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少年的一再斥責,張烈再也壓抑不住心中高漲的怒火,雙眼寒光一閃,猛得大吼道:「張靖,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這麼和我說話,你不要忘了,我才是少主,未來的天公將軍!你不過是我下屬的兒子而已,也敢這麼以下犯上?」

張烈此刻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略為平復下來。

「好!好!好!你行,你是少主,我現在就去將你的所作所為都上報張角,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會怎樣懲戒於你!」

「張靖!你敢!」

「有什麼不敢,我還怕你不成!」

見張靖毫不退讓地頂撞自己,張烈心中怒火更甚。兩人爭鋒對視半晌之後,張烈突然冷笑一聲,卻是緩緩平靜了下來。

「張靖,莫非你還以為自己是老大?」

說著不屑得嗤笑了一聲,才陰陽怪氣地接道:「上輩子你有錢,你是老大,我跟你走。你要女人有女人,要兄弟有兄弟!這輩子我有勢,所以我做了老大,我玩兩個女人你還敢跑過來唧唧歪歪。說實話,你現在算什麼東西?」

「張烈,你竟然說這種昧著良心的話?你……你……」

張靖此刻氣得連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右手顫抖地指著一臉狂傲的張烈,痛心疾首地連連搖頭。在張烈陰冷注視下,雙目含淚,悲憤至極。

片刻之後,終究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兩行熱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湧出。

「你怎麼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你難道忘了是誰支助你讀書?你忘了在你被欺負的時候是誰給你出頭?你忘了是誰給你背了那險些致命的一刀?」

「是,我有很多好兄弟,好朋友,但那是因為我坦誠待人,真心付出!我有女人,那也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可我張靖從沒有做過對不起朋友,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張靖這番慷慨激昂的反駁令張烈呆愣了片刻,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這絲迷茫便重新被猙獰所取代。

「好,就算我對不起你,那又怎麼樣?憑什麼我就要生在貧窮的家庭,拼死拼活才能勉強溫飽。憑什麼你從小就是大富大貴?憑什麼我就不能做老大?我恨啊……」

「現在老天終於張眼,我張烈也有翻身的一天,我就是要為所欲為,隻手遮天,你又能把我如何!」

看著張烈那張猙獰著狂笑地臉,張靖突然覺得眼前這人是那麼陌生,那麼遙遠!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奮發圖強,讓自己極為欣賞的好兄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張烈,做人不是你這麼做的!不論貧富,至少你還是個男人,至少你還是個人,至少……」

「你給老子住口!少給我說那些大道理,我上輩子已經聽得夠多了。我告訴你,你不要逼我!」

見最後的勸誡失去了意義,張靖的心卻反而緩緩平靜下來,再沒有了剛才那種憤怒的感覺!

默然地看了看雙眼寒芒閃現的張烈後,憐憫地搖了搖頭,卻是毫不畏懼得譏諷道:「怎麼?莫非你連我也想殺不成?我早該看出你的心性了,是我自己活該!而你也不用說這種狠話,就你這德行,只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你殺我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你要殺便殺吧!只可惜我這麼晚才明白你竟然是個禽獸不如的傢伙,竟然幫著你做了那麼多狠毒之事!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助紂為虐的回應吧!」說著,張靖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複雜!有著些許愧疚,又有著些許淒涼……

但張烈聽到這話卻是陰冷一笑,眯著眼睛說道:「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話說到了這份上,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當初你家裡那飯菜就是我下的毒,只可惜你小子運氣好,竟然拉肚子沒吃飯。哼!如果不是這些年張角始終護著你,我又見你傻乎乎的挺有利用價值,不然早就把你殺了!自從剛才你說出那番話,我就根本沒打算讓你走出這個大門!」

說完,張烈更是張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成王敗寇,只有你這個笨蛋才去相信那該死的情誼!」

沒等被這些話震得呆住的張靖反應過來,張烈便猛然收聲,大叫道:「來人啊!將叛賊張靖速速拖出去砍了!」

隨著話音落下,突然從大帳外湧進數十個衛兵,迅速將還在發愣的張烈捆綁起來。

等張烈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一身武藝根本沒來的及使出,不過就算用出來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抵抗這麼多精銳護衛吧,更何況外面還有更多的爪牙……

雙手被倒扣在背後,頭被緊緊壓在地上的張烈此刻滿眼淚光,發了瘋般地掙扎著。「張烈,你這狼心狗肺的傢伙,竟然是你殺了我全家,我究竟有什麼對不起你的,為什麼要這麼趕盡殺絕!」

「哈哈哈哈……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

說著,張烈還撅著嘴巴,露出了一副似乎自己也很無奈的嘴臉。「可是不殺不行啊,你這輩子的父親在軍中威望頗高,又深得父親器重,如果不把他們殺了,我又怎麼敢殺你呢?斬草自然要除根咯!你說是吧?」

「你這個雜種,狗娘養的!你會遭報應的……」

「哈哈哈哈……成王敗寇,這世上哪裡有報應這一說法!你放心的去吧,我會活得很好的,老大!」說完,張烈還狠狠地在張靖臉上踩了幾腳。

看著張烈那副小人的嘴臉,張靖雙目通紅,目眥盡裂!用盡了所有力氣掙扎,只想立刻就殺了這個小人!

