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鋒受挫

漢末亂世,大半是理念衝突、立場對立,至於其中仁義與殘暴,卻不是區區一句話就可以表述明白的。

比如說亂世!

自古以來,帝王對於亂世的做法,就是『先平亂、後治世』,若是不將導致亂世的根源除去,如何評定亂世,只會越發混亂罷了。

曹操、郭嘉、戲志才等人,無一不是這麼認為,就連來自後世的江哲,也深以為然,畢竟,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

但是在這世間,卻有一人無法苟同這個理念,那就是諸葛亮。

不得不說,諸葛亮的理念是完美的。

為何說完美,諸葛亮認為,長痛也好,短痛也好,無可厚非,都是痛!

若是打著平定天下的旗號,征戰四方,一統天下,或許確實可以平定這亂世,造福後人,那麼生於此時的百姓又當如何?

成為平定亂世時鐵騎下的犧牲品麼?

比如袁曹大戰,雙方共計投入兵馬百餘萬,死傷更是達數十萬之多,而這些將士,便做了歷史的犧牲品,怕是連個名字都無法留下,頂多記載一句,某某年,袁紹與曹操大戰,死傷數十萬,曹操大勝,僅此而己!

相對於江哲、郭嘉、戲志才等人接近法家、兵家的理念,諸葛亮的理念,則認為要『先治世、後平亂』,高舉皇旗,號召天下有才之士討伐不臣,達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目的。

不得不說,諸葛亮的理念是完美的,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可行,至少,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不是那麼可行。

對此,諸葛亮或許也明白,因此才說自己也是一個愚蠢之人……

諸葛亮做事嚴謹,每每留有後路,幾乎是算無遺策,小小一事,他要反覆計算數十次,力求達到以最小損失取得最大勝果,若是用江哲的話說,諸葛亮做事,實在是太力衷於十全十美。

然而誰都明白,世間並沒有所謂十全十美的好事,平亂與治世,原本便是衝突,古人云,一將功成萬骨枯,要平定亂世,犧牲在所難免。

就連後世的江哲都明白,是故一力提高將士待遇,提高軍屬待遇,這是江哲唯一能做的。

而江哲明白的事,諸葛亮不會不明白,但是他選擇了這條路……

當初黃巾爆發,波及偌大天下,諸葛亮隨族人從徐州琅琊遷移到荊州襄陽,一路上,他見過不少慘劇,有賊軍趁勢而起,脅迫百姓鬧亂,最後被官軍連帶著百姓一通剿滅,也有連年天災人禍,百姓糧穀食盡、易子相食……

諸葛亮認為,以戰止戰、以暴止暴換來的和平,並不會太過長久,唯有教化,喚醒世人,高舉皇旗,興大義之兵、王道之師,討不臣、除奸逆、清君側……定亂世!

諸葛亮,是堅實的擁漢者,認為食君祿、為君憂,此乃為人之根本!

董卓、袁紹、曹操之流,在諸葛亮心中,皆屬逆臣!就連劉表,與諸葛亮有旁親之情的劉表,諸葛亮對於此人也有些不以為然。

他一直在找,找一位值得自己輔佐的名君!

這時,劉備出現了……

首先,劉備是皇室後裔,而且有皇叔之名;其次,劉備往日曾救徐州,在外人眼中吃力不討好的事,在諸葛亮眼中卻不是如此。

就如諸葛亮說的,劉備,也是一位愚蠢之人,早前,為救徐州與曹操交惡,僅率數千兵馬相助,眼下,劉備又不忍奪同宗基業,言欲孤身抗曹,在龐統眼中,簡直是愚蠢之極,迂腐至極,但是在諸葛亮看來,非但是仁義!而且是大仁義!

何為大仁義?遇見一名將要餓死人,你遞上一個饅頭就叫仁義?就叫大仁義?嘿!

