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率部曲奔走一天,好不容易坐在河邊休息,突然斥候報告宜春敵襲。

定睛一看,宜春方向一條『火龍』在靠近,朱桓馬上整軍集合排開陣勢。

此時朱家部曲疲勞不能遠行,野外作戰沒有鹿角、拒馬等防禦工事,朱家兄弟愁眉久久不散去。

朱桓原以為會有一場激戰,可高嶺只留下幾筐書信就很快離開,朱家兄弟感到萬幸的同時,又陷入了沉思,因為陪同高嶺的是吳將丁奉。

丁奉為何會出現在宜春?他不是隨戴良打進廣州城了嗎?難不成以前收到的是假情報?

朱桓再也不敢往下想,因為越想越覺得後怕。

「兄長,這些信」朱據指著送來的竹簍不知所措。

朱桓滿臉肅然,微微點頭道:「索性夜裡無事,我們看看也無妨,傳令各營加強警戒,敵人隨時可能會來,咱們又沒有屏障可依」

「我這就去吩咐。」朱據抱拳離去。

朱桓取來筐中一封信,借著火堆的光芒看了起來,他很快就如打開了新世界一樣,一封接一封再沒有停下來,不一會從弟朱據歸來,也加入了看家書的隊伍。

兩兄弟原以為是藍田父子的詭計,結果因為看的家書實在太多,最後在筐中發現自家部曲的信件,叫來將士辨認字跡竟發現是真的,然後許多人就都睡不著了。

八月十五後,月亮由圓歸入缺,此時已經回歸至新月狀。

千里共嬋娟之時,萍鄉呂家父子也不能成眠,呂范原本吩咐呂據燒掉書信,可惜這兒子懷揣好奇也一封接一封,最後竟然發現了母親劉氏的書信。

劉氏深居簡出,她的字跡娟秀靈毓,不可能為外人偽造,於是呂據懷揣書信找到呂范。

「父親,您看看這封信。」呂據雙手遞給呂范。

因為食材越來越少,呂范今夜只剩下三盤菜,他再也沒有挑三揀四,只管填飽肚子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為父不是讓你燒了麼?藍田偽造的書信有什麼可看的?」呂范雙目微張,說完就拍打著肚皮,重新閉上了眼睛。

「父親,那些信說不定是真的,至少這一封絕對是真的」呂據鄭重地說。

「何以如此篤定?」呂范皺眉凝視呂據。

呂據解釋:「母親的筆跡做不得假。」

「什麼?快拿來我看。」呂范一躍而起。

呂據把家書遞過去,呂范鋪開信紙看到那些字,仿佛看到妻子美麗的面龐。

信上寫道:將軍見信如晤,近日拳侯(張昭)攜群臣歸降漢中王,不從者已被解煩衛誅除,現建業封閉不能離城,但治安秩序穩定如舊,聽聞柴桑等要地皆已失,將軍的糧草恐不能再續,但家宅內暫且安寧,望將軍早做打算,妾頓首,盼歸。

呂范見信紙上有淚痕,知道劉氏寫信時受了驚嚇哭泣,不知是誰脅迫她寫這些東西。

「你怎麼看?」呂范臉色非常難看。

「孩兒認為雖不是母親本意,但建業的情況已經很明了,張子布的確造了大王的反,將士們家眷已落入他的掌中。」呂據點頭分析。

呂范沉聲回答:「世議所見與我相同,看來宜春城應該丟了,斷糧狀態是耗不過藍田的,為今之計只能全軍回援,或許還有補給的餘地。」

「父親不是派出朱將軍」呂據欲言又止。

呂范苦笑道:「朱桓、朱據只有八千部曲,他們又沒有攜帶輜重上路,怎麼可能打得下宜春城?咱們要儘快趕過去幫忙,傳令各營今夜收拾行囊,明早天亮就向宜春進發。」

「奪回宜春又如何?不是說柴桑也沒了麼」呂據繼續提醒。

「哼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呂范的傲氣蕩然無存,心中只是留下苦澀自己回味,他想起周瑜、魯肅、呂蒙、陸遜,都沒在藍田那裡討到便宜,自己這一仗也敗得明明白白,千言萬語彙成四個字:不是對手。

吳軍靜悄悄離開萍鄉,早在藍田的意料之中,在偵察兵詳細打探之後,藍田命令大軍拆掉營寨,全軍進入縣城繼續休整。

「呂范還真的退了,府君真是神機妙算。」糜芳樂呵呵地恭維。

藍霽抱拳不解地問:「呂范手上捏著五萬大軍,咱們應該全力追擊才是,否則壓力不全給到大兄那邊?」

藍田微微笑道:「咱們抗壓二十餘天都不怕,伯陽抵擋三兩日不成問題的。」

「可咱們兵多啊,陷陣軍的長處是野戰,重甲守城反而累贅。」藍霽繼續爭取。

「仲陵不必擔心,伯陽是你兄長不假,可他更是我藍田的兒子,我豈會讓他陷入險地?宜春有城池做屏障,守上幾日沒有任何問題,呂范現在應該已經快要斷糧,他的人越多越敗得快,我猜吳軍未必能組織攻城,咱們休整一兩日,再進兵不遲。」藍田自信滿滿。

「啊這」

宋諶見藍霽還有顧及,跟著打斷安慰:「二公子不用擔心,先生什麼時候失算過?」

「父親請告訴我,咱們休整的意義在哪裡?強行等到吳軍糧盡?」藍霽一改嚴肅的表情,笑呵呵坐到藍田身邊,像小時候那樣『撒起了嬌』。

藍霽能屈能伸的性格不錯,他不但沒有學到關羽的傲慢,反而學會了張飛的豁達。

藍田欣慰地點頭,笑呵呵解釋:「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他能讓絕境中的人胡思亂想,咱們晚一兩天追上去,不但能讓呂范提心弔膽,還能讓他那些兵去思考,總之與戰有利。」

藍霽撓頭似懂非懂,喃喃道:「父親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我怎麼覺得自己還沒學夠呢?」

「知識沒有盡頭,要活到老學到老,為父現在都沒停止學習」藍田當著眾人教育藍霽。

「孩兒知道了。」藍霽鄭重回應。

糜芳見狀繼續恭維:「府君之言振聾發聵,末將雖然聽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不知休整期間,您還有別的安排麼?」

藍田輕輕點頭道:「戰爭馬上要結束了,萍鄉百姓因我們背井離鄉,勞煩習太守把他們接回來,回頭免幾年賦稅作為補償。」

「府君仁慈,末將這就去辦。」習珍抱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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