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見母親越說越離譜,而藍霽也正在往甲板上走來,於是連忙提醒:「母親,慎言」

徐母聽得一怔,跟著斬釘截鐵道:「總之抱孫子這事,元直你必須聽我的,藥不能停」

「孩兒遵命」徐庶無奈只能屈服。

徐庶心說當今世間,有如藍田、呂玲綺般伉儷情深者不多見,他記得當年去隆中臥龍崗訪友,曾經見過諸葛家黃氏的容貌,兩兩相比就感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幸福感是向下比出來的,只要會想也就容易釋懷。

正月里江上的風,吹得臉上冷冷的,客船剛剛離開碼頭,徐庶就請母親回船艙休息,怕她在藍霽面前亂說話。

看著岸上漸行漸遠的影子,藍霽終於把注意力轉到船上,卻發現徐庶正慈祥地看著自己。

「怎麼?捨不得嗎?」徐庶微笑著問。

藍霽搖搖頭:「男兒志在四方,父親說現在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團聚,再見到大兄時,他就是得勝歸來的將軍了。」

「怎麼覺得仲陵很羨慕呢?你要是也申請隨軍去林邑,你父親也應該會同意的。」徐庶滿臉好奇。

「這次出征林邑,是高伯伯給大兄爭取的機會,我又何必去跟他搶風頭?再說那些占人猴子不值得我出手。」藍霽顯得很高傲。

徐庶連忙提醒:「仲陵別看不上林邑的占人,他們好歹是叛漢立國了,那可是滅國復土之功,此舉雖比不上封狼居胥,但比在曹丕、孫權手裡,奪取土地功勞大多了。」

「不是封狼居胥,小侄我還看不上,將來等外舅能夠攻占洛陽、收復中原,長城外的匈奴、烏桓、鮮卑,就都是我的獵物。」藍霽相當自信。

徐庶被藍霽的豪情打動,笑著誇獎:「親兄弟的性格差距這麼大麼?伯陽的個性是比你沉穩不少,但是沒有仲陵的銳氣,難怪雲長會更喜歡你。」

「大兄是在學父親,明明武藝非常厲害,卻不願意表現自己,此次若不是高伯伯替他爭取機會,或許現在還在當侍衛。」藍霽攤手搖頭。

「哈哈哈,仲陵以為你父親很容易學?那需要強大的智慧才能駕馭,上次廬陵南部的軍事行動,聽說就是由藍伯陽主導策劃的,因為事前沒部署、事後也沒宣揚,在整個荊州戰場中並不起眼,實則對交州的穩定至關重要,江東方面可能連對手都沒搞清楚,此等手段已有子玉之風,你大兄有點東西的。」徐庶拈鬚分析。

藍霽握緊拳頭說:「大兄說是老魯叔、宋會長在獻計獻策,他自己沒有親自帶隊進入廬陵,只是在曲江做最後的策應,當時要是由我出馬,非得殺個雞飛狗跳。」

徐庶微微點頭:「伯陽的確不如仲陵豪邁,只是如果首戰就鋒芒畢露,敵人不就很快記住你了嗎?如果根據性格做出針對部署,後面的對陣想取勝就會更困難,幸好子玉把韓當的事替你掩了。」

「外舅曾經對我說過,當自身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敵人的一切詭計都沒有用,外舅昔日在萬軍從中斬顏良而還,陣中的河北勇將何止百千?還不是無一人敢阻攔?至於韓當那件事,我完全不知道父親的想法」藍霽不以為然。

徐庶一聽好傢夥,你還沒成年就把目標對準雲長,估計將來又是一個睥睨天下的猛將,想起韓當的事,他連忙解釋:「你父親做事高深莫測,韓當的事或許還有後手,咱們已經和孫權恢復通商,江東苦主很快會來帶走遺體,總之你待在襄陽不去江陵就好。」

「嗯用計謀破敵太麻煩了,我還是喜歡直來直去,每當縱馬挺戟就熱血翻湧。」藍霽又露出一排大白牙。

「仲陵說得也對,年輕人這樣才正常。」徐庶拍著他的肩膀,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看著藍霽比肩自己的身高,徐庶心說這孩子還在瘋長,說不定真是下一個呂布,關將軍送給他的那套披掛,應該每年都要改一改吧?

客船進入郁水西去,藍轅引馬返回廣州城。

隨著出征時間的臨近,陷陣軍、五溪蠻、交州水軍,年後就開始做最後準備工作。

藍轅統領的陷陣軍醫療營,這幾百人是陷陣軍新兵過得最苦的,除了常規的軍事訓練不能落下,還要擠時間學止血、包紮、接骨等急救醫術。

陷陣軍現在威名遠播,能夠加入其中縣鄉都會褒獎其父母,而且醫療營比肩的是王牌偵察營,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所以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整天就像打了雞血一般,跟著藍轅上躥下跳都不覺得累。

藍田在處理完政務之餘,會把高順、藍轅叫到作戰室,與他們反覆在沙盤上推演戰爭走向,把一切可能用思維導圖的方式列出來,確保做到此次遠征萬無一失。

雖然士燮已經答應出糧草勞軍,但藍田讓蔣琬準備了半年的軍需,並在揭陽養殖海帶期間,派遣李異前往合浦郡以南,在朱崖洲修建中轉港口。

正月下旬,宋諶到州府見藍田。

交趾的情報工作,由商人烏斯黑負責,林邑王扣押商船囚禁王示,藍田就讓烏斯黑把觸角往南延伸。

交趾、九真兩郡的內政、軍事,林邑國的風土人情、駐軍布防、天氣情況、糧食產量等事無巨細,定期由商船送到廣州,藍田就是參考這些情況,最終確定戰爭時間、兵力裝備配置等部署。

高原把宋諶帶進殿時,看見藍田在接見工曹主事許安,龍川因為人口大量的遷入,潭定周報上來不少橋樑、道路、水利的修建計劃。

「這些問題我清楚了,你先跟公琰商量討論,不一定能夠全部批准,因為大軍出征在即,必須優先保障軍隊的需求。」藍田揮手示意。

許安見狀知情識趣,立刻起身跟著高原離開後殿。

「先生好像比以前更忙了」宋諶笑著行禮。

藍田深有體會,六曹的諸多政務都要找他,雖然對各郡管理更精細,但自己這樣早晚得累死,看來閹割版的三省六部還不夠。

「大軍出征在即,你此時前來見我,莫非林邑那邊有變故?」藍田皺起眉頭。

宋諶搖頭回答:「林邑倒是沒什麼變故,是曹丕在去年底代漢稱帝了」

藍田聽完不知如何回應,因為曹丕在建安末年稱帝是歷史,但從揭陽回廣州知道司馬家被滅族,就說明曹操已被那讖語所影響。

司馬家是河南士族新貴,這麼惡劣不但沒引發魏國內亂,曹丕依舊遵循歷史軌跡稱帝,事情的發展跟預想的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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