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一大早,食時初刻,青水江面上就起了白茫茫的霧花。

翻滾的江水捲起浪潮,將河中的檑木往岸邊拍。

青水的江面雖然沒有長江那麼誇張,但寬處也有一里多將近二里,窄處則有二百多米。

陵陽段恰好相對比較適中,有三百米多寬,特別是最近還在漲潮階段。

因而沈晨這些天讓士兵們砍伐大量木頭,用繩索、木鉚釘、藤條連接在一起,配合一艘大舡把江面攔住。

城內城外此時來來往往的士兵不斷,他們將一箱箱物資搬運到了船上,主要以弓箭為主。

作為後方的三個輜重點之一,陵陽不僅有二十多萬石糧草,還有很多弓箭。

在陵陽逗留了將近二十天之後,沈晨決定再次啟程,進發黟縣。

這幾日他與周瑜不斷通信,來回商談交換人質的地點。

經過雙方數次「友好協商」在「深入交換了彼此意見」之後,最終「達成一致」完成了「合作共贏」。

在沈晨的堅持之下,雙方必須在黟縣交換人質。

而周瑜,自然是數次「深思熟慮」,以及幾次「強烈反對」之後,最終胳膊拗不過大腿,「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個條件。

畢竟對於他來說,把人質交換放在黟縣是最好的選擇。

一旦用黃祖把孫權和張紘換回來,他就能夠立即下令發起總攻,這樣配合雲溪過來的呂蒙軍,必然能將沈晨以及劉磐派過來的接應部隊一網打盡。

於是在雙方的這種默契當中,互相之間也開始進行了布置。

陵陽城內外一片忙碌。

吃過早飯之後,孫權和張紘也被薅了出來,在士兵的押送下二人出了縣衙府邸,一路來到了陵陽城外的碼頭處。

關押了將近一個月,孫權的氣色差了很多,一開始像個士氣高昂的公雞,可自從被沈晨單挑一頓好打之後,整個人像是松垮了一樣,毫無鬥志。

不過在看到張紘之後,他馬上振作起精神來。

此時碼頭上已經停了數艘大舡,很多士兵正在往船上走,在各級將領的指揮下各就各位。

「父親。」

孫權見到張紘,連忙走了過去,看到他氣色差了許多,心中十分擔心。

對於張紘和張昭,他還是打心底尊敬。

「玄兒。」

張紘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被分別關押著,見面次數很少,讓他憂愁得徹夜難安。

好在今日再次見到,雙方都沒有什麼事情,總算是安心許多。

「真是父子情深。」

穿著一身鎧甲的沈晨背負著雙手出現在二人面前,微笑說道:「子綱先生,有個好消息,孫權打算用黃祖將軍換你們父子,我們馬上要去黟縣了,到那裡交換質子。」

「希望沈將軍能夠信守承諾。」

張紘沉聲說道:「從黟縣南下就能到鄱陽,想必這個時候在南昌的劉磐已經派人來接應你們了吧。」

沈晨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所以還是請二位上船吧。」

「為什麼我與玄兒不是一艘船?」

張紘注意到士兵顯然要將他們分開,分別安置在兩艘船上。

沈晨解釋道:「安全起見,還是得分開關押。」

「那我們就不能一艘船兩個房間嗎?」

張紘問。

沈晨搖搖頭道:「不行,為了防止意外,要分別在兩艘船上,不過先生放心,等到黟縣之後,周瑜帶著黃祖將軍過來與先生父子交換,你們還會再見面的。」

張紘沉著道:「伱們現在還未行船,老夫與玄兒也多日未見了,一起在碼頭站著等一會兒,聊聊天,總該可以吧。」

「這個嘛」

沈晨看了看左右,左右兵馬無數,周圍還有數十名護衛看押著他們,他們也不可能逃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說道:「可以,但張玄必須捆起來。」

「來人。」

身邊副將張南一揮手,就有兩個士兵上來將張玄的雙手綁住,像手銬一樣束縛起來。

孫權和張紘對視一眼,張紘微微搖了搖頭。

等到綁好之後,沈晨便吩咐周圍看管他們的士兵道:「讓他們在這裡坐坐吧,你們看緊些。」

「是。」

將士們轟然應允。

沈晨便轉身離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直等他走後,張紘才輕聲對孫權說道:「玄兒,這些日子你過得如何?」

「勞父親挂念,一切都好,他們並無虐待孩兒。」

孫權回答道。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張紘故意說道:「看來吳侯還是記掛老夫,居然會願意用黃祖來換。」

孫權便說道:「這都是因為父親德高望重,且吳侯向來禮賢下士、尊敬父親的緣故。」

「希望這次換質子一切都順利吧。」

「那劉磐不是來接應沈晨了嗎?周都督相比也不會輕舉妄動。」

「話說回來,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了。」

「沈晨還有他身邊的幾個將軍都都穿了一身戰甲。」

張紘低聲說道。

「戰甲?」

孫權聽了這句話,頓時心中一驚。

水師很少會穿鎧甲。

因為在水面上交戰,一不小心就會落入水中。

到水裡之後,重達十多二十斤的甲冑就會變成要命的沉江石。

所以水性再好的水軍士兵,也都會選擇輕便的衣服。

他們現在是打算坐船,即便是要打仗,也不應該穿戰甲才對。

因此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對方準備上岸戰鬥!

