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怎麼不見紀百戶?平常這個時候,他都在縣衙的演武坪上打完一趟拳了。」

陸總旗甫一步入縣衙的後堂,就看到李嚴和裴途兩人湊在一塊,十幾個雲鷹緹騎圍在外邊。

彼此交頭接耳,聊得火熱。

「咳咳,紀百戶昨夜操勞過度,怕是還沒起呢。」

裴途說得眉飛色舞,見到陸總旗也不迴避,俊俏白臉擠出古怪神色。

「昨夜?操勞?

也對,聽說紀百戶昨夜遇刺,定然疲累。

扈霆那個逆賊,竟然敢串通東城兵馬司的羅猛、方謙企圖謀害百戶……

若非百戶大人臨陣突破,身披八處傷口,一鼓作氣將那三人斬殺,萬年縣怕是要翻天!」

陸總旗顯然沒有領會意思,點頭說道。

余家莊發生的那起刺殺,早已傳遍萬年縣,引得各方驚詫。

誰也不曾料到,一場夜宴竟會弄成刺殺北鎮撫司百戶的精彩大戲。

關於其中的內情,已經變化出好幾套不同說辭。

其中之一,便是紀淵雨中浴血,夜戰八方。

「陸總旗從何處聽到的消息?對於百戶大人而言,那羅猛、方謙不過土雞瓦狗,怎麼可能受傷。」

裴途連連搖頭,煞有介事道:

「真實情況,其實是那扈霆狡猾,故意挑選百戶大人打坐行功之時,暗施偷襲手段。

我人就在現場,有幸親眼目睹百戶大人的無敵風采。

對方不屑一笑。

「老王這話老道,可有什麼門路?

我去窯子那麼多次,從未遇見過你說得的那般貨色。」

「太安坊鑼鼓巷的醉花樓……」

「老王你莫要張口就來,我乃鑼鼓巷的常客,什麼桃紅柳鶯環翠……都曾試過,皆是手段平平,不值一提。」

「敢問你可曾試過鴇母?別看她脂粉塗抹重了一些,花樣真箇多,慣會服侍人。」

「……」

這幫雲鷹緹騎閒著無事,將話題一下子扯開發散,轉而討論起了天京外城的各坊風俗。

李嚴是個悶葫蘆,並不參與。

裴途卻說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拿紀百戶出來舉例。

忽然間,眾人聲音漸低。

一襲白蟒飛魚服踏入縣衙,轉進後堂。

行走之間,如龍似虎,並無半點腰酸扶牆的縱慾過度之態。

「百戶大人。」

李嚴率先起身,拱手問好。

裴途、陸總旗、一眾雲鷹緹騎紛紛收起嬉笑神色。

「不必多禮。」

紀淵坐在後堂的大椅上,開始詢問曾禮招供一事,繼而了解到更多情況。

「按照景朝律例,執行便是。扈、曾兩家,抄撿完畢,所得余財上交黑龍台,好讓程千戶過目。」

底下一干人等並無異議,這幾日北衙的兄弟已經分潤不少。

加上見識過百戶大人懲治扈家,以及東城兵馬司指揮羅猛的狠辣手段。

自然不會,也不敢有什麼怨言。

況且上交的財貨,多半為一時間變現不得的地契、鋪子等等,不如金銀來得直接。

「至於余家,按照之前定下的規矩,罰沒一萬五千兩錢財,收掉半數家業,以此將功補過。

凡與藍茂文交往過密,參與育嬰堂籌款之事,皆捉拿下獄,問罪問責。」

紀淵沉吟片刻,如此吩咐道。

並未刻意網開一面,對余家從寬發落。

這讓陸總旗心裡泛起嘀咕,莫非是他們想得太過齷齪了?

實際上,紀百戶是一位坐懷不亂的真君子?

「關於白骨道餘孽一事,差不多就此了結。

陸總旗,你負責梳理案情,呈交公文。」

考慮「奇士門徒」、「金光神人」乃朝廷隱秘,不宜當眾訴說,紀淵便未曾提及。

還是等見到程千戶、敖指揮使,再與他們討論詳情。

既然背靠朝廷,肯定要好好利用。

域外四神,聽上去神秘莫測,詭譎非常。

但轉念一想,如今的玄洲依然是景朝天下。

祂們手段通天,也只能被迫收斂爪牙,暗中行事。

原本心中那層忌憚與擔憂,也就淡去幾分。

「只要聖人尚在,這些宵小掀不起風浪……先天之上,即為神通。

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境界,才能比肩仙佛,對抗外神。」

紀淵眸光閃爍,對於那位淮右布衣、人間至尊,心裡升起濃厚興趣。

逐一交待後續步驟,他輕輕抿了兩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隨即,面容和善望向裴途,淡淡道:

「裴小旗,本百戶看你最近武功又有長進,正好與我練練拳腳,好生切磋。」

紀淵如今凝聚三條氣脈,五感敏銳異於常人,豈能沒聽到裴四郎那些添油加醋的風流傳言。

非議上官,要是不給些教訓,這裴四郎只怕難長記性。

「百戶大人……屬下知錯,千萬別下重手。」

裴途頓時臉色一白,眉眼耷拉,像是霜打的茄子。

……

……

又過一日,玄武衛進行一番鋪天蓋地的徹底搜查。

確認再無餘孽蹤跡,終於撤去封鎖。

三千披堅執銳的精騎轟隆如雷,揚起煙塵,回歸西山圍場。

至於追查血丹下落的艱巨任務,則轉交給南鎮撫司。

對付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這幫拿筆桿子的文書更有經驗。

此案過後,萬年縣的士紳豪族三去其二,唯獨余家這座門戶屹立不倒。

各種風言風語,立刻甚囂塵上,傳揚開來。

但無論如何,那些覬覦的目光、陰暗的心思。

因為那襲白蟒飛魚服的存在,全部都不情不願收縮回去,不敢表露。

畢竟從扈彪、扈霆,還有羅猛、方謙等人的下場來看。

撞到這位北鎮撫司的紀百戶手裡,絕難占到什麼好處。

漸漸地,萬年縣傳開了一句話。

寧惹閻王,莫遇九郎。

「現在北衙人人都管你叫紀太歲,說你是催命的煞星,

黑龍台的大堂內,程千里身著金鵬補子的威嚴官袍,打趣說道。

「哪有這麼玄乎,穿鑿附會罷了。」

紀淵並未在意,他若真是太歲星下凡,屢屢打壓自己的涼國公府,恐怕早就垮塌。

說起來也怪,此前楊娉兒上門提醒,聲稱那位國公爺派了一位武功高強的管事,要捉拿自己。

怎麼如今也沒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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