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打了個寒戰。

他默默搓著手掌,眉頭深凝,眼眸中湧起深深的憂慮。

程昱說的沒錯,眼下天寒地凍,將士們沒有冬衣禦寒,又被大雪困在營中,無法及時去伐木為柴,生火取暖,幾萬號人被凍成冰棍,光凍死者就已達千餘人。

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士卒們都已接近崩潰的邊緣,這種情況下,如何還能再戰。

「可恨,難道我曹操就要敗給一場莫名其妙的變天不成?」

曹操暗暗咬牙,憂慮的臉上又寫著「不甘」二字。

「咳咳~~」

一片沉默中,宋江發出了一陣乾咳,卻是拱手道:「主公啊,屬下以為,程從事多慮了。」

此言一出,程昱眼睛立時瞪向宋江,其餘曹操麾下的謀臣們,也皆瞪向他,目光中充滿了輕蔑。

畢竟,在場的程昱等謀士,哪怕不是出身於名門望族,但到底也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士。

而宋江,不過是一縣吏出身而出,還當過山賊,有一段不光彩的黑歷史,他往眾謀士中一站,本來就讓人感覺是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現在,宋江還公開反對程昱,這「出格」的舉動,豈能不讓眾人覺的扎眼。

曹操卻沒有半點介意,拂手道:「公明有話直說。」

宋江便道:「我們在這裡被風雪摧殘,難道主公忘了,袁賊和他的士卒,也同樣要受風雪摧殘,我們的將士沒辦法廝殺,難道袁賊就能嗎?」

曹操身形一震,驀然省悟過來。

他一拍大腿,笑道:「對啊,我怎麼就忘了呢,這場風雪突如其來,我們沒有準備,那袁洪也沒有任何準備,有什麼好怕的!」

瞬息間,曹操重拾信心。

他便拍了拍宋江的肩,贊道:「公明啊,虧的你提醒了我,很好,很好。」

宋江得到曹操讚賞,表面一番謙遜,眉宇間卻閃爍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得意。

「咳咳,宋公明言之有理,我倒沒有想到這一節,只顧著咱們自己的處境了。」程昱也不得不承認宋江。

曹操便決然道:「我們在受凍,袁賊也一樣在受凍,有什麼好怕的,叫各營的將士們給我再堅持堅持,絕不能功虧一簣。」

眾人只得振作精神,應聲領命。

曹操裹緊衣袍,狠狠灌了一口熱酒,嘴角揚起一抹自信,冷冷道:「袁洪,老子我就陪你熬下去,咱們看誰先撐不下去!」

爐火噼啪作響,帳外寒風依舊瑟瑟。

……

二十里外,昌邑城。

歡聲笑語,迴蕩在整座城池上空,為寒冷的夜色,添了幾分溫暖。

各營各帳中,身裹厚襖的袁軍將士們,正圍著熊熊火爐,喝著煮好的溫酒,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誰也沒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竟給了他們難得的放鬆機會,連日征戰的將士們,精神體力都得到了很好的休養生息。

這一切,自然要歸功於他們的主公早有準備,提前叫他們準備好了足夠的柴禾,又把厚襖冬衣發給了他們,這才讓他們不至於像他們的敵人那樣,在寒風中苦逼的瑟瑟發抖。

郡府正堂。

酒香四溢,肉香靡靡,袁洪也在與諸將們共飲。

外面天寒地凍,裡邊卻是其樂融融。

喝到高興處,酒醉七八分的程咬金,忍不住端著酒碗在堂前縱酒起舞,楊玉環則彈起了琵琶,為他伴樂。

一曲未盡,許是程咬金喝高了的原因,腳下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眾將忍唆不禁,皆笑了起來。

程咬金也哈哈大笑,仰頭將杯中酒灌盡。

「好,跳的好!」袁洪拍手喝彩,笑道:「我說咬金,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舞技,以後要是不打仗了,我靠賣藝跳舞也不愁混口飯吃。」

程咬金一擺手:「拉倒吧,我家大腳花錢的本事比她腳還大,不打仗我咋立功,咋從主公你這裡討賞啊,就跳舞掙的那點錢,連給我家大腳塞腳縫都不夠用,她非得休了老程我不可。」

袁洪哈哈大笑。

程咬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抱怨道:「說起這打仗,這鬼天氣不知道啥時候才算完,我手痒痒的不行了,就等著殺個痛快呢,這回得了賞錢,我要給我家大腳再買一座更大的宅子。」

眾人又是一陣笑。

劉伯溫搖著羽扇道:「這場風雪來的太詭異,我以為最多半天就能完,沒想到持續了快有兩天,還真是邪門呢。」

「快有兩天麼……」

袁洪看了看門外,掐指算了一算,笑道:「放心吧,這場雪下不了多久,說不定馬上就要停了。」

眾人目光瞅向外面,卻見雪花依舊如鵝毛般大,寒風呼嘯如獸吼一點,看樣子至少還得下個幾日,怎麼可以說停就停。

「主公,你不是喝高了信口亂說的吧,你看看外面那天,那像是馬上要停的麼?」程咬金指著外面嚷嚷道。

袁洪冷笑道:「我說程傻子,你之前不是還說服了我,我說什麼都信的麼,怎麼現在又質疑了?」

「啊?我有說過麼?」程咬金撓著腦殼,裝起了糊塗。

劉伯溫搖著羽扇笑道:「依我看,這場雪至少還得再下兩天,咱們也趁著這幾天時間,讓將士們好好休養休養才是,等著天晴轉暖了,正好給曹軍致命一擊,我料他們必定已凍到連兵器都拿不起來。」

眾人紛紛稱是,似乎誰也沒在意袁洪的話,只當他是酒喝多了隨口說說罷了,這風雪根本不可能馬上就停。

嗚~~嗖~~

門外,風吼聲陡然間消沉下去,轉眼變成了氣若遊絲般的徐徐。

那漫空的飛雪,也頃刻停歇,片刻後,烏雲散盡,皎潔的明月高掛在了夜空,銀色的月光穿過窗格,灑落在了堂前。

雪停了!

大堂中,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臉上寫著驚愕二字。

幾秒鐘的沉寂後,眾人轟然離座,推開堂門,一窩蜂的衝出了門外。

再然後,所有人都身形僵硬,表情定格在了目瞪口呆的一瞬間。

雪停了,風停了,明月高掛,寒意一掃而空。

甚至,氣溫還在轉眼間,就開始急速回升,門前厚厚的積雪,竟也在飛速融化。

這一切,就發生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然後,所有人都僵硬的轉過身來,一雙雙驚愕的目光,齊齊望向了他們的主公。袁洪卻無半點驚訝,不緊不慢的閒呷一口酒,笑道:「你看,我早說過,這雪說停就停的。」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