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內,黃銅傀儡看著面無表情的千辰,一張金屬臉竟上出現了驚愕的表情。隨後,那張金屬臉慢慢冷靜下來。

「這就是虞帝國的理念嗎,真是有夠無聊的。」

黃銅傀儡說道:「奈門島雖然開放,可只歡迎前來交流的志同道合之人,如果你沒有什麼東西願意和我們交流的話,那麼就請你回去吧。」

千辰搖搖頭,說道:「讓我去見茲辛。」

「你還真是不知道死心和畏懼,是嗎。」

黃銅傀儡輕聲說道,它緩慢的移動著向後退去,包圍千辰的那些傀儡們紛紛吱吱嘎嘎的散開,往不同的方向離開。

千辰目送著他們離開,拇指搭在食指的戒指上,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就在那些黃銅傀儡消失在高塔暗處之際,突然,只聽啪一聲輕響,好似玻璃燈罩炸裂一般。四周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之中。

千辰站在原地抬起手掌,灼熱的火焰從他的手掌和頭髮上開始燃燒,火焰撕破黑暗,讓他看清眼前的事物。在那黑暗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隻巨眼由無數隻眼睛構成,其中眼童部分更是擠的密密麻麻近乎黑色,看見它的一瞬間,即便是千辰也感到驚愕了片刻,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事物。

好似變魔術一般,一層透明的瞬膜從巨眼上緩緩划過,巨眼中無數隻小眼睛焦距全部集中在千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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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晦暗的光芒包裹著千辰,令他感覺不自覺的後退下陷,突然間,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四周隨處可見都是高大的樹木,紫色的藤蔓,藍色的苔蘚。空氣中瀰漫著某種潮濕**的氣味,卻又蘊含著潮濕悶熱的水汽,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正看著,突然空中傳來撲稜稜的聲音,一隻半人大小飛鳥從高空落下,站在樹枝上,衝著千辰不斷鳴叫,似乎想要驅趕這位莫名到來的不速之客,那隻飛鳥體型比正常鳥類大很多,它鉤爪鋒利,黑白分明,拖著長長的尾羽毛,更奇特的是,它的脖子上長著兩隻腦袋,一隻腦袋正在休憩,鳴叫的卻是另一隻腦袋。

千辰看著樹幹上那隻嘎嘎亂叫的怪鳥,又看了看四周,這裡的樹木就像打翻的顏料盆一般,身上遍布著五顏六色的玩意,仔細一看都是一些到處都是無法分辨出種類的菌類。除了這些菌類以外,就連那茂密生長的樹木,其顏色也和達達島或舊大陸其他地方的樹木完全不一樣,不僅長相不一樣,顏色更是不同。

這不,那隻鳥站立的那棵樹,樹葉的顏色就是白色的,千辰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樹葉顏色,這讓他甚至懷疑自己究竟還在不在舊大陸上。

「嘎嘎!嘎嘎!」

樹上的那隻鳥威脅了半天,發現千辰不為所動,便縱身一躍,向千辰衝來,鋒利的鉤爪直取千辰的眼睛。

千辰下意識的抬手護住額頭,鋒利的鉤爪抓住了千辰的手腕,千辰覺得自己手臂上綁著黑尺線,並不害怕那隻怪鳥的襲擊,可讓鉤爪深入皮肉中之際,千辰卻發現,自己手臂上的黑尺線不翼而飛了。

他心道不妙,想立刻啟用沸騰之血的力量將這隻奇怪的畜生給燒成灰盡。可是,預想中的熊熊火焰並沒有出現,沸騰之血也失去了作用,無法再幫他燃燒。

千辰看著自己的手掌,面色難看,果不其然,手指上也沒有繆斯神戒,更甚者,他那隻手指骨節粗大,汗毛髮達,完全不是他原先的那隻手。

他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東西,但那疼痛卻是真的,見血液流出,怪鳥愈發得意,它張開和成人雙臂一般大的翅膀,劇烈的扇動起來,扇動中羽毛輕盈的從千辰手臂上划過,可那輕盈的羽毛卻鋒利如刀,轉眼就將他的手臂割開無數傷口。

千辰吃痛,不得已揮舞手臂,試圖將怪鳥甩開。但這一甩露出了眼睛,怪鳥大喜過望,就連另一隻沉睡的腦袋也微微醒來,對著千辰的眼睛就啄了過來。

千辰嘴角抽搐幾下,眼看那雙頭鳥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突然張嘴咬住了其中一隻鳥嘴,那隻鳥似乎想不到這傢伙還能用出這一招,頓時瘋狂的掙紮起來。

