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見陸緘與林謹容走遠了,忍不住低聲問陸紹:「老爺子是什麼意思?」陸紹淡淡地道:「什麼意思,他眼裡那個就是最好的,旁人都不如。」呂氏默了默,恨道:「不是說昨日已經成事了麼?怎地又好了?莫不是做得不到位,露了破綻?」

「你又怎知他們不是強顏歡笑?女人的妒心一起,是要連大事都要誤了的。」陸紹胸有成竹:「這種事情就在虛虛實實間,種了種後,總有它生根發芽的時候。二郎的性子是有事只管藏在心裡,一直到藏不住了才翻臉,可到了那個時候,卻是幾無轉圜了。且慢慢等著看罷,你急什麼?」林謹容陪著林玉珍打理了近兩個時辰的家事方才有了空閒,回房吃藥休息,才把藥喝了,櫻桃就道:「芳媽媽來了。」緊接著芳竹進來,笑道:「奶奶,奴婢有事兒要稟告。」林謹容便揮手示意其餘人等下去:「可是有眉目了?」芳竹小聲道:「上次那銀魚香囊的事情,是姑娘房裡一個叫青艾的小丫頭與大太太提起桂嬤嬤做的飯食好的。」青艾?

林謹容對這丫頭根本沒印象,便微微蹙了眉:「查出她與那邊有什麼關係了麼?」

林玉珍看著陸緘,語氣頗有些不善!「聽說你昨夜回來得挻晚的,

去了哪裡?」

陸緘與她相處多年,自知她這是要發作的前兆,卻不知她何故突然露出這種神態,便含糊答道:「尋林三哥說了些正事,在街上遇到幾個世交,便去了新開的福德樓吃酒說話。」

林玉珍心裡卻是記著林謹容昨日告訴她的話塗氏想插手管陸緘房裡的事。這是她堅決不能容忍的,所以看著陸緘都有十分不順眼,只這話不能明白說出來,便只藉機發作陸緘:「好不容易才回家,就只知道和你媳婦兒生氣,外出做正事也就罷了,卻還總和一群什麼人吃喝玩樂?明年秋天就要赴京應試的,你待要如何?」

林謹容心裡暗爽,垂著眼裝聾作啞。

陸雲在一旁聽見,忙笑著勸道:「娘啊,哥哥哪裡是那種人?從來都極有分寸的,也很少和人一起出去玩。世交友人,總不能不來往。

「你懂什麼?他正經的交往我什麼時候又攔過他?」林玉珍白了她一眼,不客氣地對陸緘道:「把你祖父安排給你的事情做好,把你的書讀好,其他事情自有我和阿容替你安排!休要辜負了你祖父母和你父親,還有我的期望!」

陸緘垂著眼,答了一聲:「是。」

林玉珍便端起茶盞來,慢慢地吹:「你父親的年禮馬上就到了想必裡頭也有督促你的信,你自己看著辦罷!」

這是訓話要結束了,林謹容適時笑道:「姑母,敏行昨日就不曾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林玉珍現在並不為難她,便給了她這個面子:「去罷,早些請了安,也好早點做事、讀書。和你們祖母說,我等理完家事才又過去伺候她。」心裡卻在盤算,要怎麼收拾塗氏一頓好叫她知難面退,曉得這事兒可不是她這個嬸娘能插得手的。總是認不清身份和形勢的人不值得人給臉!

「是。

」林謹容含著笑與陸雲打招呼:「阿雲是否要和我們一起去?」

陸雲的目光從她和陸緘的臉上打了個來回,微微一笑:「我怕冷,等午間暖和些又再去。」殷勤送他夫妻二人出門,語重心長地同陸緘低聲道:「哥哥,以後再莫要和我嫂嫂生氣爭吵啦,就這樣多好啊。」

林謹容一陣惡寒含笑看著陸緘道:「看我們讓妹妹都跟著擔心了。」

陸雲軟軟一笑:「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我當然是盼著你們好的。

這樣我將來便是去了遠處,心裡也踏實。」

陸緘安撫地朝她笑了笑,道:「天冷,風大,快進去吧。」

二人走出去老遠,林謹容回頭去看,但見陸雲還在那裡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這個方向,便朝陸雲咧了咧嘴,回頭同陸緘道:「阿雲這事兒是定下來了?」

陸緘點頭:「想來父親的信隨著年禮就到了。那邊去打聽的人,約莫年後也就回來的,不會有大變動了。」

林謹容便道:「我們總得送她一份像樣的禮。」

陸緘雖然挨了林玉珍的訓斥心情卻不差,帶了幾分興致笑道:「你打算送她什麼?」

林謹容不直接回答他,反問道:「你一定早就有打算的,你打算送她什麼?」

陸緘笑了笑:「她喜歡彈琴,我給她尋了一張好琴。另外讓珠子鋪給她備了一盒子好珠,你覺得夠了麼?」

林謹容聽了他這話心裡更有了些數,笑道:「我是做嫂嫂的,多嘴怕你這個做哥哥說我捨不得你覺得夠就行,我是總要單送她一副金頭面才過得去的。」

荔枝輕輕咳了一聲:「大奶奶和大爺過來了。」緊接著就見陸紹牽著浩郎身後素心與桂香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著呂氏,一家子人樂融融地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眼看著就要碰頭,林謹容與陸緘便都同時綻了笑容,迎上去見禮。

陸紹笑呵呵地打量著他二人,熱情地道:「這是要去和祖母請安?