只有當你自己也快餓死時,見遇到一名將我餓死的人,將手中僅有的一個饅頭遞上,這才叫仁義!這才叫大仁義!

曹操仁義否?

世人皆罵曹操乃國賊,但是百姓對曹操的看法卻是正面的,不過在諸葛亮看來,曹操的仁義,僅僅是小仁義罷了,不值一提,如今能入諸葛亮眼界的,唯有劉備!

這種近乎於愚蠢、迂腐的大仁義,只有劉備,因此,諸葛亮才說他愚蠢,因為他認為自己也是一個愚蠢之人,因為他要找一條少流血、甚者不流血,卻可平定亂世的道路……以德服人!

與龐統相似,初出茅廬的諸葛亮想得太過理想化,但這並不能說是他幼稚,相反,他心中明白得很,要平定亂世,那就不可避免的會有犧牲……

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就說明他有了覺悟,做與不做,兩者乃有天淵之別!

或許日後殘酷的現實會叫諸葛亮碰壁,但是眼下,他確確實實是這麼想的……

非是曹操、亦非孫策、更非張白騎,諸葛亮選擇了劉備!

或許,劉備腦袋上頂著的『皇叔』名號,幫了他一個大忙吧……

觀諸葛亮用兵就可以看出,諸葛亮尊王道重漢室,講究出師有名、大義為先,這就是諸葛亮選擇劉備的原因。

若是說江哲,只求儘早平亂治世,除去個人情感,其實天下叫何人一統對他來說,都是一樣;但是諸葛亮則不同,他更希望這個亂世是由皇室後人來平定,至於劉表……劉備外強中乾、沽名釣譽,諸葛亮看不上他罷了。

偌大天下,附和諸葛亮心中諸多要求的,恐怕也只有劉備了……

……

建安四年四月中旬,大將曹仁對南陽宛城用兵,圍城僅僅數日,乃破。

既然宛城已得,曹仁一面遣人送捷報於許都,一面心思遣先鋒大將夏侯惇率十萬軍進圖荊州先行,自己率大軍在後照應。

然而就在此時,曹仁忽然得麾下副將來報,說是新野劉備大肆招兵買馬,訓練甲士,積草儲糧,其志不小,不若早圖。

曹仁當即便招夏侯惇、李典、樂進、徐晃並監軍荀攸前來商議,畢竟三十萬大軍去留,就算他一軍統帥,也無法獨自決斷。

聽聞曹仁所言,荀攸當即便皺眉說道,「劉備,人傑也,不可不早圖!」

曹仁一聽,當即便命徐晃領十萬軍守宛城、襄城,南防荊州、西拒黃巾,又令夏侯惇、李典、樂進各領三萬兵馬,兵分三路取郟下、安眾、安樂,於新野匯合,而曹仁自己,則引近十萬萬大軍遙遙在後,呼應各軍。

十日不到,三城相繼攻克。

建安四年四月末,夏侯惇三萬大軍先行趕到新野,人頭涌動,密密麻麻一片,叫新野城中將士、百姓心中惶惶、人心浮動。

「唉!」望著底下三萬曹軍,劉備黯然長嘆道,「曹操得勢,荊州之禍,天下之禍啊!」

話音剛落,劉備身旁一文人俯身望了一眼城外曹軍,淡淡說道,「亮觀曹軍,不過如此……」

「莫非軍師心有破敵之策?」劉備回頭詫異地望著那人,在他身旁不遠處,張飛不屑得哼了哼。

那人無疑便是諸葛亮,徐庶為請此人相助劉備,非但費盡口舌,更讓出了軍師之職,這叫劉備更加不敢小覷諸葛亮,畢竟徐庶的才華,劉備心知肚明,能叫徐庶拱手拜服的,那麼無疑便是……王佐之才!

