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卡車上,搖搖晃晃。

雖然頭頂有棚子,屁股下面有凳子,但這年頭的路實在不好走,車廂也四處漏風,讓不少人臉色都發白。

但也有人滿臉得意。

那就是姚安國。

剛剛在秦成監獄門口,他率先向政委報告,並且得到了誇獎。

這份待遇,僅他一人。

他倒要看看,劉偉還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囂張。

口舌之利,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不堪一擊。

李衛東背著鋪蓋回到農場,頓時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打架我肯定沒問題,關鍵人家是瞧不起您啊,說什麼別看您級別升上去了,可就是個農場隊長,沒一點說話的權利,指不定哪天就被踢走了。」

汪振義更是沒忍住。

關於這點,李衛東還是看得很透徹的。

「等等,他們?你這去了兩個星期,得罪了幾個人?」

李衛東聽後,多少還是有點失望的。

「呵呵,從小我就跟我兒子說,在外面打架打輸了,活該,找家長沒用,得自己打回來。」

「謝謝汪叔。」

「哪能呢,我自己有幾斤幾兩很清楚,我這不是在那邊被人欺負了嗎?孩子受委屈了,不找家長找誰?」

「呦,衛東回來了?聽你媽說單位派你學習去了?」

「你小子到底是去學習的,還是給我惹麻煩的?你把人都得罪了,還想當副隊長?」

他一個新來的,又是汪振義的子侄,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誰又願意得罪他?

「隊長,師父,曉白。」

「這樣啊。」

這是在嘲諷他沒能耐直接把他捧成副隊長?

汪振義忍不住問道,以他對李衛東的了解,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目前還沒定,但肯定會從你們當中選兩個,具體誰,主要還是大隊長跟政委拿主意,但應該會考慮你們在秦成監獄那邊的表現。」

那邊是公安直轄的,而他們這邊,屬於司法。

李衛東並沒有在對方面前吹牛,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你說我好端端的,誰也沒得罪,怎麼就這麼遭人嫉恨?」

李衛東也有些無奈。

宋延沉默了幾秒鐘,點點頭。

要是他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也沒資格跟姚安國斗。

「我估摸著你也該回來了,這半個月的學習有什麼感受?」

「那你就這麼算了?」

「對,要不然讓你們考試幹嘛?最起碼成績不能差,不過你就算了,就算你考了滿分,大隊長那邊也不會同意的。」

等下班後,他就騎著自行車,帶著鋪蓋回到家中。

要不怎麼說,還是人家有關係。

「那邊是不是關著很多……」

「這不是權宜之計嗎?他都那麼陰我,我能便宜他?所以我才問您那邊兩個副隊長有沒有定下來,別到時候真讓他給上去了。」

現在就看劉偉那邊給不給力了,到底能不能說動陳平去檢舉姚安國。

….

「是挺可惡的,應該送到磚窯去,好好勞動勞動。」

「我們那個宿舍,就我自己是三農場的,四五農場那倆同志大概也覺得自己沒啥機會,就沒往我這湊。」

汪振義看李衛東眼睛都亮了起來,不得不打消他的痴心妄想。

「老宋,你就這麼教徒弟的?我看他也別去新農場了,繼續跟你當會計吧。」

李衛東這才去農場上班多久?

更重要的是,這裡身邊沒有小人。

這次的事情,真不是他找事,是麻煩事情找他。

李衛東想了想說道。

況且,把農場的這些隊長都得罪了,讓他以後怎麼展開工作?

雖然只是見個面,但在李衛東看來,已經足夠了。

所以,他目前也只是管著第三農場這一攤子。

「不多,準確的來說,就三個,監獄那邊後勤處一個管事,叫姚安國,一農場的陳平,二農場的劉偉。」

李衛東理直氣壯的說道。

他比竇娥還冤呢。

這次去了以後,才算明白那裡所代表的意義。

跟李衛東這個鄉下來的混蛋小子,根本沒法比。

區區兩個目前還不是副科長幹事斗,他也就是看個熱鬧,真要是親自下場,那他就成笑話了。

「也行。」

「不錯,記住這一點,在那邊好好乾。」

李衛東剛進辦公室,發現三人都在。

「我跟他說,只要他跟姚安國斗,我就讓您支持他當新農場的副隊長。」

「你說的那個劉偉憑什麼聽你的?」

汪振義看著他的表演,覺得有點牙疼,手也癢了。

他先前只是知道這座監獄,但對其卻沒有一個具體印象。

剛進前院,就碰到閻埠貴。

能去那邊學習的,有傻子嗎?

「這種人太可惡了,怎麼能背後說隊長的壞話?」

「代表著大隊長對我們,或者說對新農場很重視?」

人家原本就知道自己沒戲,幹嘛還要踩他?

