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張酸奶打了個嗝,捧著肚子,伸長脖子,瞄向包間外頭:「有沒有米湯啊,我想喝碗米湯……哦,現在陳舒和清清天天都在家裡做蒸飯,我已經養成了飯後喝一碗米湯的習慣了。」

「來碗米湯。」群主對外面說。

「懂事。」張酸奶說著,看向一臉不解的無名人士,「哦,你不知道,現在我和他們兩個是鄰居。」

「以前你們……不是經常吵架嗎?」無名人士小心的措辭。

「現在也經常吵啊。」張酸奶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這又不影響的。」

「確實。」

陳舒也點頭附和。

頓了一下,他話音又一轉:「以張酸奶這種腦子,無論是誰和她待在一塊兒,都會忍不住懟她的。」

張酸奶又打了個嗝,懶得理會。

現在她的閾值已經提升了很多了,這點小小的汙衊已經無法使她生氣了,甚至陳舒只這麼輕微的說她,反倒讓她覺得自己賺了。

「米湯來了……」

「這兒!」

張酸奶舉手示意。

群主則起身去結了帳,回來看著張酸奶捧著米湯喝著,說道:「吃完就各自回去吧,等會兒我還要帶著無名去給軍方和皇室就之前的事做個報告。」

「行啊。」

「對了……」

無名人士瞄向他們,弱弱發問:「你們知不知道爭奪本源的事情?」

「什麼?」群主一愣,「爭奪本源?」

「什麼意思?」玄貞小師父也疑問道,隨即瞄向群主,「群主都不知道麼?」

「不知道。」群主看向無名人士。

「阿彌陀佛……」

「不會是我和喂喂喂爭奪劍神的本源吧?」張酸奶捧著碗,嘴皮子上還沾著米湯衣,她舔了下嘴唇,面向一旁坐著不動的吳誒蔚,「那她估計要等死了。」

「青菜沒有說話。」吳誒蔚冷冷提醒,順便又瞄一眼張酸奶,「蠢貨。」

「?」

眾人又都看向陳舒。

陳舒一臉無辜:「看我幹嘛?我只是專心陪我女朋友而已……我又不是單身狗。」

寧清不言不語,臉上看不出表情。

眾人收回目光,看向無名人士。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太好說。」無名人士吞吞吐吐,「總之就是一場戰爭,和異位面的戰爭。我本來以為你們的修為增長得這麼快,你們應該知道點什麼的。」

「和異位面的戰爭?」張酸奶一愣。

「我也隱隱有所察覺。」群主說道,「我們擁有的印記,應該不止是讓我們快點接替神靈這麼簡單,應該有更重要也更急切的作用才是,只是沒往這上面想過。」

「我也有這種直覺。」眾妙之門。

「小僧亦然。」同燈法師。

「我也感覺到了一點。」嚴苛綾也眼光閃爍著,「林間大人向我提起過一點。」

「同。」吳誒蔚說。

「不是吧?」張酸奶扯著嘴角,「你們這樣顯得我有點呆誒……」

「沒事沒事。」陳舒安慰道,並指了指旁邊的孟兄和姜兄,「那裡還有兩個沒出聲的呢。」

「額……」

「青菜你是不是知情?」群主轉頭看著他,皺起眉頭。

「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陳舒聳了聳肩,表情很輕鬆,「不過具體的還是讓你們的領導和師長通知你們吧,我也不太好說。」

「打死謎語人!」

「我這不叫謎語人……」

「還不承認!」

「我只是單純不太好說……」

陳舒繼續坐著不動,牽著清清的手。

其實他只是覺得這畢竟是件大事,非常大的事,如果參與進去,是要與生命安危掛鉤的。這麼大的事,無論通知也好詢問也罷,都不該是自己來做,而該是在一個更鄭重的場合,由一群更有身份的人通知他們。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

陳舒沒有回答,只是將身子往旁邊一偏,靠在了清清的肩頭。

一群單身狗看得渾身不自在。

「不說算求!」

張酸奶「咣當」一聲,把喝完的米湯碗擱在桌上,搖搖頭說:「等過年我回去問我師父。」

眾人連連點頭,也都是一樣的想法。

晚宴散去,各自回家。

此後水群的人便又加了一個。

……

臘月下旬。

陳舒在回沅州之前,照例先回一趟靈宗,是一個人飛回去的。

先去鳳凰樓更換借閱的書,隨即奉宗主大人之命,前去玉靈殿見他。

這次的宗主沒有在小院裡喂山雀,而是坐在玉靈殿中,身居首位,身旁則空無一人。他端著茶喝著,看著獨自走進來的陳舒,看這陣仗,似乎有很正式、重要的事要說。

陳舒笑著說道:「宗主好。」

「快過年了啊。」

「還有幾天。」

「又是一年。」

「可不是嘛,時間過得真快,還好我一直二十二歲。」

「修為如何了?」

「八階巔峰了。」

「什麼時候能九階?」

「明年春夏吧。」

「真快呀。」

「都是印記的功勞。」

「烈陽滅世神術學得如何了?」

「熟練掌握吧。」陳舒老實答道,「正在將之刻入千機術。」

「果然天賦異稟啊。」

「宗主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舒不禁問道,左看右看,偌大個玉靈殿中,就他和宗主兩個人,總感覺空空蕩蕩的,氣氛過於鄭重,而且玉靈殿是自帶隔音結界的,說話一點迴音都沒有。