那羽毛如刀,將千辰的臉和手臂劃的鮮血淋漓,雖然千辰所有的能力都莫名消失,但他的戰鬥本能還在,他趁著怪鳥狂亂掙扎之際一把咬碎了鳥嘴,隨後握住鳥脖子,重重一拳砸在樹幹上。

樹幹上的蘑孤給砸了稀爛,怪鳥在掙扎中狂唳。

千辰看著那隻怪鳥,看著它的兩個腦袋,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明悟。這鳥怎麼和當初卯2-7肩膀上的那個紋身有點像呢?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問那隻鳥,聲音無比粗獷陌生。

鳥回答他的只有慘叫,兩隻鳥頭瘋狂蠕動著,不斷琢擊著它的手臂,很快就把他的手臂啄的鮮血直流。

千辰見鳥不會說話,乾脆利落的一手抓住一隻鳥頭,雙手用力呲啦一聲。

伴隨著一篷血雨落下,那隻怪鳥生生的被撕成了兩半。

胳膊和臉上的刺痛一陣接一陣,鮮血從千辰脖子流到手指,他眉頭緊鎖的用腳掌緩緩碾過腳邊的鳥屍,心生疑竇。

自己是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嗎?

和當初塔西提莫名出現在奈門島一樣,且自己又從奈門島跑到了什麼未知的區域嗎?

不,好像不是。

千辰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臉長什麼樣,但是他能摸到粗大高聳的顴骨,嘴角暴凸的犬齒,還有那頭頂那光熘無毛的腦袋。

顯然,他現在雖然還能直立行走,但大機率不是人類。

這和塔西提有些不一樣,總不能連身體都換了。

正思考著,千辰鼻子抽了抽,一股澹澹的異香氣味鑽入他鼻孔,他觸電一般跳起來,在地面連續後退,一直退到十米開外的地方,警惕的看著氣味來源地。

只見他剛剛站立的地方,那有著斑斕菌類的地面突然微微隆起,那地面竟然在蠕動中立起了幾個女人,那幾個女人並未穿衣服,可身上卻有著和四周菌類和樹木一模一樣的顏色,幾乎看不出任何區別。

迷彩女人們看了眼千辰,隨後面無表情捧起地上的鳥屍,微微扭動著身體,款款朝林中走去。

千辰微微瞪大眼睛看著那幾人的背影,不知為何,他的大腦開始莫名的刺痛,這景象說不出的怪誕與夢幻,並且讓他回憶起了一些殘破的碎片。

那是高聳的殿宇,冰冷的地磚,還有漆黑的幕簾那幾個女人窈窕的背影和幕簾前的人影重疊,好像他曾經也在什麼地方,跪坐於地,目睹過類似的景象。

他想要抬頭仔細看一眼那幕簾深處,卻無意中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那壓迫感令人窒息,幾乎無法抬頭。千辰使勁的晃動腦袋,勉強使自己從那種亦真亦幻的狀態中脫離。

此刻,他仍然站在那怪異的林中,幾個迷彩女人幾乎要消失在密林深處。

想到剛才的那些碎片,千辰下意識的抬腿追了上去,他認為這些看似古怪的事物和自己丟失的記憶之間具有某種聯繫。

可那幾個迷彩女人身上的紋路幾乎和樹林一模一樣,幾步之後,她們的輪廓就消失了。

千辰在密林中狂奔,看著四周的景象,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跳動。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只知道那是一種迫切,一種衝動,一種期待,他好像期待著在見到什麼,一個甚至比工作還要重要的事物

這衝動讓千辰呼吸有些急促,他腳下匆匆,不斷的揮舞掉眼前礙事的樹葉,任由內心深處那久違的季動帶著他奔走。

突然,眼前的樹葉消失了,一片空地出現在他面前。

空地中有一座殘破的廟宇,廟宇古色古香,殘破異常。它立在此地,周圍的地面有一層厚厚的積雪,此刻還是不停的有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那頂殘破的廟宇之上。

看著那廟宇,某種極端的刺痛來到了千辰腦海,他勐地捂住自己的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那殘破的廟宇。

這林中的廟宇是如此突兀,還有這空中的雪花,也和方才那悶熱潮濕的叢林差異巨大,如此巨大的反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也讓千辰本能的懷疑周遭事物的真實性。

他勉強挪開眼睛,看著廟宇周圍的森林,那些森林卻變得異常模湖。只有森林中有一個男孩攙扶著一個少年從雪地中緩緩走過,憑空穿過千辰的身軀,向廟宇走去。

只是一瞬間的畫面卻讓千辰心靈劇震,他機械的轉過頭看著廟宇。但是男孩和少年早已不見蹤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只有地上一串腳印訴說著這裡有人來過。

