只怕比三個你摞起來還高呢!」

「我已經問過了。」

千辰平靜說道。

伊維特一愣,隨後不屑反唇相譏:「行了行了,你別狗皮膏藥似的黏著她行不行,你就沒點自己的事麼?」

千辰想了半天也愣是沒想起來自己還有啥事。

便回答:「沒有。」

「好嘛!累的累死閒的閒死!」

伊維特更加不爽了,它抱著胳膊腳在地上不停的點:「真難為你了!跟我說這麼多話,但我告訴你,現在不行就是不行!你要介意咋倆去愛菲都外面去打一場,打贏了你再跟我討論進不進的問題。」

千辰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可想到伊維特也是幫過自己的人,更是帶他離開了三陽灣的迷宮。便無奈妥協道:「那究竟要多久?」

伊維特輕哼一聲,鬆開胳膊:「下個月底,豐收之後,就是愛菲都傳統繆斯節正式開演的時刻,等著吧,完事之後一定讓你見她。」

一個月

千辰心想,雖然他並不在意一個月的時間,一年他也無所謂,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能堅持那麼久。

三陽灣的瘋狂共振讓他能覺察到體內的鮮血異常活躍,似乎隨時都可能重新燃燒起來。

除非,他能控制住這股可怕的力量。

見千辰沒有回應,伊維特板著臉嚴肅說道:「喂,你可別不識好歹啊,這不僅是對你,也是對姬莉雅。你知不知道事業的上升對於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姬莉雅作為聖光大主教多少年一個信徒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多追隨者,你不會想讓她變得一無所有吧。」

千辰想到那座空蕩蕩的教堂。

點點頭,同意了伊維特的說法。

伊維特這才滿意的笑了笑,用力一拍千辰肩膀:「這還差不多,像個正常人。放心吧,我可不會虧待你,這愛菲都里的美食美女節目隨你挑隨你看,我幫你報銷。」

伊維特罕見的大方並沒有讓千辰有什麼特別的感觸,他對伊維特說的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他只想見到大主教

伊維特果然沒有食言,此後的時間,它便在愛菲都的貝殼劇院外的山上租下了一棟小房子,帶著千辰住在裡面。這傢伙似乎這些年做任務賺了不少金德勒,租的房子裝修的異常精美,不僅有一個寬闊的戶外公園,甚至還自帶一個小泳池。

每天,伊維特都會讓不同的飯店送各種精美的食物來到屋子裡,大快朵頤。甚至每天下午,它都不知道從哪裡找一群姿色妖嬈的年輕愛菲都女子來它的花園中嬉戲。

那些年輕的女子對這些工作相當嫻熟,一到泳池邊就脫掉衣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泳衣還有防曬霜,仿佛她們天生就是為了泡澡和曬太陽而生的一樣。

當然,伊維特期間也多次慫恿千辰去泳池內和那些女性嬉戲,還專門給他下達了一個塗防曬霜的指令,只是伊維特不是大主教,千辰並不執行它的指令。

他每天都安靜的坐在屋子的椅子上,或是等待著時間的流逝,或是看著伊維特在院子裡和那些愛菲都人玩樂。

只是,伊維特玩樂歸玩樂,卻從未脫下身上一件衣服,雖然那些愛菲都女人很想讓伊維特脫掉衣服,但沒有一次成功。它每天只是嘻嘻哈哈的穿行於泳池之中,拿著酒瓶在花叢中晃來晃去,從未採摘過一次花蜜。

而這也為伊維特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無法窺視它的真實。

如果說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伊維特每天傍晚和他在愛菲都的閒逛時間,他們從愛菲都的各個角落出發,漫無目的的行走,前往不同的目的地。途中,伊維特總是能從街頭巷尾的那些商鋪中找來奇奇怪怪的零食,吃個不停。

而在伊維特品嘗美食之際,千辰便時常站在街頭,看著那些孤獨藝術家的演出,聽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聲音,那些吟遊詩人不合時宜的故事,廣場上強顏歡笑的小丑,還有河邊落魄孤寂的畫師。