「莫非.」

孫權小聲嘀咕。

張紘嘆息道:「我也在擔心呀,還是要小心一些。」

「嗯。」

孫權點點頭。

二人又聊一會兒別的東西。

過了大概兩三刻鐘時間,江夏水軍終於撤出了陵陽城。

張紘和孫權被分別帶上了前後兩艘大舡。

「進去!」

孫權被帶進了艙底一處房間內,士兵蠻橫地將他推了進去。

「可惡。」

他踉蹌了幾步,因為手被捆著,差點摔倒。

正當孫權回頭要怒罵士兵的時候,士兵砰的一聲,已經把門用力關上。

孫權暗罵了兩句,這個時候他才環視四周,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艙底一處刑房,並非完全封死,有個不大不小的透氣窗,亮光從窗外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

房間內也沒別的東西,就一張床和一個馬桶,顯然當階下囚也不用想著自己能住得多好。

孫權走到透氣窗邊上。

他注意到窗子上的圓柱是木製的,並非鐵窗,顯然為了防止他逃跑,把手腳捆起來就是因為木窗可能攔不住他的緣故。

「哼。」

孫權冷哼一聲,心想沈晨以為把他捆起來自己就沒辦法了?

隨後他就坐在了地上,摸索著腳部。

這些日子他也沒有顯著,在被關押的縣衙府邸後院的床下偶然發現了一把小匕首。

雖然不知道這把匕首是哪裡來的,但他也是很機靈地將東西藏了起來。

此時被關進了艙底,便立刻開始摸索。

過了片刻,被他藏進鞋子裡的小匕首就被取了出來,那匕首大概只有人的中指長度,握把也很薄,與其說是匕首,不如說是一把鋒利的銼刀。

他雙手倒握匕首,開始割捆綁自己手腕的繩子,僅僅過了不到20秒,繩子就落地了。

恢復自由之後,孫權就立即走到門口,小心翼翼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從窗口看的話,船隻依舊在航行,因為江面上起了霧,只能感覺到船隻顛簸,卻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於是孫權又走到了窗邊,繩子攥在手中,虛掩著手部,一來如果有人突然進來,他可以偽裝成依舊被捆綁的模樣。二來這條繩子他還有別的用處,防止跳江別人聽到動靜。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進展非常順利,在他用匕首割木柱的時候,外面根本沒有人來打擾,而船隻航行在江水上的聲音,也掩蓋了他切割木頭的聲音。

很快不到三刻鐘的時間,他就把窗子上的木柱給切割了下來,孫權將床搬到窗邊,用繩子捆住床腿,然後站在床上開始往木窗外面攀爬。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想從那木窗上爬過去還是非常不易,廢了很大勁,才勉強鑽了出來。

外面新鮮自由的空氣讓孫權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船隻浩浩蕩蕩地漂浮在一處浩瀚如海的湖面上,而岸邊倒是離得不遠,不到二三十丈的距離。

孫權便順著窗子上的繩索開始往下攀爬,慢慢來到船底,船底兩側棹孔里伸下來槳不斷地劃。

他關押的地方在第二層船艙,而第三層船艙就是水手們划船的地方。

為了避開這些槳,孫權艱難地挪動身軀,最終慢慢探入水中,最後輕輕鬆手。

整個人,就輕輕地落入了湖裡。

船隻在湖面上飛速航行,僅僅片刻之後,就已經在百米之外。

而潛入水中的孫權一直到頭上沒有任何動靜之後,他才從水中冒頭,看了眼遠處大舡離開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然後向著岸邊爬去。

雖然是江東之主,但孫權在沒有繼承位置之前,有很多其它興趣,不僅愛好打獵,水性也非常好,游泳難不倒他。

很快他就爬到了岸邊,此時他已經非常狼狽,渾身濕漉漉的,體溫也下降得很快。

孫權環顧四周,周圍森林茂密,岸邊鬱鬱蔥蔥,天空還下著小雨。

一時間冷得瑟瑟發抖。

但為了怕被敵人發現,不得已只能咬牙手腳並用,爬進了森林當中。

一路跌跌撞撞,渾身沾染了大量泥土,狼狽不堪地像個野人。

孫權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順著船隻來的方向,就能回到陵陽!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鑽入林中,順著沿岸方向,往北而去。

離譜,一天天給作者壓力。有人說主角被魯肅算計,智者形象不行。然而諸葛亮和司馬懿也有互相算計的時候,他們智者形象不行嗎?

打仗這種事情本來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魯肅和主角那一戰本來就是魯肅占優勢,換了主角在城裡,魯肅一樣打不進來,要是無腦爽文我當然可以給魯肅降智,但我寫的是群像文,主角配角智商都在線,互相鬥智斗勇才有意思,所以我是不可能給魯肅降智的,讀者要求我降智的話,對不起,我辦不到。

另外就是孫權這件事,有人說為什麼不找俘虜的士兵問孫權。

一,主角都不知道孫權在城裡,當然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地去問孫權在不在城裡。

二,書里也說了,保護孫權的士兵是最忠心的孫家軍,家眷都在江東,他們出賣孫權是連家人都不想要了嗎?

所以主角沒有問,俘虜的士兵沒有說,是最符合邏輯的,不然呂布都差點俘虜了曹操,曹操身邊的人為什麼不出賣他呢?

還有大家對放孫權這件事頗有微詞,開玩笑,抓他一次就不能抓他第二次,慢慢羞辱不好嗎?

最後就是什麼世家的問題,這個更離譜,東南丘陵那深山老林里哪來的世家,至少我查閱大量資料,沒有找到一點世家蹤跡,全是山越人。

綜合來說,大家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在書里是有解答的,希望大家認真看書,不要老給作者壓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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