哪怕在新農場副隊長上有發言權,可其餘幾個農場聯手,他也只有敗退的份。

李衛東見汪振義並沒有真的生氣,也放心下來。

相信大隊長這會正對你滿意著呢。

李衛東突然問道。

要不是我提前發現了,這輩子就毀了。

說起學習,他多少有些羨慕,畢竟能被單位派去學習,一般情況下是重用的表現。

「其實這次讓你們去學習,還是大隊長的私人關係,在京城這些管教隊可是獨一檔。」

「汪叔,那邊兩個副隊長定下來了沒有?」

李衛東想了想說道。

汪振義點點頭,但還有另一層深意卻沒有說出來。

你的名字,就在上面。

如果拋開在宿舍里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每天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學習,被灌輸各種思想,的確是沒有太多時間胡思亂想。

李衛東掰著指頭數完,就連宋延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

宋延難得說了一句。

但也僅此而已。

汪振義淡淡的說道。

周曉白忍不住問道,既然在監獄系統上班,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秦成監獄的大名。

用拳頭解決嗎?

「監獄,一農場,二農場,你怎麼不幹脆把三四五農場的人一起包圓了?」

「怎麼?去那邊被吹捧幾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當時還忍不住想,難不成京城所有管教隊,都可以隨便派人去學習?

別看大家都算是監獄,但卻不是一個系統的。

「那我領劉偉來見您的事情?」

「您給我點人,我現在就去把他們抓來,送磚窯去。」

「看成績嗎?」

對於放假,李衛東欣然接受。

「知道代表著什麼嗎?」

汪振義又問了句。

「別啊,隊長,汪叔,真不是我惹事,是指導員沒事去二農場炫耀,所以二農場出來的劉偉就看我不順眼,而且這小子賊陰,一個勁的挑撥我跟姚安國的關係。

「沒,劉偉那小子陰我,我就拉他跟姚安國打擂,兩人現在已經鬥起來了。」

能去學習的,哪個背後沒人?

汪振義先前就在監獄那邊,所以政委親自去接人的事情他也知道。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汪振義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李衛東。

汪振義剛剛雖然嘴上說不管,但終究還是給了李衛東一次扯虎皮的機會。

會說出這種話?

不然這種好事,憑什麼輪到他?

她自從來到第三農場,汪振義這個隊長處處為她考慮,更是關愛有加,所以打心底,她是站在汪振義這邊的。

就連公安那邊也發來了感謝信。

而那姚安國也是個沒腦子的,心眼比針眼還小,慫恿一農場的陳平在考試的時候,偷偷在我桌子洞裡藏了小抄,並且當眾揭發我作弊。

「那邊的水平還是很高的。」

汪振義一句話,頓時解開了李衛東不少疑惑。

所以說這話的,除了李衛東自己,不可能有別人。

他雖然級別提上去了,是副大隊長,但目前還沒有正式分配那邊的工作,得等明年另一位離開。

汪振義斜斜瞅著李衛東,頗有點吊兒郎當的味道。

李衛東繪聲繪色的說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我們在那邊只是學習,還沒有資格去跟那些關押的人見面。」

至於你說的讓那兩人斗,既然是你挑起來的,那這件事情就由你自己解決,就當是鍛鍊鍛鍊。」

汪振義眼皮子跳了跳,突然覺得,把周曉白介紹給李衛東,會不會是個錯誤?

這姑娘別看大學生,知識儲備肯定夠了,但就是太單純了。

周曉白氣憤的說道。

秦成監獄那邊雖好,但就是太壓抑了。

李衛東臉色一苦。

倒不是說第三農場裡面都是良善,而是汪振義這棵大樹,在無形中替他遮風擋雨。

這下,輪到李衛東急了。

遠遠沒有這邊的農場待著舒服。

汪振義也是沒脾氣了。

「成。」

「你膽子肥了啊,都敢替我做主了?」

「還得謝謝師父先前讓我背誦的選集,在那邊輕快了不少。」

汪振義嘴上說著,但眼睛卻盯著李衛東。

「行了,雖然暫時輪不到你,但只要你去了那邊好好表現,半年後還是有機會的,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向天明跟大隊長彙報了這次的成果。

至於李衛東能不能自己領會,就看他自己的了。

反正他是不信的。

「挺充實的。」

「廢話就別說了,明天給你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看來他也得抓緊行動了。

「對了,上次解成的事情還沒好好謝謝你,你看這幾天什麼時候有空,叫上派出所那位,來我家,我讓你三大媽整桌好的。」

「衛東?你可算回來了,明天有空嗎?全聚德還是東來順?隨你選。」

就在這時,許大茂跟婁曉娥從外面走進來。

(本章完)

缺金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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