有時候,伊維特也會一邊吃東西一邊陪著千辰看,如果它覺得滿意,就會打賞幾個金德勒,如果不滿意或者耐不下性子,則會衝著那些拙劣的表演者破口大罵。

而千辰只是一個個的看著,無論好壞,他都不會發表意見,也沒有放在心上。

伊維特會從傍晚和他逛到午夜,每天雷打不動。而午夜之後,他們便返回屋子,如同兩個陌生人一樣各自去休息的地方,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

時間一天天流逝,姬莉雅的名聲在愛菲都內日漸增長,人們都知道愛菲都來了一個會說話的石頭美人,會唱歌,會跳舞,有動人的聲音,還有恰到好處的容貌和身材。

而隨著繆斯節最終慶典的臨近,城內大大小小的慶典越發多了起來,在那些大型慶典或演出的節目上,總是能看到姬莉雅的出場。各檔節目對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非常感興趣,對她的存在議論紛紛。

而到了繆斯節來臨之前的這天夜晚,來自歐底里斯各個城邦的遊客幾乎要將整個愛菲都都給撐爆,隨處可見的都是靚麗煙花。空氣滿溢的都是熱鬧,那些熙熙攘攘的歡笑聲撕碎了最後一片寧靜,讓千辰再也無法看見任何一個吟遊詩人,也找不到一名流浪畫家。

商家和酒店的老闆幾乎高興壞了,財富女神的信徒們不知疲倦的工作,歌聲和狂歡徹夜不止,各種選秀類節目在愛菲都各個角落的魔晶投影上輪番上演,一個個閃亮的新星被製造,被遺忘,被取代。

這一天夜晚,千辰和伊維特照例離開居住地,想出去散步,但剛剛走出街道,他們就被街上龐大的人流和堵了回去。

所有餐館此刻都是爆滿,沒能走太遠的伊維特也聯繫不到什麼送餐的飯店,只好和千辰回到居所用了點昨日剩下的殘羹冷炙後,便去休息了。

本來千辰照例該直接去睡覺,等待第二天的見面,但今晚,千辰感到一絲異常,一絲來自心臟異常。

距離他上次使用清冷之水已經過去了很久,再加上往三陽灣走了一趟,受到了那隻巨型金烏的共振。這些天,千辰一直都覺得背後的燒灼感很嚴重,只有在聽著那些吟遊詩人歌聲的時候,他才能短暫克制背後的燒灼和混亂。

可此刻,愛菲都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這種混亂比起那隻瘋癲的金烏來說有過之無不及

午夜時分,由於思緒混亂,千辰有些記不清自己是誰。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既是309,又是巳08,甚至有時候又變成了未77,三陽灣的記憶不斷在他思維中重複翻滾。

大概到了三更半夜的時候,這種狀態開始越發劇烈。窗外的煙花燃放個不停,千辰翻來覆去的扭動,過往的記憶一次次在他腦海中閃回。

突然,有明滅不定的火光出現在他視線中,他悚然一驚,坐起身來。原來是身下的被單突然燒了起來。

千辰勉強集中了一些意識,他暗道不妙,當下顧不得其他,翻身起床,匆匆推門離開自己的房間,向伊維特的房間走去。

跑著跑著,他就感覺不對勁了,抬起手臂一看。

手臂上的血管中,鮮血正在不斷蠕動穿行,弄的血管高高凸起,密密麻麻如蠕蟲一樣爬在他手臂上,完全不受控制。

千辰心臟停跳了一拍,還未來到伊維特門口。

沸騰之血便毫無預兆的炸裂開,極速擴大的十字傷疤從他後背燒到胸口,燃燒中,巨大的眼球在千辰後背旋轉擴散,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在地面上寂靜的熊熊燃燒。

灼熱的高溫讓千辰幾欲瘋狂,他耳朵貼在地板,隱隱約約中,他似乎聽見伊維特房間內有低聲自言自語的禱告聲:「聖樹啊聖樹你何時才能煥發生機你那焦渴的根部何時才能獲得滋潤聖樹啊聖樹你是否還能熬過這場瘋狂的儀式等待我的歸來」