「你可知神靈賦予你們印記,快速讓你們到達九階,目的是什麼?」

「……」

陳舒便明白了,原來是說這個。

他早已經知道了。

……

玉京皇宮,天合殿。

皇帝一身黑紅色長袍,負手站在上面,下方几個年輕人恭恭敬敬。

分別是這一代的直系傳承人,孟浩然,他的弟弟孟春秋。去年剛被授予榮譽爵位的嚴苛綾與姜來,還有剛剛回歸不久的無名人士李章。

皇帝的聲音飄蕩在大殿:「我們的世界看似平和,其實危在旦夕……」

幾人低頭認真聽著。

皇帝講得很短,在他們聽來卻很漫長,印象中只剩下最後一句結尾:「現在我們的世界需要你們,需要你們去異位面進行這場戰爭,贏則繼續太平,敗則萬物毀滅……全憑自願……」

幾人互相對視,交流眼神。

倒不是交流是否願去,他們都是神靈篩選過的人,如果不願意,連印記也無法得到,怎麼會不願意呢?

交流的是對於此事的看法。

最終群主率先拱手回道:「大益孟室在很多地方退過,但在戰場中,從來沒有退過。」

益皇微微頷首,沒說什麼。

孟春秋跟著拱手,卻是自嘲一笑:「最關鍵的人物總在最後時刻登場,看來我這下真要流傳千古了。」

接著其餘三人也給出了答案。

益皇神情依舊淡然,早有所料,他沒有做出為他們驕傲的樣子,也沒有發表鼓勵的話,只是說了句:

「朕也會與你們同往。」

沒有比這更鼓舞人心的話了。

……

劍州,墨石山上。

張酸奶興奮又中二,一絲猶豫也沒有:

「干他娘的!」

「說得好。」

在她對面,劍主一身練功長袍,盤膝而坐,相比起她,劍主無疑要穩重許多。

「干他娘的。」

劍主語氣要穩重許多。

……

玉安觀。

眾妙之門靜立於窗前,看著滿山飄雪,好似梨花開,閉嘴不語。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

若是有人知,多半會笑——

他想,真該談次戀愛了。

……

新正寺。

最早的桃花已在樹上冒出花苞了,指尖大小的一個,透出傳統胭脂般的紅,惹人欣喜。

住持方丈聲音悠然:「殺伐禁地也好,印記也罷,都只是為了讓你們快速到達九階,變成更強的九階,以迎接這一場關乎位面存亡的爭鬥……佛門受民眾供養五千年,是我們濟世的時候了。」

同燈法師不悲不喜,雙手合十,只淡淡說:

「理應如此。」

住持方丈露出笑容。

……

劍州王庭,傳統建築。

木質地板,木質窗戶。

月夜女俠盤坐於窗前,面對院落,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一柄長劍橫放在她的膝蓋上,她輕輕摩挲著。而院子裡的梅花剛好盛開,幽香傳來,又與屋裡飄的青煙混合在一起。

沒有說話,沒有回答。

忽然見她抬起手,撫上面容。

一個科幻的金屬面罩被她取下,擱在木地板上,又在地板上多添了一道陰影。

月夜女俠繼續盤坐沉默——

她還以為有什麼事呢,原來和青菜說的一樣,一件小事而已。

……

陳舒已經回到玉京,準備回沅州了。

隨著國家徹底開放民用飛車,以及一系列的新標準出台,許多新型飛車問世,陳舒的座駕也換了,換成了更新型的無人駕駛飛車,原先的司機小哥不知道怎麼樣了、失業了沒有。

陳舒通過手機預約了飛車,一大早便踏上了歸途。

這輛飛車的內部空間還是很寬敞,可乘坐六人,陳舒加上姐妹倆、陳半夏和小貓娘,都還有一個空位。

飛車剛繞過玉京周邊的禁地,遠方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陰影。

眾人扭頭看去——

那是一個飄在空中的巨大的島嶼,上面有城市和防護罩,遠遠的飛過來,比任何雲彩都更大、更高,像是直接將一個市的管轄範圍託了起來。

壓迫感十足。

益國天宮。

這是陳舒第二次遇見它了。

小姑娘則是第一次見,她緊緊扒著窗戶,跪在車內的座椅上,像是一隻小貓,目不轉睛的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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