或許諸葛亮願意相助劉備,除去劉備乃皇室後裔外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麾下除去徐庶外並無什麼得力謀士,而徐庶,則早早說過,願意將軍師之職讓與諸葛亮……

那日,劉備得徐庶說眼,三顧茅廬請出了諸葛亮,期間與諸葛亮詳談了一宿,得益匪淺,認為這是一位才華不下於徐庶的大才,但是後來徐庶曾對劉備言『若要敗江哲,唯此人也』……

劉備一聽,對待諸葛亮更是恭敬。

不過劉備對諸葛亮恭敬,並不代表關羽、張飛會對諸葛亮恭敬,相反的,二人對諸葛亮幾乎沒有幾分好感。

「主公放心,亮自有破曹之策!」諸葛亮搖著羽扇,笑眯眯說道。

「裝模作樣!」不遠處的張飛不屑地撇撇嘴。

「三弟!」張飛身旁的關羽輕斥一聲,皺眉望了一眼諸葛亮,心中暗暗將他與江哲相比較,得出的結論,卻叫關羽搖了搖頭。

敗司徒者,唯此人也?哼!且先叫關某看看你如何對付二十萬曹軍!

似乎是感受到了關羽注視的目光,諸葛亮轉身一望,輕笑著點點頭算是見禮,豈料關羽淡淡望了他一眼,別開了視線。

聽聞自家兄長,貴為皇叔、天下傳名的兄長,竟請了此人三次,才將此人請來,關羽又豈會給諸葛亮好臉色看?

「唔?曹軍有動靜了?」望著城外曹軍一陣涌動,劉備面色一緊,急聲說道,「曹軍莫不是想就此攻城?」

「非也非也!」諸葛亮微笑著搖搖頭,冷眼望著城外曹軍淡淡說道,「曹軍一路遠來,先克宛城,不曾歇息便分兵三路,取郟下、安眾、安樂,急行到此,亮聞,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曹軍已兵力已怠,如何能戰?」

「那夏侯惇這是……」劉備有些弄不明白了。

「無他,示威耳!」諸葛亮淡然說道。

「示威?」劉備心中乃悟,望著城外所有所思。

「孔明所言極是!」單手搭著城牆俯視曹軍,徐庶微笑說道,「夏侯惇此來,乃是亂我軍心而來,另外嘛,或許夏侯惇仍打算說服主公投降吧……」

「我與曹操理念不同,勢不能共存,如何會降?」劉備搖搖頭嘆息說道。

話音剛落,城外忽然有人喊道,「劉玄德出來回話!」

劉備遙遙一望,見夏侯惇跨坐戰馬,親自出陣喊話,遂立於城上喊道,「劉備在此,不知夏侯將軍何事喚我!」

夏侯惇一勒馬,抬頭望了一眼城上的劉備,大喝道,「聽聞劉荊州病故,丞相恐奸人趁機作亂荊州,是故派我前來,今日我率二十萬大軍至此,玄德為何緊閉城門,拒天軍於外耶?」

「哼!」諸葛亮輕笑一聲,搖著羽扇大聲譏笑說道,「曹孟德掩耳盜鈴,恐世人不知耶?若我是你,便早早引軍撤回,倘若冥頑不靈,葬身荊州……」

「汰!」諸葛亮話還不曾說完,城外夏侯惇勃然大怒,急欲攻城,身旁副將韓浩苦勸道,「將軍,我軍一路遠來,將士疲憊,如何復戰?不若待眾位將軍皆至,一同圖新野……」

「荒謬!」夏侯惇呵斥一聲,怒聲說道,「小小一新野,彈丸之地,如何擋我三萬將士?!」

「將軍,」韓浩竭力勸道,「雖人力不竭,馬力已乏,即便攻下新野,亦無法誅卻那劉備,監軍與司徒皆言劉備乃人傑,不可不早圖,將軍不若稍且退軍休整一夜,待明日一鼓作氣拿下新野,斷了那劉備生路,豈不是上策?望將軍三思!

