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取禍之道也,我們該怎麼辦?」張虎輕聲追問。

張遼滿臉苦澀,「京中動亂與我們無關,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自古文死諫武死戰,大概南陽就是我們父子的歸宿了,咳咳.」

「父親,要不要留條後路?」張虎意味深長地問。

張遼怒斥:「為父受先帝大恩,汝豈能有二心?咳咳」

「父親息怒,孩兒只是隨口一說.」張虎趕忙賠罪。

張遼又累又怒,晚飯沒有吃就倒榻而眠,次日無精打采繼續上路,回到宛城便一病不起,身體狀況每日都在惡化。

彌留之際,張遼把張虎叫到榻前交代後事。

張虎推測張遼與藍霽一戰傷了根本,哭了一場後向張遼拍著胸口保證:「父親放心,孩兒會親自斬殺藍霽,為您報仇雪恨。」

張遼輕輕搖頭,撫著張虎的額頭說:「別說是你了,魏國上下無人是他對手,藍仲陵早晚會成長為溫侯那樣,將來天下無人能敵,父親自己大限到了,與人無尤,你別胡亂樹敵.」

「哦」張虎再度哭得像個孩子。

「你不要哭泣,更不用難過,人終會有一死,父親曾經輝煌過,這一生已經很值了」張遼輕聲安慰。

「可您才五十五,關雲長比伱大多了」張虎涕淚縱橫。

張遼想用拇指給張虎拭去眼淚,可惜手上已經沒有力氣舉那麼高,他只能無奈地安慰:「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想想曹沖才活多少歲?你一定要學會知足」

「孩兒知道了」張虎跪在榻前悲痛不已。

「雲長雖然也已經老了,但有關平、藍霽等後起之秀,而我大魏的人才逐漸凋零,漢日強,魏日弱,劉玄德必能一統天下,你想為張家留後路,就自己去準備。」張遼小聲叮囑。

「您不是說.」張虎抬頭止淚,很驚訝地看著張遼,記得不久之前,對方還義正言辭。

張遼看向他處,「我受先帝知遇之恩,自當以死回報大魏,而你則不然.」

「父親讓我投」

張虎話沒說完,張遼搶話打斷:「我死以後,你可借治喪移交兵權,然後回到家鄉隱居去,切記魏滅之前不可投降,倘若劉玄德真能一統天下,那時你想出仕、想隱居都行,最好改回祖上原來的聶姓」

「孩兒省得了。」張虎感動得猛點頭,張遼在生命最後時刻,依舊放心不下。

看著張虎臉上兩條淚槽,張遼用盡全力伸手想去擦掉,但顫抖的手剛剛接近臉頰,便如脫臼般重重落了下去。

「父親.」張虎握住張遼的手,跪在榻邊失聲痛哭。

九月底,張遼在宛城病逝。

消息傳到洛陽,曹丕兩天沒吃下飯,張遼是魏國外姓武將中,少數能獨當一面的全才,赫然離世對魏國影響巨大。

曹休擔心關羽趁虛而入,便請旨帶著病癒的張郃趕赴宛城。

也許曹丕對張遼情有獨鍾,認為沒有張遼在南陽防守關羽,讓他無法安心在洛陽當皇帝,遂擢升曹休為大司馬總攬軍務。

因為關羽麾下驍勇之將甚多,現在又出一個能戰三百回合的藍霽,曹丕擔心曹休可用的猛將不足應付,便根據之前劉曄的建議,召任城王曹彰入京曉以大義,令其南下宛城助曹休拒關羽。

漢軍各部都重視掌握情報,所以才有藍霽到邊境偵察,宛城雖然掩蓋張遼的消息,但依舊被襄陽的探子發現,並第一時間上報給關羽。

關羽得知張遼病故十分意外,去年在南陽與之交戰時還很健康,思來想去應該是藍霽與他大戰的緣故。

昔日下邳兵敗,關羽在曹營短暫待了一段時間,張遼曾對他非常的照顧,兩人雖然是不同陣營,但依舊視對方為朋友。

友人病故,關羽同哀,他當天處理完軍務,便帶上關平、藍霽來到漢水祭奠。

秋風、秋水、老將

關羽矗立在漢水邊,把帶來的酒倒入江中,望著北方弔唁張遼,想著英雄們逐個死去,關羽在那一刻,仿佛蒼老了許多。

「張文遠當世名將,雖然是對手也值得敬佩,你們兩人也來敬杯酒。」關羽轉身對著關平、藍霽招呼。

「唯。」兩人學著關羽的樣子,把酒倒進了滾滾的漢水中。

祭奠回襄陽的路上,藍霽好奇地問:「外舅,張將軍突然身亡,真的與我有關嗎?」

關羽捋須點頭,「文遠畢竟年事已高,與你戰三百回合應是傷了元氣,與嚴老將軍陳倉大戰張郃一樣,但是仲陵不用內疚,戰死沙場乃武將榮耀,張文遠也許還很知足。」

藍霽撓頭傻笑,「我才不內疚呢,誰讓他不和高伯伯跟隨母親,否則不會與我沙場相逢,是張伯伯錯在先。」

「哈哈,仲陵說的雖是歪理,倒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當初你明明有能力陣斬,為何要放張文遠歸去?」關羽捋著長髯,意味深長地問。

藍霽想了想回答道:「若是小人,我自不留情,但張伯伯沒有以多欺少,從頭到尾與我公平決鬥,我豈能不給他留些顏面?」

「嗯,武藝有進步,為人處世也有進步。」關羽欣慰地點頭,然後繼續補充:「安國(關興)跟我提了幾次,他想去少年營跟著你,如今時機成熟了。」

「那可太好了。」藍霽聽得不禁大喜。

藍霽羨慕藍轅和高嶺關係親密,但少年營將士礙於他的身份,沒一人敢和他過於親近,現在有了關興的加入,行軍作戰時也多個人說話,想想都覺得沒那麼悶了。

「父親,南陽長期由張將軍布防,現在他病故得如此突然,便是曹休來了也要時間接手,我們要不要抓住機會出兵?占領幾個重要城池也好。」關平試探性問道。

「那是當然,占幾個城池不夠,我打算奪取宛城,兵鋒直指洛陽。」關羽虛起了眼睛。

關平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心說父親剛才還心情沉重,以為他會因為友人離世而有所遲緩,沒想到關羽的計劃更兇猛,把私交和國家利益分得清清楚楚。

「奪取宛城?洛陽周邊有魏兵十數萬,荊州的士兵與他們仍有差距,只怕沒那麼容易吧?」關平存疑。

關羽眼神堅定:「為父自有破敵之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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