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譁然驚變,一瞬間亂成一鍋粥,陷入了無盡的驚恐之中。

下邳城,竟然失守了?

而且,還是因為陳珪的背叛!

劉備嘴巴大張,臉形震驚到扭曲變化,一臉的難以置信。

就在幾天前,糜家兄弟才剛剛背叛,這轉眼間,連陳家竟然也背叛了他,令劉備有種牆倒眾人推的感覺。

可是,陳珪那廝瘋了麼,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在他身邊,竟然也敢背叛?

那老東西,難道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殺了陳登嗎?

一連串的震驚之下,劉備終於想到了陳登,憤怒的目光,急是向眾人尋去。

他這時才發現,今晚的軍議,陳登竟是意外的缺席了。

「陳登呢?陳登人在何處?」劉備聲音沙啞怒喝。

眾人跟著回過神來,四下掃望,卻才紛紛意識到,陳登竟然悄無聲息的不見了蹤。

太史慈驀然想起,急道:「稟劉州牧,我想起來,今日早些時候,我巡城之時,正好碰見陳登出城,他說他不放心後方運來的糧草,要親自往淮水渡頭去清點一下,還說可能要晚點回來。」

劉備臉色立時一變,拍案而起,罵道:「陳登這個奸險的狗賊,他一定是得到了陳珪老賊的密報,提前得知下邳之事,想要出逃!快,立刻派人往渡頭,給我把他追回來!」

「他奶奶的,陳登這個偽君子,平時裝的人模狗樣,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叛徒,大哥放心,俺親自把他捉回來!」

張飛憤怒的大罵,提起丈八蛇矛,大步流星的就追了出去。

劉備則一屁股坐了下來,極度的憤怒之後,則是一陣的虛弱無力。

「為什麼?糜竺,陳登,明明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極力擁護我坐上州牧之位,這才過了短短几天,他們為什麼就紛紛背叛我,倒向了袁洪那個叛父奸賊?」

「那小子不過一個滅絕人倫的畜牲,他究竟能有何魅力,誘的這麼多人投靠他?」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劉備虛弱無力的扶著案幾,腦子裡的疑問千迴百轉,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不解中。

大堂中,眾人則是嘩議紛紛,一片的膽戰心驚。

半個時辰後,張飛去而復返。

他一踏入大堂,便惱火的罵道:「陳登那個狗賊也跑的太快了,俺追到渡頭時,他小子早已提前兩個時辰渡河北去,不知去向啦。」

這一次,劉備並沒有太過的震怒,他似乎已料到,以陳登的智謀,既然計劃好了要逃跑開溜,自然不會留給他追擊的機會。

「主公,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只有留一部分兵馬守盱眙,主公率主力即刻北歸,若能搶回下邳,就還有扭轉大局的希望。」最先反應過來的孫乾,顫聲進言。

劉備總算是稍稍緩過勁來,不敢半分拖延,長嘆道:「也只有如此了,太史子義率五千兵馬守盱眙,其餘人馬即刻隨我北歸,前去奪回下邳!」

當天,劉備不敢稍有逗留,率一萬五千兵馬,借著夜色掩護離開盱眙城,北渡淮水,星夜兼程的趕往下邳。

可惜,幾天之後,劉備奪回下邳,扭轉乾坤的希望,便無情的被袁洪輕鬆擊碎。

袁洪料到劉備會率軍回奪下邳,便事在南邊放出風聲,宣稱那些還在追隨劉備的徐州兵們,如果能棄暗投明,主動投誠,人人有賞。

反之,如果他們還要繼續追隨劉備,則他們留在下邳的家人,都將因此獲罪。

賞罰並重的威脅之下,本就人心惶惶的徐州軍,很快就陷入了土崩瓦解,人心離散的境地。

逃亡開始。

一萬五千人變成一萬人,一萬人變成五千人,五千人再變成三千人……

當劉備抵達距離下邳城七十里的下相城時,麾下只餘下了不到兩千餘,哪怕是會合了從下邳城裡逃出來的關羽所部,兵馬也只有三千餘人。

落魄到這般地步,劉備知道,下邳城是無論如何奪不回來了,再強行北上,等於是自尋死路。

而南面盱眙也傳回消息,袁術在得知他主力撤走後,果斷四面圍城,把盱眙城圍成了水泄不通。

同時,兵力雄厚的袁術,甚至還分出了一萬兵馬渡過淮水,不管盱眙還未攻下,直接就來追擊他。

老巢被奪,後面追兵又近,劉備終於意識到,大勢已去,他是徹底失了徐州。

於是,三兄弟一合計,不敢再逗留於下相,當天晚上棄城而逃,改向西面的豫州逃去。

一連幾日的狂奔,劉備終於是逃出了徐州境內,確定身後無追兵後,才敢放慢行軍速度。

一時間,兄弟三人驚魂未定,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只得就地安營。

黃昏時分,一場大雨忽至,營帳還尚未扎進,劉備只得就近避入了一間廢棄的破道觀。

道觀中已有人在避雨,都是平民打扮,看起來攜家帶口的,也是途經此地的路人。

「你們幾個,都鋪卷蓋滾出去,這道觀我們占了。」張飛不客氣想趕他們走。

劉備卻道:「翼德,休得無禮,人家是先到的,豈有趕人家走的道理,這道觀有這麼大,一起避雨也站得下。」

張飛嘟囔了幾句,只得閉了嘴巴,喝斥著士卒生火取暖。

劉備圍著火堆坐了一會,身子漸漸暖和起來,看著外面大雨一時片刻難停,枯躁無聊之下,便打量起了那幾個路人。

那幾人中,年長的幾人看起來都是僕人打扮,一女兩男三個少男少女,倒似公子小姐的樣子。

少女年長几歲,像是姐姐,正在喂一個不足三歲的弟弟吃飯。

另一名眉清目秀,長的極俊的白衣少年,則在盤膝而坐,緊緊盯著眼前的棋盤。

劉備一時無聊,便起身不動聲色的走到那白衣少年身邊,看他下棋。

讓劉備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那少年竟然一手執白,一手執黑,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劉備雖然棋藝一般,但多少也算懂些,看得出棋盤上黑白二子斗的難解難分,每一步落子,無論黑白都極為精妙。

如此年紀輕輕,不但能分心二用,還能把黑白雙方的棋都下的精妙無比,不禁令劉備對這個少年產生了深深好感。

片刻後,少年投下了手中白子,輕嘆道:「一步算錯,滿盤皆輸啊。」

他這話,顯然是白子輸給了黑子。

少年輕嘆過後,則開始從容的收拾棋子,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似乎把旁邊站了許久的劉備,當作是空氣一般。

棋盤清乾淨後,少年卻忽然道:「看來劉州牧也是懂對弈之人,是否有興趣跟在下對弈一局?」

劉備神色一驚,奇道:「這位小兄弟怎知我是劉備?」

少年淡淡道:「適才劉州牧稱呼那位黑臉將軍為『翼德』,當世之中,除了那位萬人敵的張飛之外,又有誰表字翼德,張將軍出現在這裡,自然不難猜出劉州牧身份。」

劉備恍然省悟,心中不禁嘖嘖讚嘆這少年心思的縝密,只通過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推斷出了他的身份。

一時間,劉備對少年的身份更加好奇,便問道:「小兄弟當真是聰明,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少年頓了一下,卻道:「在下鄉野閒人,無名之輩,萍水相逢,姓名什麼的不值一提,劉州牧就叫我弈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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