那些低語神秘非常。

令千辰短暫失神。

而後,巨大的灼熱之力再度湧上大腦。

千辰重新感到了和三陽灣相似的混亂感,他打了個哆嗦。

他知道,如果再任由火焰燃燒下去,他很快就將重新忘記一切,大主教也好,教堂也好,達達島也好,伊維特也好,乃至他自己,都將被火焰完全吞噬,直至變成永無止境燃燒的怪物。

千辰跌跌撞撞爬起身,不管不顧的撞開伊維特的房門,站在它的房間內。

房間內的伊維特發出一聲尖叫,它赤條條的站了起來,它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例行禱告之際會有人闖進來。

而看見闖進來的人後,它更是驚懼的捂住嘴巴。

那是一個全身都燃燒在在火焰中人影,從外形上來看依稀是千辰。只是那張俊美的臉已經被燒黑了,五官全部都是高熱橙色的空洞,臉龐和脖子上,青筋暴露,密密麻麻的蠕動穿行,他歪歪扭扭的站在門口,被貼著的門把手化作鐵水,嘶嘶的滴落在地。

高溫扭曲了空氣,屋外的愛菲都燃放起快樂的煙花,和那團火光交相輝映。

光芒照在伊維特臉上,它只感到無比的恐怖,於是目光一轉,看向床頭的長短刀,縱身撲去。

由於燃燒,千辰此刻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伊維特在他眼裡只剩下了一個白影,他衝過去,還沒等伊維特碰到刀柄便把它撲倒在地。

灼熱的高溫讓伊維特扭動尖叫起來,它的體表浮現出淡綠色的犰狳虛影,勉強將那可怕的溫度隔絕了部分,但那剩餘的高溫依然讓它無法忍受,它掙扎尖叫道:「你發什麼神經!放開我!!快放開我!!」

千辰撲在地上,手指按著地面,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水」

伊維特大罵道:「要水地下湖區全是水!!無望海里也全是水!!你別問我要水!!我沒有水!!」

「水!」

血液咕嘟嘟的沸騰,千辰異常著急,他焦急的重複。

「給我水!」

伊維特哪裡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想到那個清冷之水的作用,它怎麼捨得將其交給對方。

見伊維特毫無反應,千辰抓著伊維特的後背就把它拎了起來,活生生將它抱住,用異變的嘶鳴在它耳邊嘶吼道:「把水給我!!」

這下,伊維特再也顧不上其他,它只覺得自己掉進了無邊無際的火焰熔爐,那灼熱的溫度幾乎讓它連呼吸都不敢,它大聲說道:「你放開我!放開我!我這就給你去拿清冷之水!!」

千辰猛的鬆開胳膊,伊維特一下沖了出去,沖向了短刀,千辰則用力抓住了它修長的腳踝,令它無法輕舉妄動。

伊維特吃痛發出尖叫,腳踝瞬間被烙出了一個手印。

「瘋了嗎你!!」

它痛苦咒罵著。

「水」

千辰就像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趴在地上抓住它的腳。

「你給我等著「

伊維特惡狠狠咒罵。

咒罵完,它單手一旋,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從虛空落入它掌心,它拔開塞子含恨對千辰嘴裡塞去。

水晶瓶落入千辰口中,清涼的氣息湧來。

還沒等千辰反應過來,水晶瓶便又被拿走了。

此刻,濃厚的涼意沖入千辰體內,他打了個寒顫,捂住了脖子,他跪坐在地板上,身上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了。嘶嘶的白煙從他毛孔和五官中冒了出來,好像冰水澆在烤紅的鐵塊上一樣。

涼意持續了十幾秒,千辰身上暴起的血管漸漸平息下去,冷白的皮膚重新從他血肉模糊的身上長了出來,速度快的驚人,甚至他被燒壞的眼睛,也在血液的蠕動中恢復正常。

伊維特站在千辰面前,看著這怪物一般的景象,收起被喝的只剩一點的水晶瓶,彎起被燒傷的腳踝,單腳跳著走到床邊,拿了件襯衫披在身上。

隨後它,將長刀從床上拿起,噹啷一聲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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