二弟,你許久不曾歸家,改日我們兄弟倆淺酌一杯如何?」

陸緘溫和地道:「小弟做東請大哥。」

陸紹哈哈大笑:「我怎麼也是大的,該我請你。」又道:「若是那毛褐生意做得好,哥哥我便自掏腰包,過年的時候請人天天唱戲雜耍。到時候五郎他們也回來了,也好叫一家子人都歡喜歡喜,過個樂和年。」真正得意。

陸緘的眼皮跳了跳,只淡淡一笑。

陸紹看在眼裡,心情大好,摸著浩郎的頭道:「你不是一直念叨著你二嬸娘麼,怎地見了人卻躲在這裡,一點不大方?」話未說完,就見呂氏一眼剜了過來。婦道人家,懂得什麼?說她沉不住氣就是沉不住氣,陸紹並不理睬呂氏,只推了浩郎一把。

浩郎不過一個不知事的幾歲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當下就跑上前去牽住了林謹容的手,歡歡喜喜地和她說些孩子氣的話。林謹容討厭憎恨甚至仇恨陸紹和呂氏,連帶著也不可能喜歡他們的兩個孩子到哪裡去,但她卻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少不得耐著性子含笑一一回答浩郎的話。

這情形落在陸紹與呂氏眼裡,是覺著她果真心機深沉,半點不露三陸緘看在眼裡,心裡卻是又感嘆了兩分,暗道林世全果然說得沒錯,她是心軟良善之人。

林謹容哪裡曉得她一個平平常常的舉動落在這些人眼裡就變了幾個樣?只不過故意對塗氏不時掃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罷了。

說話間到了榮景居,陸老太太已經起了身,陸老太爺也在,老兩口正坐著吃早飯。浩郎得寵慣了,立時丟開林謹容的手朝兩老跑去,嬌聲道:「曾祖父、曾祖母!孫兒好想你們。」

「我的乖孫兒,曾祖母也想你。」陸老太太聽得眉huā眼笑,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摟在懷裡親了一口。眾人上前行禮問安,陸老太爺目光炯炯地從陸緘、林謹容的臉上掃了一遍,輕輕領首:「都起來吧。」林謹容便洗了手,上前去給二老布菜添飯,因見她神情溫和,舉止端莊從容,結合昨日發生的事情,陸老太爺十分滿意她的這份安靜端凝,飯後特意與她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又暗示他們小夫妻倆要好好過日子。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林謹容早就習慣了陸老太爺的作風,並不以為意,眉眼裡反倒更多了幾分柔順出來。呂氏本是來看笑話的,笑話不曾看到,卻看得冒火,只抱著肚子拚命與陸老太太說元郎與浩郎如何孝順聰明。

陸老太爺淡淡地打斷她的話:「元郎念書念得如何?」

呂氏便住了。,陸紹含笑道:「先生說還不錯。」

陸老太爺板著臉道:「讓他有空多和他二叔父一起學學。不管是人品也好,還是學問也好,對他都大有稗益。時辰不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罷。」言罷自起了身,率先出了門。

屋裡眾人面面相覷,各懷鬼胎,一句話聽出了幾種滋味。陸老太太和稀泥:「都散了罷,我也要做早課了。」於是眾人行禮退出,自行其事。

呂氏見陸緘與林謹容走遠了,忍不住低聲問陸紹:「老爺子是什麼意思?」陸紹淡淡地道:「什麼意思,他眼裡那個就是最好的,旁人都不如。」呂氏默了默,恨道:「不是說昨日已經成事了麼?怎地又好了?莫不是做得不到位,露了破綻?」「你又怎知他們不是強顏歡笑?女人的妒心一起,是要連大事都要誤了的。」陸紹胸有成竹:「這種事情就在虛虛實實間,種了種後,總有它生根發芽的時候。二郎的性子是有事只管藏在心裡,一直到藏不住了才翻臉,可到了那個時候,卻是幾無轉圜了。且慢慢等著看罷,你急什麼?」林謹容陪著林玉珍打理了近兩個時辰的家事方才有了空閒,回房吃藥休息,才把藥喝了,櫻桃就道:「芳媽媽來了。」緊接著芳竹進來,笑道:「奶奶,奴婢有事兒要稟告。」林謹容便揮手示意其餘人等下去:「可是有眉目了?」芳竹小聲道:「上次那銀魚香囊的事情,是姑娘房裡一個叫青艾的小丫頭與大太太提起桂嬤嬤做的飯食好的。」青艾?林謹容對這丫頭根本沒印象,便微微蹙了眉:「查出她與那邊有什麼關係了麼?」

芳竹笑著搖頭:「另有一樁,老太太賞給大姑娘的珠兒,她的舅父,娶的續弦是二老爺手下的大管事馮春的姨表妹。」

林謹容揉了揉額頭:「這七大姑八大姨的,繞來繞去可也要把人給繞糊塗了。這珠兒,平日裡如何?」

芳竹道:「穩妥的很,因著她是老太太給的,大姑娘總給她留幾分體面。平日裡也從不曾見她往那邊走動。」林謹容沉吟片刻,道:「不能冤枉人,卻也不能漏了人,好生盯著,莫要打草驚蛇。」芳竹應了,又就外頭的一些瑣事說給林謹容聽了,見陸緘進來,方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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