再者,將軍前來新野,原本不就是打算示威,壞劉軍士氣麼?」

「唔……」夏侯惇聽罷,點點頭說道,「被那文人一說,幾乎忘卻我此行目的,也罷!」說著,他深深望了一眼城頭,嘴角露出幾許冷笑,大聲喝道,「我二十萬大軍,豈是你區區數千能當?劉玄德,你既不降,待明日大軍破城時,休要怪我無情,到那時,悔之晚矣!」

一聲大喝,城內將士心中更是惶惶,劉備上前一步,正色喝道,「曹孟德所為,與備理念背道而馳,勢不能共存於天下,為荊州百姓,劉備求仁得仁,雖死無憾!」

「哼!」夏侯惇冷笑一聲,撥轉馬頭,冷聲喝道,「那你便等著明日城破!走!」

「喝!」三萬曹兵應喝一聲,徐徐而退。

望著城外曹軍漸漸退去,徐庶拱手對劉備笑道,「主公方才好氣勢!」

「呵!」劉備搖搖頭,苦笑說道,「我話雖如此說,卻不知如何抵禦曹軍,莫說二十萬曹軍……唉!也不知明日夏侯惇率三萬曹兵攻城,我等如何應付……」

「主公錯了!」劉備話音剛落,諸葛亮淡淡說道,「非是明日,乃是今夜也!依亮之見,今夜曹軍必來襲城!」

「今夜?」劉備愣了愣,狐疑地望了眼諸葛亮,低頭細細一想,忽然面色大變,驚呼說道,「非軍師險些中他詭計!」

「哈哈,主公,此等小計便是在下也瞞不過,如何瞞得過孔明?」徐庶樂呵呵說道,「不過聽聞夏侯元讓乃一介武夫,如今豈能出此詐計,可見謠言不可偏信啊……」

「唔,」劉備點點頭,轉身對諸葛亮與徐庶問計道,「但不知軍師有何計謀破夏侯惇三萬兵馬?」

徐庶笑而不語,望了眼諸葛亮,意思很明顯。

對徐庶點了點頭,諸葛亮輕搖羽扇,自信說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我等盡了主人本分,厚待便可!」

「呵呵!」徐庶輕笑一聲。

「哦……」劉備遲疑地點點頭,不遠處關羽、張飛冷笑一聲。

果然不出諸葛亮與徐庶所料,話說夏侯惇退了五六里之後,當即便下令大軍就地歇息,也不叫將士紮營,副將韓浩疑惑道,「將軍為何不下令設營?」

夏侯惇冷笑一聲,撇嘴說道,「我今夜便要取新野,營寨要來何用?」

「今夜?」韓浩面色大變,急聲勸道,「將士們奔波數日,如何能復戰?望將軍三思啊!」

「真乃愚見!」夏侯惇皺眉呵斥道,「我軍將士雖是疲憊,然而卻無一戰之力耶?非也!本將軍方才刻意對劉備言,我欲明日取城,他豈能料到,我故意這般說,今夜,本將軍便欲取新野!劉備必定認為我軍遠來疲憊,是故疏於防範……正合兵法所言,出其不意掩其不備,此乃妙策也!」

「將軍高見!」韓浩欣然拜服,忽然面上又起了幾分憂慮,猶豫說道,「聽聞劉備帳下有一謀士,喚作徐庶、徐元直,若是將軍之計被他看破,那該當如何?」

「徐元直?」夏侯惇撇撇嘴,哂笑說道,「本將軍縱橫青州,以四、五萬打得青州袁軍狼狽逃竄,也未曾見人看破本將軍計謀!」

「將軍還是小心為上,」猶豫一下,韓浩低聲說道,「將軍乃先鋒,若是折了銳氣,主公必定怪罪,司徒那裡,將軍恐怕也說不過去啊……末將聽聞,劉備率軍前往汜水關援助司徒時,司徒曾贊那徐庶有王佐之才,將軍莫要小覷!」