可最終,被捆綁這壓在地上的他還是不能動彈分毫!

在張烈張狂的笑聲中,一團破布迅速塞進了張靖的嘴巴,隨後他的頭便被一個布袋罩住,掙扎著被侍衛們拖了出去……

一路被十餘名侍衛拖到了軍營外的樹林內,張靖頭上的布袋才被拉開,看著那片刻之前還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侍衛,內心淒涼不已!

為首的侍衛面帶不忍地看了張靖一眼後,卻是愧疚地說道:「公子,你平日裡待我等不薄,本不該下此毒手。但我們也實在是情非得已,我等家中妻兒老母全在張烈手中,如果不下手,難免死於非命,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啊!」

說完,見張靖嘴巴發出「嗚嗚!」聲響,不由扯出了他嘴裡的破布。

嘴巴一松,張靖頓時深呼了口氣,將嘴中殘留的布渣滓吐出後,才苦笑著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又怎麼會怪到你們頭上!只不過張烈這種小人,你等所知過多,將來也要更加小心才是,說不得哪天也會殺你們滅口!」

聞言,領頭的侍衛也是微微一聲長嘆,但也不願再多說,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銅首刀……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雄壯的暴喝聲卻瞬間傳來。「誰敢殺我弟子!」

「遭了,管將軍來了!」

「師傅!」

隨著侍衛和張靖的驚呼聲,一濃眉大眼,身長八尺,長相粗獷的大漢手提長柄大刀急速奔來,片刻之間就已經趕到近前。

「你等竟敢謀害我弟子?」

管亥乃是黃巾軍中第一猛將,眾侍衛聞言頓時大駭,見管亥眼中殺意畢現,為首侍衛急忙將緣由說了出來。而一旁的張靖見逃生有望,也不由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己的師傅。

聞之事情始末,管亥大刀重重得在地上一拄,大怒道:「張烈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犯下這等滔天大罪,我必上報天公將軍,嚴懲於他!」

說著,見眾侍衛還心驚膽顫地站在一旁,不由怒道:「你等還不快滾,莫非是要本將軍親自動手?」

「不敢!不敢!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便慌不擇路地轉頭便跑……

迅速將張靖身上的繩索解開後,管亥才再次開口問道:「徒兒,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是否跟我回去,向張烈討個說法?」

「你放心,他之所以不敢在大營內親手殺你,應該是怕你的死牽涉到他身上,從而使得天公將軍和軍中眾將知道這一切!所以只要我們回去將事情公開,那麼他就不敢再動你!」

聞言,張靖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語帶悲涼地嘆了口氣:「哎!不了,張烈畢竟是天公將軍的兒子,天公將軍又對他極為喜愛,寄予厚望。所以就算受到斥責,頂多就是關一段時間,進行一些教育罷了。但我已對張烈了解透徹,他是絕不可能再改過自新了,如果回去,我早晚還是要被他殺害。所以我打算立刻就離開!」

說著這裡,張靖又想到了黃巾最後的下場,特別看清張烈的為人後,更是覺得今後的黃巾根本不可能奪取天下。

遲疑片刻,便忍不住開口勸道:「師傅,你也和我一起走吧!隨著聲勢日大,這黃巾軍業日益驕狂,甚至做了不少迫害百姓的事情,哪裡還有當初的信仰?你也看到了,就連普通百姓大多都對我們恨之入骨,黃巾內部也逐漸開始爭權奪利。更何況還有張烈這樣的少主,給這樣的人賣命,值得嗎?」

「再說,這次你救了我,又知道這麼多事,張烈必然懷恨在心,你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啊!」

聽到這番話,管亥也是長長嘆了口氣,面色猶豫地掙扎了良久,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天公將軍對我有恩!我不能做出忘恩負義之事!」

「可是……」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保全自己。而且,如果黃巾真的再也沒有希望的話,我會想辦法脫身的。」

說著,管亥深深地看了張靖一眼,又輕聲嘆道:「哎!幸好今日我碰巧看到這事,又因為好奇被布罩蒙面的人是誰,才跟我來看個究竟,不然你恐怕真就……」

「不過這也是你命不該絕,你走吧!我知道你會去哪兒,但希望念在你我師徒之情,暫時不要把情報告知漢軍。至於以後,就都隨你吧……」

「師傅……」

見張靖還在囉嗦,管亥不由怒道:「男子漢大丈夫,哪有這麼扭扭捏捏的,還不快走!張烈既然下了心要殺你,自然會派人追擊的!」

聞言,張靖這才狠狠地咬了咬牙,雙眼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對著管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隨即便再不猶豫,猛然轉身,迅速向著森林之中逃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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