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

玄貞小師父放下手機,陡然起身。

道門從夏朝開始,就一直為中央朝廷擔任史官的職務,道門可以回溯歷史,也一直記錄著歷史,結果這麼大的一段歷史他竟對其毫無所知,哪怕有神靈的遮擋,有各國的默契掩蓋,依然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傻。

於是直接去找到道首。

「見過師祖。」

「嗯?」

「弟子想了解南洲之事。」

「從哪聽說的?」

「聽皇孫殿下說的。」玄貞小師父低下頭,「今日皇孫無意間說起南洲之事,弟子作為道門弟子,竟然還要靠別人來給弟子科普歷史之事,實在羞愧。」

「這有什麼好羞愧的……」

長佩道首不禁一笑:「你年紀還小,要做的事又太多,時間來不及,有所遺漏是正常的。」

「請師祖開權限,讓弟子去藏經閣尋找關於南洲的書籍。」

「沒有書籍。」

「那……」

「坐吧,我說與你聽。」

「好。」

小道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

玉京另一端,新正寺。

身材高大壯碩的年輕僧人憑欄遠眺,口中亦喃喃念叨著:

「南洲……」

同燈法師也剛去問過新正寺的現任住持方丈,這件事太大了,太震撼了,以至於哪怕已經得到了答案,還是忍不住要多方確認一下,多方獲取信息,去豐富它。

一切如陳舒所說的一樣——

異位面的爭鬥,遠古神靈的對峙,犧牲本源的攻擊,被隱藏的歷史和大陸,殘留的能侵蝕神靈的力量,以及南洲即將崩潰的聖祖封印,只是對於他們和他們身上的印記,這是神靈們的安排,住持方丈也不清楚。

這些信息涉及隱秘,正常大宗門無從得知,頂級宗門內也只有少數幾人得知。

不過道門、佛門和天人體系畢竟特殊,在道門和佛門當中,一般混到了長老的位置,有七八階修為了,基本上就會知曉這些信息,免得對修行造成不利。

同燈法師是修行太快了。

山風拂面,他閉上了眼。

未來依舊籠罩在迷霧之中,恐怕九階禪修也窺破不了,但是結合與自己緊密相關的各種各樣的信息,對未來的事進行側面推敲,去擠壓出它的形狀,同燈法師睜開眼睛時,已隱約觸及到了一些——

這件事,他們準備很久了。

從微末之處開始,一點一點的細節,難以察覺,卻覆蓋到了整個生命的每一寸,都是他們準備的結果。

看似自然而然,其實都有推手。

自己該再努力修行才是……

……

芷蘭苑中。

陳舒依然在和群主閒聊。

浩然正氣:我剛剛再次得到確認,不光是與我們國家合作的那位秘宗前輩消失了,和北洲、藍亞、妖國合作的秘宗修行者也都消失了,聯繫不上了

青菜可可:還好我家清清還沒消失

奶奶總說:清清不會也消失吧?

奶奶總說:/驚恐

青菜可可:不會

浩然正氣:那你家照夜清便是我所聽聞過的秘宗修行者里,唯一剩下的一位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開門聲。

有一人進了大門,穿過院子。

小姑娘為了顯得成熟,把自己的雙肩包換成了一個黑色的挎包,每天挎著包去學校研究所做研究,裝作裡面裝了很多重要資料和成熟女人的東西,其實裡面只有卡通水壺、紙巾和一個手機,連鑰匙都沒裝。

「姐夫。」

小姑娘挎著包走進屋,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沙發麵前,便伸手把挎包往沙發上一甩。

「倏……」

挎包在空中剛好轉一整圈。

剛好平穩落在沙發上。

而她還緊盯著挎包的落點,見是自己的預定落點,這才滿意,繼續說道:「姐夫,今天有人給我說,國家秘密成立了一個人造生命研究所,研究人造修行者。」

「什麼?秘密成立?」

「對的。」小姑娘點頭,「他們叫我保密。」

「那你還告訴我。」

「對的。」小姑娘再次點頭,不忘叮囑一遍,「你不要告訴別人。」

「emmm……」

陳舒緩緩扭頭,看向一邊的桃子。

桃子察覺到目光,不由一臉懵——

看我幹什麼?我連話都不會說。

而且是我想聽的嗎?