「那人竟這般受司徒推崇?」夏侯惇面色有些凝重了,起身負背雙手踱了幾步,忽然凝聲說道,「如此良機不可輕失……既然如此,這樣,今夜子時時分,我引五千兵馬在前,夜襲新野,你引大軍在後,若是看到城內火起,你便大舉掩殺,助我拿下新野;反之,你則引大軍後撤十里,就地紮營!」

「豈能叫將軍犯險?」韓浩一聽,皺眉說道,「不若叫末將前去試探,將軍引大軍在後!」

「嘿!」夏侯惇聽罷,哈哈大笑,拍拍韓浩肩膀說道,「劉備不足掛齒,不過他帳下兩位結義兄弟,那可不好對付,關雲長、張翼德,皆非你所能敵,尋常將領,恐怕不是此二人一合之敵,即便是你,十招以內,恐怕就要壞了你性命,哈哈,好生引軍在後,等本將軍訊號!」

韓浩猶豫一下,抱拳應道,「諾!」

是夜子時,夏侯惇引五千曹兵前去襲新野。

到了新野北城,遙遙望見城上守備薄弱,夏侯惇心中大喜,當即便遣兩百曹兵用繩索摸入城內。

僅僅半柱香不到,夏侯惇便聽到新野城內傳來數聲慘叫,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真該死!」夏侯惇暗罵一句,神色不為所動,忽然望見城門徐徐打開,裡面走出數人,手持火把來回一招。

得手了!夏侯惇心中狂喜,低聲喝道,「殺進去!」喝罷,一夾馬腹,衝殺在前,五千曹軍緊隨其後。

望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夏侯惇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然而就在夏侯惇暗忖之時,他麾下五千曹軍已經殺入新野,將新野城縣府點燃……

立馬在城門之下,望著那漸漸燃起的熊熊大火,夏侯惇深深打量著寂靜一片的城內街道,望著那些聞訊而來、力圖反抗的劉軍被打的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心中暗暗有些狐疑。

似乎……太過輕鬆了吧?

中計了!

夏侯惇心中一凜,望了望左右,不動聲色喊道,「傳令將士,休要驚擾百姓,到此集結!」喝罷,他低聲對身旁護衛說道,「傳令下去,叫將士徐徐退出新野!」

身旁護衛愣了愣,滿臉不解,但仍是照著夏侯惇所說前去傳令。

「集結?」得了夏侯惇將令的五千曹軍將士無不瞪目結舌,眼下不是應當奮力殺敗劉備兵馬,占據新野麼?

就在這時,新野城內一處民宅之中,徐庶偷偷朝外探望一眼,皺眉說道,「此刻集結兵馬……似乎是被夏侯惇識破了!」

「唔!」徐庶身後的諸葛亮點點頭,附和說道,「夏侯惇乃曹操麾下大將,曾為曹操奪下偌大青州,對此亮不感意外……」

「那我等計謀……」徐庶顯然有些驚疑。

「無妨,一切皆在亮意料之中!」諸葛亮淡淡說了一句,說罷,回身走到桌案旁,取過羽扇,暗暗掐了幾個手印。

「這是……」徐庶眼神一驚。

「哼!」諸葛亮輕笑一聲,轉身對徐庶說道,「元直,該是時候下令了!」

「……是,軍師!」

與此同時,夏侯惇卻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了,說是中計吧,卻仍未有劉備兵馬殺來,別說劉備,就連關、張二將也不曾見到,不過說沒中計吧,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新野,這可能麼?

就在此時,忽然城內殺聲大作,夏侯惇心中一驚,急忙掉轉馬頭,重聲喝道,「撤軍!撤軍!」

底下曹軍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地跟著夏侯惇退出城門外。

「劉備軍不曾追來?」身旁一偏將詫異地說了一句。

在新野城外不遠處勒馬,夏侯惇神色驚疑地回望著新野,果然,劉備軍不曾追來。

劉備……不,徐庶,究竟想做什麼?

