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西南,齒桑城。

天色已明,一隊隊的曹軍士卒,從這座戰小沛城不足十里的小城開出,匆匆望北而去。

戰旗滾滾,刀戟森森,曹軍士卒振奮,鬥志昂首。

馬上的曹操則是意氣風發,精神抖擻。

一天前,他剛剛收到曹洪發來的捷報,聲稱劉備的計策成功,廣戚城果然兵力空虛,他幾乎兵不血刃,就奪下了城池。

這一道久違的捷報,令曹操是極為欣喜。

廣戚城的攻陷,不僅意味著他從北面進攻彭城的道路已敞開,也證明袁洪確實被蒙成鼓裡,全然不知他的主力已悄無聲息的調往了北面,準備從小沛進攻彭城。

這樣一來,他的大軍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在袁洪反應過來之時,一舉殺到彭城城下。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一舉拿下彭城。

「沒想到,郭奉孝的計策都失利,反而是這劉玄德的計策成功,嗯,看來他們提醒的沒錯,這劉玄德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不可對他掉以輕心……」

就在曹操思緒飛轉時,前方于禁飛馬而來,拱手道:「稟主公,小沛方向有兵馬接近,不知什麼來路,請主公示下。」

曹操神色一動,思緒回到現實,不禁面露幾分疑色,心想小沛的人馬,都應該跟著劉備去襲了廣戚才對,怎麼又冒出了一隊人馬。

他心中疑心頓起,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便喝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列陣,嚴陣以待。

須臾,果然有一隊兵馬前來。

來的卻是他曹家軍,而且,還是一副倉皇逃竄,兵敗逃至的狼狽樣。

曹操眉頭越凝越深,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不多時,于禁帶著數騎人馬來到了中軍,跟在他身後的,正是劉關張三兄弟。

曹操心頭一震,已猜到了七八分,卻還是不願相信,沉聲問道:「玄德,你不與我家子廉守廣戚城,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

劉備長長一嘆,默默道:「廣戚城失而復得,小沛也被那袁賊一併奪去了。」

晴天霹靂!

曹操身形一震,眼眸中陡然間湧起驚色,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卻仍是不敢相信。

左右謀臣武將,一個個也是震撼無比,難以置信。

「玄德,你們兩天前不是還發回捷報,說廣戚城奪下了,為何轉眼間就失而復得?」曹操質問道。

劉備不敢隱瞞,只得將他們如何中了袁洪的誘敵之計,如何被袁洪所率的主力大軍所敗,又如何一路兵敗如山倒,接連失了廣戚和小沛的經過,默默的道了出來。

曹操再次震驚,就連郭嘉也頗為吃驚,本已含在嘴裡的酒,竟也嗆了出來。

「劉玄德,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嗎?袁洪的主力離廣戚城有百八十里遠,他怎麼可能比我們還快,他是長了翅膀飛過去的嗎?」郭嘉當即質疑道。

劉備苦著臉道:「奉孝你所提出的質疑,也正是我一直以來想不通的事,還想問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曹操陷入了困惑,左右眾文武,無不是驚疑不解。郭嘉眼珠子轉了幾轉,奇道:「莫非那袁洪從一開始就推測到我們可能偷襲廣戚,所以搶在我們動身之前就已經率主力北上,所以他才有充裕的時間,設下了這道誘敵之計,不但奪回廣戚,還一口氣吃掉了

小沛,給我們來了個將計就計?」

郭嘉的分析,也是唯一說的通的解釋。曹操暗吸了一口涼氣,背上湧起一陣寒意,悄然打了一個冷戰,心下暗忖:「若果真如此的話,袁紹的這個叛子,他的智謀得高深到何等地步,簡直到了料事如神的境界,我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樣的智謀,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忽然間,曹操想起什麼,目光掃了幾眼,卻不見曹洪的身影,本就陰沉的臉上,再次蒙上一層陰影。

「子廉呢?為何不和你們一起來見我?」曹操喝問道。

劉備猶豫了一下,只得嘆道:「子廉將軍不幸被敵將宇文成都給臨陣斬……斬殺了。」

轟隆隆!

又是一道晴天霹靂,當頭轟落,轟到曹操臉色驟變,身形也晃了一晃。

「袁洪,你竟然殺我洪弟,可恨~~」曹操的眼眸瞬間被憤怒填滿,咬牙切齒,拳頭緊握到咯咯作響。

一旁的曹仁更是撲嗵一下跪倒在曹操面前,悲憤叫道:「孟德,你一定要替子廉報仇,一定要殺了那袁賊替子廉報仇雪恨啊!」

曹操跟曹洪是堂兄弟,曹仁跟曹洪卻是親兄弟,如今得知自己的親弟弟被袁洪部將所殺,如何能不悲憤到極點。

曹操一把將曹仁扶起來,狠狠拍著他的肩,語氣決然道:「子孝你什麼也不用說了,子廉這筆帳,我給那袁洪記下了,此仇不共戴天,我發誓必斬了袁洪和那宇文成都人頭!」

眾將也皆叫嚷著要為曹洪報仇,憤怒的戰意在狂燃。

這時,程昱卻道:「主公,曹將軍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只是現下我軍兩次受挫,又失了小沛這座連接兗徐二州的門戶,眼下的的形勢,似乎於我們不太有利呀。」

程昱言下之意,卻是在提議曹操是否該考慮暫時退兵,放棄進攻徐州。

曹操拳頭緊握,沉吟不語。儘管他怒火狂燃,但卻還保持著幾分冷靜,知道程昱說的沒錯,折騰了這麼一大圈,什麼都沒得到,卻反失了一座小沛,損了幾千兵馬,連自己堂弟的性命也賠上,此次的進攻徐州之戰,可以說是敗的徹

底。

此刻,他也在猶豫著,究竟要不要繼續進攻徐州。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郭嘉卻道:「這是主公迎奉天子以來,代朝廷討伐不臣的第一戰,若就此無功而返,勢必要有損主公的威名。」

「再者,這袁洪深不可測,前途不可限量,倘若不把他就此扼殺在搖籃中,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他日他羽翼豐滿,只怕必會釀成大禍。」

「所以嘉以下,就算前路艱難,主公也必須咬緊牙關,把這場仗打下去。」

郭嘉一語,點醒了曹操,瞬間驅散了他臉上的猶疑。曹操騰的站了起來,沉聲道:「奉孝言之有理,今日不除掉袁洪,他日必成大患,傳令全軍,繼續前進,隨我奪回小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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