我只是在這舔腳而已。

「……」

陳舒收回目光,繼續說:「他們想讓你進這個研究所?」

「對的,當老大。」

「當老大?」

「對的。」

「厲害啊。」

「對的。」

「靠譜嗎?」

「我老師來說的。」

「噢……」

陳舒想了想,正想給她說「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自己做決定了」,手機忽然一響。

寧清:叫她答應

陳舒毫不猶豫的拿起手機,展示給小姑娘看:「姐姐叫我叫你答應……」

小姑娘嚴肅的看著姐夫。

陳舒也和她對視。

兩人神情凝重。

……

樓上書房。

寧清並未坐在書桌前,而是將椅子挪到了窗前,她發完消息之後,便收起了手機,繼續看著窗外出神,誰也不知道此時的她在想些什麼。

外面正是玉京秋景。

隱隱有聲音傳入她耳中:「我們為什麼要聽姐姐的!對吧?」

「對的!」

「我們應該和她反著干!」

「對的!」

「她叫你答應……」

「我就偏不答應!」

「對鳥~~」

寧清緊抿著嘴,收回目光,轉身下樓了。

片刻之後。

陳舒縮在沙發邊上,眼觀鼻鼻觀心,小姑娘默默站在旁邊,被姐姐收拾過一頓的她已然醒悟——自己就是喜歡研究人造生命,就想加入這個研究所。

……

八月十五,中秋節。

陳教授依然留在玉京研究歷史文物。

不過昨天他讓飛車飛往沅州,今天一大早就將魏律師接了過來,並「自願」給自己放了幾天假。

陳舒依然做了月餅。

蓮蓉蛋黃味的。

還有一桌團圓宴。

飛車降落在小區之中。

魏律師踏進小院時,陳舒正在洗菜,只聽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靈宗聖子嗎?親自洗菜啊。」

陳舒抬頭一看,樂呵呵的:「這不是白市有名的魏大律師嗎?親自來陪家人過節啊?」

「少貧!」

「?」

為什麼你能說,我就不行?

這不公平!

陳舒憋屈著,老實洗菜。

耳邊魏律師的聲音斷續響起,陳舒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一聲不吭。

旁邊的清清悄悄瞄著他,似是覺得有趣。

隨即陳教授和陳半夏也遭殃了。魏律師指責陳教授對自己的孩子毫不關心,一天天就只知道網絡慈善。又指責陳半夏和陳舒穿一條褲子,說她同在玉京,天天和陳舒在一起廝混,如果不知道弟弟在做什麼,證明她和她老爹一樣是個腦殘,如果知道卻又幫弟弟隱瞞,則更該罵了。

陳教授老實聽著。

心裡靜靜思索著股票的事。

陳半夏大感委屈。

偏偏魏律師把話堵死了,橫豎都是她的錯,她也說不出個什麼。

「清清呀~」

「怎麼了阿姨?」

「你也多管管陳舒。」

「知道了。」

「這不公平!」陳半夏對魏律師說,「你和清清說話就這麼溫柔!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女兒啊!」

「你懂什麼叫公平嗎!?」

「……」

陳半夏默默的在心裡思索著反懟之詞,但是暫時按而不表——和律師現場正面辯論是極不明智的,弟弟臉皮這麼厚又口才出眾的人,在魏律師面前都不敢正面交鋒,只得用些歪門邪道的辦法,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於是她決定等到送魏律師回白市那天,送她上車時再說,說完自己就跑,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把她氣死。

張代練在旁邊看著,羨慕不已。

中秋月圓。

月光之下,小區鄰居家的房頂都好似蒙上了一層霜,夜空如洗,遠方玉京周邊的山都看得分明,七人一貓圍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氣氛總算和諧下來。

陳舒發揮著自己擅長的哄人能力,再給魏律師盛盛飯舀舀湯,很快便將她的心情安撫下來。

陳教授見狀,終於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你們靈宗的新宗主上任之後,都有哪些政策變化啊?」

「假的。」

陳舒毫不猶豫的說:「所有說新宗主上任之後有政策變化的消息都是假的,在很多年前,靈宗的大小事務就一直是由那時候的副宗主、現在的宗主負責的。」

「這樣說來。」陳教授皺著眉頭,頓了一下,「之後的大小事務是不是就要交給未來的副宗主了?」

「……你就說你買了什麼?」

「紫靈晶。」

「放棄吧,你買什麼虧什麼。」

「……」

「你只有等到以後我當宗主了,你買什麼,我就公布希麼消息。」陳舒說,「然後咱們雙雙被處罰。」

「……」

旁邊的魏律師眉毛一挑:「你還想當宗主是吧?」

陳舒和陳教授對視一眼,又不吭聲了。

時間越來越晚。

魏律師和陳教授拒絕了陳舒和清清對他們發出的留宿邀請,而是又坐上飛車,回到了酒店。

「這老兩口……」

陳舒連連搖頭,轉身看著清清。

月光下她的容貌尤其清美,眼睛倒映著光,像一汪月色下的清泉,比平日裡平靜如死的湖水亮了許多。

今夜月色真美啊。

就在這時,陳舒手機卻震動起來。

是宗門打來的電話。

陳舒剛一接聽,隔壁院牆上就陡然多出了半截身子,張酸奶剛才喝了一點小酒,臉紅撲撲的:「明天早上不要煮我的飯了,我剛剛接到我師父的電話,叫我緊急回一趟劍宗,可能是我哪個師兄師姐被人打死了。」

陳舒沒有回答,而是聽著電話里的聲音。

靈宗也在叫他緊急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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