夏侯惇心中驚異,有些摸不著頭腦,猶豫得望著新野,見城內大火猶不曾熄滅,心中更是暗暗猜疑。

這時,不遠處一名曹兵疑惑說道,「起霧了?」

霧?夏侯惇左右一望,果然,正如那曹兵所言,大霧乃起。

短短數息之間,霧氣大起,夏侯惇定睛一望,只見四周白茫茫一片,心中頓時暗叫不妙。

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忽然城外響起一片喊殺。

「我乃燕人張翼德,何人敢與我一戰?!」

「關雲長在此!」

關羽、張飛?夏侯惇心中一驚,四下張望,只見白霧茫茫,卻不見劉備兵馬,更別提關羽、張飛二人。

劉備僅數千兵馬,莫說我兩萬五千大軍在後,即便是此刻麾下五千兵馬,比之劉備也只強不弱……

心中暗暗計算一番,夏侯惇大聲喝道,「休要驚慌!劉備帳下兵馬不多,豈是我等對手?殺!」

「殺!」見夏侯惇一聲令下,曹兵頓時向著喊殺聲響起處殺去。

整整殺了一個時辰有餘,夏侯惇漸漸感覺有點不對勁。

劉備哪來的這麼多兵馬?

忽然,夏侯惇感覺面前一道寒光閃過,當即側身一避,手中一槍刺出,只聽『噗』的一聲,似乎是刺中了對方身體,但是那人傳來的一聲悶哼,卻叫夏侯惇面色大變。

「韓浩?」

「將……將軍?」被刺了一槍,正揮刀要砍的韓浩聽見對面那人喊話,亦是心中大驚。

糟了!夏侯惇驚得背後出了一聲冷汗,莫非方才殺的……

「住手!都住手!」醒悟過來的夏侯惇與韓浩四下大喊道,但是殺紅了眼的曹兵哪裡聽得到兩人的喊話。

足足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大霧方才退去,夏侯惇定睛一看地面,細細一數,除了四五百劉備士卒之外,倒在地上的,皆是曹軍……