那廟宇敞開的大門和雪地上的腳印如同勾魂的繩套一樣拉著千辰,令他不由自主的向廟宇中走去。

嚴寒逼人,他緩緩的推開廟宇的大門,殘破的大門吱吱嘎嘎的向兩邊倒去。

廟宇兩旁癱坐著很多凍斃的屍體,他們和廟中的神偶一樣,保持著不同的姿勢,呆滯無神的看著到來的訪客。看服裝,這些人的衣服和曾經愛菲都戲台上的那件士兵服並無太多區別。

千辰木然穿過成片凍斃的屍體,來到廟宇中央。

廟宇中央,一個模湖的黑色身影背對著他躺在木板上,地板中的火盆早已熄滅,余盡冰冷。

看著那黑色的身影,千辰大腦一片空白。他的心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血液開始湧現大腦,腎上腺素瘋狂分泌。

那身影是如此模湖,幾乎看不出任何本來面目,可千辰來到那身影身邊後卻本能的蹲了下來,他有些顫抖的伸出手,伸向地上躺倒的那個身影,低聲呼喚:「道」

簡簡單單的聲音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不知有多久,他沒有發出類似的聲音了。

地上那看起來已然凍僵的屍體在聽見他的聲音後卻慢慢的抽動起來。

千辰張大嘴巴,呆滯的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機械的一節節坐起來,轉過年輕凍僵的面龐,用青色凝冰的眼睛看著他。

「士,兵。」

凍僵人嘴巴開合,發出幾個音節。

千辰無言,他的大腦已經開始混亂了。儘管如此之近,他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相關的記憶已然在他腦中刪除。再也無法記起。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凍僵人說。

千辰呆呆的點頭。

那凍僵人露出詭異笑臉,問道:「告訴我,為什麼,天空,如此,靜默?」

當這個問題問出口,千辰狂跳的心臟卻莫名冷卻下來,儘管記憶已經丟失,可他本能的感覺到,這不是那個人會問的問題,這麼簡單明了的問題。

一片空白的大腦逐漸恢復正常,千辰看著四周的景象,看著屋頂破洞下飄落的雪花,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於是他緩緩站起身,向廟宇內一塊水缸走去,那早已凝冰的水缸被冰封,表面光潔的和鏡子一樣。

他看著結冰水缸鏡子內反射的自我,此刻的他是一個獸人的模樣,肌肉發達,異常粗獷。

他見過這具身體,早在尹維特帶他剛剛離開達達島進入荊棘學院範圍時,曾經有奴隸商販在荊棘之地售賣獸人,那時的尹維特還讓他假裝奴隸來著。

沒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目睹自己變成相同的模樣。

只是心念一動,再抬起手臂時,手臂已經被厚重的鎖鏈鎖住,再也無法動彈。

那凍僵的少年從身後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千辰身邊,貼著他的後背,繼續問道:「回答我,見多識廣的,士,兵,為什麼,天空,如此,靜默?」

了無生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渴望,伴隨著他的聲音,廟宇中那些被凍斃不知多久的凋像竟卡卡轉動起來,他們一個一個歪過腦袋,目光直視著廟宇中心的千辰。有的甚至站了起來,一步步向他走來。

千辰心裡有所明悟,他長長嘆息,看著四周卡卡作響的凋像,眼中遍布蕭瑟,在凝視中,他緩緩跪坐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啊,是死亡恆星的氣味」

那凍僵人貼在千辰後背,冰冷撫摸著他的臉呢喃:「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如此灼熱的氣息,只是,灼熱的光芒消逝於廣袤的黑暗,混沌的海水吞沒熾烈的勇氣,在那深不見底的世界深處,你又能燃燒多久」

凍僵人喋喋不休的說著,只是,那些聲音再也無法進入千辰的內心,他身體微微一晃,四周一切景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千辰再次醒來之際,那顆巨大的眼球橫亘在高塔頂端,自上而下的垂落。和他近在遲尺,他的手掌依然在燃燒,熟悉的手掌,熟悉的戒指。

「多少年,你是第一個主動從催眠中醒來的人。」

有人輕聲驚訝道。

想到剛才的幻境,千辰心有不悅。

於是光亮愈發刺眼,溫度越來越高,巨大的眼球不得不旋轉著轉過身去。那眼球的後背則是茫茫多紅色的神經網絡,神經網絡中包裹著一個近似與繭一樣的傢伙。

他已經看不見四肢和眼睛,唯獨有一張嘴巴落在外面。

「別衝動。」那繭說道:「如果你想解決問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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