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潼關,漢軍大營。

天色昏暗,未至黎明。漢軍營寨內,除了巡夜的將士們,大部分漢軍士卒仍在夢想中。

中軍營帳內,劉禪躺在床榻上安寢,不知夢到何事。劉禪緊閉著眼睛,頭冒冷汗,身體不由繃直,似乎在掙脫著什麼。

半響後,滿天大汗的劉禪,睜開雙眼,望著頭上橘黃色燈光映照下的營帳,弱弱喊道:「來人,拿水來。」

在旁服侍的侍從,連忙倒了碗溫水遞了過來,並為劉禪整理背後的靠墊,讓他舒服些許。

劉禪拿過巾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抿了口溫水,人寬心些許,

呼了口濁氣,劉禪問道:「今至何時?」

「啟稟陛下,剛過寅時(4:00)不久。」侍從答道:「離天明還有些許時辰,陛下可要繼續安寢?」

劉禪將碗還給侍從,搖了搖頭,說道:「剛夢惡事,難以入眠,不睡了。」

侍從恭敬地接過碗,低聲說道:「啟稟陛下,臣聞軍中參軍趙直善以解夢,陛下今夢惡事,不如喚來一解,以驅心中惶恐。」

劉禪對於古人的傳統天文、解夢、手相倒也不排斥,而且為了宣傳自己的上承於天的天子命格,還將甘夫人因夜夢仰吞北斗而懷孕的故事宣傳出去,以表示自己乃大漢中興之主。

劉禪即位之初,信者不多,但隨著劉禪展示出優秀的能力,以及大漢的版圖越來越大。國內官吏、百姓信者諸多,將此出生之事與太祖劉邦其母夢與天神交合產太祖之事而並列,皆言陛下乃眾星拱衛的帝星命格,與太祖龍蟠於身的天子命格相同。

北斗上古有九星,今時有七星。《史記·天官書》:「斗為帝車,運於中央,臨制四鄉。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於斗。」此意乃天子乘北斗七星視察四方,為天下定製。

故劉禪小名『阿斗』之名,乃大富大貴之名,可見老劉對劉禪的寵愛。故今或有人議論曰:「顯祖備基業於陛下,陛下禪泰山於天地。」

至今封禪泰山帝王者,不過始皇(嬴政)、孝武(劉徹)、光武(劉秀)三帝而已,而且皆乃文治武功卓越之君。將劉禪比作此四帝,亦有大美之意。

劉禪沉吟少許,念及時辰尚早,並無要事,說道:「可,將趙直喚來。」

「諾!」

未過多久,頭髮微白,身著文吏服的趙直入帳,拱手說道:「臣趙直拜見陛下,願陛下長樂未央,永受嘉福。」

劉禪倚著靠墊,打量著趙直,其雖六十有二,但精神矍鑠,頗有幾分儒雅氣息,說道:「免禮,卿入座即可。」

「謝陛下!」

趙直善於解夢,留在史書之中便有三件事。歷史上建興十二年,諸葛亮出兵關中,當時魏延為前鋒,離出諸葛亮軍營十里,魏延夢頭上生角,以問占夢的趙直,趙直詐騙魏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戰而賊欲自破之象也。」

趙直回去告訴別人曰:「角之為字,刀下用也;頭上用刀,其凶甚矣。」果然魏延被馬岱斬殺,正合頭上用刀之語。

而且趙直曾經給人生低谷中的蔣琬算過命,蔣琬於夜中夢見有一牛頭在門前,流血滂沱,意甚惡之,問趙直占夢。趙直曰:「夫見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當至公,大吉之徵也。」又正其言。

劉禪沉吟少許,說道:「趙卿,朕剛於夢中,夢有惡事。朕持劍行於水草之中,與魏人搏之,舉劍將其刺死,流血滿地,水草遂枯,不知禍福如何?」

趙直捋著鬍鬚思索,時而念念叨叨,時而閉嘴不語。

半響後,劉禪只見趙直皺著眉頭,似乎此事並不吉利,而他卻又不太好去解釋。

趙直遲疑些許,試探性問道:「陛下,此事禍福難知啊!」

劉禪似乎看出了趙直的難言,擺了擺手說道:「無需,趙卿如實說即可。不用避諱,朕非不知天數之人,恕你無罪。」

聞言,趙直微微放心下來,硬著頭皮說實話道:「啟稟陛下,水草者,妻也。芳草妻妻,遇血而枯,實乃陛下之妻,恐有大病纏身。陛下身為天子,卻要與魏人搏之,拔劍刺殺,乃不利之事。」

此言一出,營帳內聲音人臉色大變。陛下之妻不就是皇后嘛?如今不利之事,莫非是指兵事。趙直所言之語不就是,皇后可能身患重病,而戰事又將會不利於大漢。

劉禪的臉色也是陰沉起來,誰有不希望有人詛咒自己老婆有大病,並且戰事還要失利。

趙直見狀,連忙跪地惶恐說道:「啟稟陛下,臣才疏學淺,恐解夢有誤,不如讓臣再解一次。」

趙直也滑頭,唯恐劉禪記恨自己,連忙請求再解此夢。不過劉禪不準備讓他繼續解了,睡夢之事,解夢言語眾多,強行復合亦是眾多。

劉禪揮了揮手,澹澹說道:「無需了,趙卿回營休息吧!」

「諾!」

待趙直走後,劉禪沉思良久,有些出神。

「陛下?」侍從提醒道:「可要喚其他人前來,為陛下重解此夢。」

劉禪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說著,劉禪吩咐說道:「命人回成都,探查下後宮諸夫人情況。讓皇后小心身體,勿要患病。」

劉禪一直有與成都保持書信溝通,書信其中言後宮諸事安寧,並無禍事,讓陛下專心東伐。是故如今的趙直測算夢事,讓劉禪不得不擔心一些,因此命人前往成都,了解下成都情況如何。

「諾!」

就在劉禪談話間,廖立拿著公文,從帳外而入,神情不好看,說道:「啟稟陛下,根據前將軍所言,大軍雖在敵軍夾擊之地,但蔣濟依然是堅守不出,恐怕難以進攻。」

「嗯?」劉禪暫且將解夢之事擱置,看著王平書信上的戰報,感嘆說道:「子均兵少,不能趁敵不備,大敗敵軍,是為可惜。如今蔣濟發現子均困於糧草,其又固守城池,恐我軍難以攻克潼關了。」

「至於撤軍如何,讓前將軍暫且等等,看河東戰事能否有變化。」劉禪說道。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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