將近三萬曹軍,竟然自相殘殺到僅剩區區數千人……

望著倖存的曹兵們愕然望著對著對面的同澤,夏侯惇勃然大怒。

就在這時,在一旁僅做搖旗吶喊的劉備、關羽、張飛再復殺出,夏侯惇無力抵擋,被劉備三人殺得大敗,率殘部投曹仁去了。

劉備也不予追趕,命部下打掃戰場,收兵回新野。

望著劉備軍士氣大振,徐庶望了一眼面色有些慘白的諸葛亮,不忍說道,「孔明不礙事吧?」

「無妨,」諸葛亮搖搖頭,淡淡說道,「區區小霧,損不了我多少陽壽……」

「……」默默望了諸葛亮一眼,徐庶自責說道,「看來我等小看了那夏侯惇,原本還想示敵以弱,誘夏侯惇深入城中,圍而殺之,斷曹操一臂,豈料被他看破,連累孔明……」

「元直何必如此?」諸葛亮淡淡一笑,手握羽扇凝聲說道,「夏侯惇乃先鋒,僅此一敗,下一次曹軍必然要猛攻新野,新野怕是不能保了,看來要速速將此處百姓遷往襄陽……」

「襄陽?」徐庶愣了愣,搖搖頭皺眉說道,「劉荊州病故,襄陽乃是蔡瑁掌權,蔡瑁素來與主公不合,恐怕多半不予待見……」

「如此的話……」諸葛亮猶豫一下,望了一眼南面,微嘆說道,「唯有投江陵劉琦公子了……」

「那此處百姓……」

「唔……看來我等只有盡力拖住曹軍了……勞煩元直日夜兼程,跑一趟襄陽,儘量說服蔡瑁,畢竟若是曹軍占了荊州,對他也沒好處……」

徐庶低頭一思,復抬頭凝聲說道,「好,事不宜遲,我即刻便去,此地便勞煩孔明了!」

「唔!」諸葛亮點了點頭。

……

比起諸葛亮此時心中憂慮,江哲顯然也是不饒多讓。

晚飯後,江哲在內院足足站了一刻,終於下定決心,想將大喬的事告訴秀兒,但是走到秀兒房前,他又猶豫了。

說真的,江哲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家中已有三房妻室……

唔……

秀兒,額,抱歉,秀兒,為夫把持不住……咳咳!這麼說秀兒非得氣死不可!

那就……

秀兒,你是否覺得喬薇姐妹倆孤苦相依,來此許都支撐偌大家業,實在是有些不易……不行不行,這麼說太明顯了,得先試探試探秀兒的看法。

秀兒,你覺得喬薇怎樣……不行!太直接了,秀兒聰慧過人,一定看得出我不安好心……啊呸!誰不安好心啊!

秀兒,聽說喬瑛近來一直找貞兒嬉戲,唔,貌似她與貞兒性格相似,啊哈哈,有這麼個妹妹,喬薇恐怕也很頭疼吧……唔,言辭需要組織一下,不可操之過急,易徐徐圖之……

「夫君站在妾身房前嘀咕什麼呢?」懵然傳來的一句話,叫江哲心中一驚,一抬眼,入眼的是秀兒俏麗的臉龐。

「額……」江哲張張嘴,頓時語塞,方才心中想到的話,此刻早不知去了何處。

「夫君?」秀兒疑惑地撫過江哲臉盤,憂心說道,「夫君莫非感覺那裡不適麼?」

「啊,」江哲下意識點點頭,忽然心中醒悟,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為夫感覺非常好……」

「當真?」秀兒疑惑地打量著江哲的面色。

「當真!當真!」江哲連連說道。

「哦,」秀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疑惑問道,「夫君方才站在門口嘀咕什麼?」

「嘀咕……」江哲眼神有些閃爍,訕笑說道,「方才……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想與秀兒聊聊……對,想與秀兒聊聊!」

「那為何不進屋呢?外面風大,夫君身子雖說康復,不過仍有些虛弱,不可不慎!」沒好氣地望了江哲一眼,秀兒上前攙過自家夫君手臂,與他走入屋內。

恩……秀兒秀外慧中、最是賢惠,外剛內柔,想必能理解……

想必之下,琰兒外柔內剛,需要費一些力氣……

至於貞兒嘛……

江哲下意識擦了擦冷汗。

先試著與秀兒說說……

恩,就這麼辦!

「秀兒……」

「唔?」

「這個,其實……」江哲一抬眼,正要將方才想的說出,忽然聽到一聲輕喚。

「夫君!」

「……」江哲一轉頭,望著屋內對自己盈盈一禮的蔡琰愣了神,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夫君且坐,」將江哲扶到桌案旁,秀兒為他倒了一杯茶水,詫異說道,「方才夫君說,其實什麼?」

「額……」望望蔡琰,又望望秀兒,江哲訕訕說道,「我方才就是想說,其實我是閒著無聊……對,閒著無聊,是故過來與秀兒聊聊……呵呵,打擾了琰兒與秀兒,為夫實在是……」

「夫君這是說的什麼話,」蔡琰微微一笑,低頭幽幽說道,「妾身與姐姐,皆是夫君妻室,夫君想要與妾身等閒聊,妾身等歡喜還來不及呢……」

「哈、哈!」江哲乾乾一笑,悶頭喝茶,心中很是鬱悶。

好嘛,出師未捷身先死!

唉!看來只有學諸葛亮六出祁山、姜維九伐中原了……

小小逗留了片刻,江哲便藉口找曹操喝酒,遁走了,首輪試探終究以失敗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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